朱由檢嘆了一口氣，正色道：“哎——到錢，世上誰不喜歡錢，什么地方用不到錢？現在大明百業待興，是正值用人之際，其實更應該是用錢之際。rg”
朱由崧問道：“你這次去京營的目的，恐怕也是為了錢吧？”
朱由檢點了點頭，道：“這京營雖然是張維賢掌控，但是里面魚龍混雜，其中將官又多是勛貴之后，喝兵血，吃空餉的事情太多了。”
朱由崧聞言嘆了口氣，大明朝現在的整個社會風氣都不大好，他曾經聽過一句話：“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可惜，現在大明官場上的風氣，就是有人想清正廉潔也難如登天。
朱由檢臉色慢慢陰沉下來，道：“現在的大明，可以是病入膏肓了。”
萬事胸有成竹的朱由檢竟然會出現這種神色，讓朱由崧是萬分差異。朱由崧看著朱由檢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剛剛認識他一般。
朱由檢自顧自道：“咱們兩個的起點太高了，一個世子，一個皇上，有的時候，我寧愿我不是朱由檢，沒有繼承這個皇位，而只是一個平頭百姓！”
朱由崧的眉毛一個低一個高地望著朱由檢，好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一樣，奇怪道：“你腦子抽了？”
朱由檢瞥了朱由崧一眼，郁悶道：“我不是腦子抽了，也沒有跟你開玩笑，有時候我還真是這么想的！”
“且不朝堂上那些貪贓枉法的文武百官，就是單單一個江南士紳團體，就夠咱們兩個忙的了。”
朱由崧皺著眉頭問道：“怎么？”
朱由檢嘆了一口氣道：“大明眼前的局勢，各種勢力交錯，各種利益團體盤根錯節，想要通過改革把他們清麗干凈，無異于癡人夢。”
“歷史上大明之所以會滅亡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土地兼并和銀荒，國家拿不出來銀子和土地來安置那些亂民，那些造反的人滅了又起，起了有滅，什么時候能是個頭？就這樣硬生生的把這個王朝給拖垮了……”
朱由崧倒是聽過明末土地兼并和銀荒的事情，只是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熟悉其中詳情。他聽到朱由檢在在那里發的感慨，點了點頭，問道：“大明的土地和銀子呢？”
朱由檢無奈道：“咱們的老祖宗是要‘藏富于民’，大明一直輕徭薄賦，到了現在，天下的銀子沒有進入老百姓的手里面，都跑到了商人、官員和貴族手里面了。”
朱由崧輕蔑道：“那就收稅啊，就收他們的稅！”
朱由檢摸了摸鼻子：“前些年的稅監聽過嗎？雖然抽調繁重，但是著實給朝廷增加了不少收入，可是現在呢，還不是裁撤了？想要找他們收錢，那就是癡人夢。”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稅收人人都繳，就讓他們出點力唄。”
朱由檢笑道：“老大，虧你還是學文的，你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是誰的么？”
朱由崧把手伸出窗外，點了點煙灰，道：“顧炎武，真當我——額，顧炎武現在出生了吧？”
朱由檢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真當我是百度百科啊？反正目前還沒聽他混出什么名堂來，應該還是名聲不顯。”
朱由崧哈哈笑道：“哎，這就把他的名言給偷了，回去我就宣揚宣揚，你先別張揚出去！”
朱由檢沒好氣地看了朱由崧一眼，道：“待會兒到了京營，先熟悉一下情況，能用的人就用，不能用的人日后都踢出去，這是咱們立足大明的資，不容半點馬虎。”
朱由崧好奇道：“我就是一個藩王世子，又沒有什么實權，你這時候把我叫過來做什么？”
朱由檢道：“張維賢雖然對皇室忠心耿耿，但他畢竟年事已高，精力不濟了……”
還未待朱由檢完，朱由崧就興沖沖道：“你想讓我接手？”
朱由檢把煙頭捻滅，道：“你做什么夢呢？你知道現在行軍打仗是怎么個流程嗎？你會排兵嗎？你會布陣嗎？你會練兵嗎？你會……”
朱由崧面色來難看，咬著牙問道：“你上面的那些我都不會，我只知道如果你讓我執掌京營，朝廷里面的那些人，一定會炸開了鍋！所以我才問你叫我來是做什么的？”
朱由檢見朱由崧有暴走的跡象，態度登時軟了下來，道：“張維賢因為歲數大了，沒有那么多精力，我想在京營里面，設立一個火藥局或者軍械所，到時候你幫我盯著。”
朱由崧面色緩和下來，問道：“只有這事還用找我跟你一起去京營？”
朱由檢點了點頭道：“當然不是只有這事，我還想在軍營里面設立一個政治部，然后你在里面當個總政委，主抓軍隊的思想工作。”
朱由崧雙目圓睜道：“政委？”
朱由檢點了點頭：“對啊。”
“還主抓思想工作？”
朱由檢點了點頭：“對啊。”
朱由崧把手里的煙頭隔著窗戶彈了出去，問道：“你開玩笑的吧？你是不是末倒置了，咱們這當口是要賺錢！”
朱由檢搖了搖頭，正色道：“沒有，你知道的，要是不把思想工作做好，那些當兵的打起仗來只會認錢，哪里有什么集體榮譽感？真以為現在誰都有后世子弟兵的覺悟？至于賺錢的事情，我剛才不是了么，位列閹黨的官員們，這兩天肯定會有動作，他們才不舍得把銀子掏出來呢。”
朱由崧抓了抓耳朵遲疑道：“就算這樣，可我對這政委的工作不熟啊？”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沒事，我整理了一套方案，到時候我拿給你看看。”
“你丫準備地倒是挺齊！”
朱由檢靦腆地笑了笑，忽地眉頭一皺，嘆了一口道：“大明現在千瘡百孔，有一句話叫做不破不立，有時候我還真的想把大明的某些東西都給砸碎，然后再重新建起來，那樣都比現在傻呵呵地改革要方便快捷的多。”
有時候修補一件東西所耗費的功夫，還真不如重新再造一個，朱由崧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
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朱由崧朝車窗外面瞅了瞅，把跟在馬車身邊的一個錦衣衛叫了過來問道：“距離京營還有多遠，快到了嗎？”
那錦衣衛躬身回道：“回世子，距離京營只有三里路了，快到了。”
朱由崧把腦袋縮了回來，望向朱由檢。
這時候朱由檢雙眸緊閉，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等在睜開眼時，剛才眉間還帶著憂郁的神色一掃而空，只剩下威嚴和冰冷，馬車里面的氣氛頓時變得蕭瑟起來。
“老大，你穿過來見過殺人嗎？”
朱由崧愣愣地看著眼前自己不認識的朱由檢，仿佛從來沒有見過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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