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一條腿被打斷,那是念俱灰,眼含熱淚。如此就算晚上有人來救他,他也行動不便,自然也翻不出什么風浪,到時候不能奪行,靠躺在馬車上跑路嗎?
在這個時節坐馬車,無疑是往騎兵長槍口上撞!
王玖甩了甩有些發麻的虎口,依然不依不饒道:“好硬的骨頭!看來不讓你見識見識廠衛的手段,你不知道什么叫死到臨頭!”
“來人,給我大邢伺候!我倒要知道知道,這廝為何如此膽大包天!”
程威痛得冷汗直流,聞言更是心中大駭!廠衛的手段他沒見過,卻是聽過,人不死也要脫層皮!那匪夷所思的刑罰,他哪里受得住?到時候,就算有人把他救出去了,他也難活命!
“大人,饒命。⌒〉牟恢米锪舜笕耍蠓胚^小人,小人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償還大人的恩情啊!”程威一聽還要受刑,即刻求饒,真要讓他在廠衛手里走上一遭,估計他能把祖宗十八代都能交代出來!
“晚了!現在求饒,罪加一等!來呀,不讓他嘗遍咱們東廠的手段,絕不能讓他見了閻王!”
“大人,饒命啊,大人”
程威心中驚恐,他千算算,自以為自己的這次行動什么紕漏之處,卻沒算到王玖如此小肚雞腸,錙銖必較,有仇必報!
其實他最算到的是李文昌的身份,李文昌雖然是個普通匠人,但是人家正在給文武百官趕制貨,當初那個巨形打火機就是在他手里完工的,還又見過皇上和世子,是咱們王公公眼里的紅人!要是李文昌兼著這份差事,說不得還真就讓他得手了。
朱由崧出了門來,有些郁結,他自然不相信李文昌會偷盜京營軍資,當初他和朱由檢第一次來京營見到的那個憨厚大漢,著實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但是那個程威言之鑿鑿,想必其中定是會有些隱情,朱由崧只是對這個程威想要隱藏的東西感興趣,只是不論結果如何,待查明之后自會給眾人一個交代。程威擅用私刑,必是難逃其咎!
朱由崧冷哼一聲,健步如飛到了匠營,此時王玖才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朱由崧見到王玖,忙道:“快,帶我去李文昌住處!”
王玖應了一聲,忙去前頭帶路。
京營中原本匠營的編制,所以匠營中匠人的住處都是新起的茅屋,夯土作墻,上覆茅草,連個像樣的門窗都。
王玖在建筑群中七扭八拐,待朱由崧快要繞暈了時候,王玖停下了步子,恭敬道:“世子爺,前面那間掛著藍白門簾的就是!”
朱由崧一路行來,心中暗悔,這工匠們的居住之所如此簡陋,之前自己和朱由檢竟全未察覺,朱由檢甚難出宮,還有情可緣,自己倒是來了幾次,可每次來匠營都是來拿新玩意兒,竟忽略了關心這些工匠們的衣食住行!
“脫離群眾了。 敝煊舍掳祰@一聲。
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住不好,但有一條,這人怎能安心勞作?
“這是李文昌的住所?”
朱由崧有些遲疑,李家出了這么大的事,預料中的婦泣嬰啼,哭聲震天并出現。他記得李老漢是匠營鐵部的部頭,手底下管了不少人,只是此時屋中雖不時傳來些響動,卻是出現眾客盈門的景象,若不是門外站著抬李文昌出來的幾名侍衛,朱由崧都要懷疑走錯了地方。
“是了,奴才來過好幾次,絕不會認錯!
朱由崧隨手招過來一個小黃門,對他交代了幾句,這人是宮里派出來的,匠營這次發生的事情,回頭事無巨細都是要稟明皇上的。
這小黃門聽了朱由崧的話,有些遲疑,朱由崧說道:“你就如此跟皇上回話,我就在此處等他把東西送來!”
那小黃門也知道眼前這個世子跟皇上的關系非常,聞言也不再遲疑,轉身快步離去。
朱由崧平復了一下心情,道:“上前叫門!”
王玖現在對朱由崧是唯命是從,聞言即刻上前,他來過李文昌家中幾次,輕車熟路,他知道李文昌家無門可叩,全憑門口掛的那個臟兮兮的門簾充當門扉,遂站在院中直接喊了起來。
“老李,老李!你兒子傷勢如何,世子殿下前來探望了!”
屋中傳來幾聲低語,門簾掀開,李老漢有些佝僂的身子出現了。他一手掀著門簾,一手還拿著好些破布,方才好似哭過,眼睛通紅,待見到了王玖和朱由崧,急忙迎了出來,還未走幾步,身子一躬到底就要拜下道:“多謝世子殿下,多謝王公公!”
朱由崧哪肯讓他拜下,趕忙上前將他扶起,說道:“我去遲一步,讓大頭受苦了!他傷勢如何了,可有人來醫治?”
李老漢雙目含淚道:“來了,來了!
朱由崧點了點頭道:“走,我們去看看。”
李老漢自無不允,王玖卻是有眼色的緊,趕忙上前把門簾掀開,朱由崧一進門,便見到躺在東邊炕上的李文昌。一個匠營的大夫正在用剪刀剪掉附著在他傷口上的衣服。
那大夫看到朱由崧前來急忙要給他見禮,朱由崧揮了揮手止住了。
“傷勢怎么樣?”
那大夫早就聽到了王玖的話,知道眼前是世子當面,他以前哪里見過這么大的官,遂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道:“李文昌傷勢太重,不過好在都是外傷,未傷及內腑,但是小人也說不準,只能把他的創口清理一遍,之后他是死是活,要看他的造化了!
李老漢聽完又在偷偷摸淚,朱由崧見狀忙安慰道:“皇上接到傳訊就派我趕來,方才我已向宮中奏明,皇上也牽掛你等,定會派御醫前來為大頭醫治!
一旁的張世澤聞言眼睛都快突出來了,皇上遣御醫問診,那是朝廷重臣才有的待遇!眼前這個匠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讓朱由崧這個親王世子和皇上如此重視?
李老漢聞言卻是熱淚盈眶,身子一矮,“咚咚咚”三聲,結結實實地朝著皇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口中念道:“草民多謝皇上掛念!”
這三個頭是李老漢給朱由檢磕的,朱由崧也不好阻攔,待他磕完,朱由崧把他攙起,環顧四周,想要讓老人坐下,卻發現屋中只有東邊盤了一道小炕,西邊用門板支了一張小床,屋中別無它物。
只是西邊那張床板一個婦人躺在上面,雙目緊閉,臉色蠟黃,想來這應該是李文昌的妻子。
朱由崧皺眉道:“這是嫂嫂嗎,為何沒人給她醫治?”
李老漢聞言連道不敢:“殿下折殺這婦人了,他正是小人兒媳,方才王先生已經給她瞧過了,說她是脾膽受驚,氣郁于胸,我那孫兒已經去給她取藥了!
朱由崧點了點頭,問道:“怎么不見匠營中其他人來此幫襯?”
李老漢忙道:“其他幾部的部頭來過,可是給京中各位大人趕制的貨,今天就發運,不然城門關了,明天怕有些事情來不及交接,老漢也不好因為自家事一直耽誤他們!
朱由崧嘆了口氣,又跟李老漢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并囑咐他有什么難處一定要開口,就告辭出來了。
緊接著,一道消息傳遍匠營,福王世子前來慰問匠營工匠,晚上在匠營的大倉庫開大會,發貨!
跟著朱由崧的張世澤心底里卻是很不平靜,他有些看不懂朱由崧這個親王世子了,之前在京中一直聽聞他驕奢淫逸,好逸惡勞,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這次朱由崧的所作所為卻是讓他有一種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感覺,如此親民的世子當真如同傳言中那般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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