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除天皇既不可行,那么就不得已求其次——將登基后的女天皇和倒幕派,最大限度地區(qū)隔開來。
女天皇西渡中國,倒幕派想和女天皇取得任何形式的聯(lián)系,幾乎都是不可能的,再利用女天皇的名義進行“倒幕”,其服力和號召力便很打折扣;時間長了,日人亦會不可避免地對天皇產(chǎn)生疏離感,從而降低天皇在日政治中的作用。
倒幕派少了天皇這面旗幟,難以形成對付幕府的合力;而以幕府可憐的施政能力,也不可能真正壓服倒幕派。日的運氣如果夠好,大概能保持一種“有秩序的混亂”;運氣不好的話,最終開啟新戰(zhàn)國時代,你來我往,乒乒乓乓,沒完沒了。
吾之所欲也。
還有,像中川宮朝彥親王這種人,再怎么“親慕”,也是皇族。而從根利益上來,皇族和幕府永遠是對立的。天皇西渡中國,留在京都的皇族便完失去存在感,假以時日,必被慢慢“陰干”。皇族是天皇的根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皇族衰喑,天皇的存在感也會大為減。
女天皇西渡中國,一國元首,長時間滯留他國,不論就中、日當(dāng)時的政治現(xiàn)實而言,還是考慮到“國際觀瞻”,都需要有一個好名目。
有沒有合適的名目呢?有的,一個是“求學(xué)”,一個是“治病”。
德川家康制定的《禁中并公家諸法度》,開宗明義,打頭的一條便是:“天子諸藝能事,第一御學(xué)問也。”就是,天皇要干的事,主要是鉆研四書五經(jīng)、詩詞歌賦——治國理政,那是將軍的事情。
瞎折騰了這些年頭,現(xiàn)在要回歸正途。
其時的日,還沒有“脫亞入歐”——以后大概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在文化上,是將自己和中國視為一體的。清興明亡之后,日甚至一度認(rèn)為自己比中國還中國。既承認(rèn)中國是日文化的“體”,天皇西渡中國“講求學(xué)問”,“垂范后世”,就是的過去的。
這個事情,幕府和中國完可以將其包裝成一個“偉大的”的“文化工程”,“超邁先賢”,“教化百代”。這個,“鑒真東渡”、“玄奘取經(jīng)”固然不在話下,就是永樂大典、四庫書也要瞠乎其后啊。
至于“治病”,和宮確實有病,日的醫(yī)生也確實治不好,怎么辦涅?
到英國、美國去治?你不曉得和宮親子內(nèi)親王——咱們未來的女皇陛下,秉承皇兄孝明帝遺志,一向以“攘夷”為己任嗎?你叫陛下到英夷、米夷的地頭上去,叫“丑夷”長滿紅毛的大手在陛下的u體上摸來摸去——那是治陛下的病嗎?那是要陛下的命吧!
只好到天朝去治啦。
句實話,單就醫(yī)療技術(shù)水平而言,如果不把洋人計算在內(nèi),當(dāng)時的中國,大概還不如日。因為“蘭學(xué)”淵源,日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蘭醫(yī)”——就是西醫(yī),有的水平還相當(dāng)之高,比如楠稻。而在中國,掌握近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知識的醫(yī)生還是鳳毛麟角。
當(dāng)時中國對日的優(yōu)勢,主要在于物產(chǎn)相對豐富,國人尤其是統(tǒng)治階層,食物來源更加多樣,飲食結(jié)構(gòu)更加合理,熱量和營養(yǎng)攝入更加充足。
不過,這些細節(jié),相信日人也注意不到。天朝上國嘛,除了文明制度,其他方面,自然也應(yīng)該比日發(fā)達,陛下西渡“榮養(yǎng)御體”,也得過去吧。
關(guān)凡的想法是,“講求學(xué)問”是臺面上的法,“治病療養(yǎng)”是臺面下的法,以此給外界造成一種“名為求學(xué),實為治病”的印象。這樣, “天皇西渡”, 臺上臺下,便都有了一個比較得過去的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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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的“富士山號”、“翔鶴號”和“麾日號”,加入了中美特混第二分艦隊,由大阪灣出紀(jì)伊水道,浩浩蕩蕩,向江戶駛?cè)ァ?br />
“富士山號”是將軍大人的座艦,“翔鶴號”是其他幕府重臣的座艦,“麾日號”則是護衛(wèi)艦。
德川慶喜來意氣風(fēng)發(fā),可是中途發(fā)生的一個插曲,影響了將軍大人的好心情:“麾日號”鍋爐故障,失去了動力。
“麾日號”上還有風(fēng)帆,也能繼續(xù)航行,可是速度大大減慢,單靠“麾日號”自個兒,趕不上大隊。于是,“麾日號”只好掛在一艘美艦的后面,被人家拖著走。
你還是“護衛(wèi)艦”,真打起仗來,這副德行,怎么能夠指望你“護衛(wèi)”?
想到這里,將軍和幕臣們都大皺眉頭,至于在中國人和美國人那兒丟面子,更加不必了。
除此之外,一路順利,龐大的艦隊如期抵達江戶灣。
江戶再次“舉城出迎”,將軍大人和關(guān)貝子再次“攜手入城”。
江戶是日最大的城市,同時也是當(dāng)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已達百萬,比起上海、倫敦、紐約,亦不遑多讓。但是,關(guān)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城市開始蕭條了。
雖然,他從未來過這個地方,時空的江戶也好,原時空的東京也好。
關(guān)凡的感覺是對的。
江戶的人口雖多,但人口結(jié)構(gòu)卻很畸形:將近一半的人口為武士。這些武士,主要是兩大類,一是幕府的“旗”,二是因“參覲交代”制度來到江戶的各藩藩士。
德川家康建立幕府之后,為加強對地方的控制,要求天下大名在江戶修筑藩府,大名的正妻和世子在江戶居住,大名人則每年一次,入江戶幕府“參覲”。這樣,一年下來,大名便一半時間呆在江戶,一半時間呆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上,此謂之“交代”。加起來,就是“參覲交代”。
實施這個制度,一來,大名的妻、子成為幕府事實上的人質(zhì);二來,大名一半時間花在江戶,對自己領(lǐng)地的控制必然減弱;三來,也是最重要的,在江戶修筑藩府,將養(yǎng)數(shù)量龐大的人員,加上每年往返扔在旅途上的花費,大名要將大量資金用于“參覲交代”,給藩財政造成很大壓力,幕府則借此達成壓制和削弱大名實力的目的。
這近五十萬的武士,不事生產(chǎn),是一個純粹的消費階層,江戶就依靠這支龐大的武士團的消費而繁榮。
但近年來,幕府權(quán)威消減,諸藩愈來愈不愿意執(zhí)行“參覲交代”制度,有的大名,把老婆孩子都撤回藩,好幾年不來江戶一趟,幕府也無可奈何。“參覲交代”的減少,帶走了大量在江戶生活的武士,也帶走了他們的消費。
幕府自身財政狀況的惡化,也使附食于幕府的“旗”的生活受到了很大影響,江戶市面上來源于“旗”的消費也在減少。
還有,隨著“尊王”運動的興起,日的政治中心開始由江戶向京都轉(zhuǎn)移。有“尊王”傾向的大名不必,連將軍和最重要的幕臣都開始長駐京都。其余各藩有樣學(xué)樣,紛紛縮江戶的藩府規(guī)模,擴大京都的藩府規(guī)模。這些,都進一步減少了江戶的武士的人數(shù)。
現(xiàn)在,倒幕派氣焰大滅,“尊王”也很快會變得不合時宜,幕府將軍能夠重拾權(quán)威,江戶城能夠重新繁榮起來嗎?
將軍大人和關(guān)貝子并轡而行,進入江戶內(nèi)城。
江戶內(nèi)城,就是幕府將軍的“皇城”,這座原時空明治維新之后成為日皇宮的城中之城,恢弘壯麗,遠超京都的皇宮。
京都的“皇城”,里邊還有公卿的宅邸,但江戶內(nèi)城不同,完是將軍一人所有。原先,“御三家”的宅邸也在城內(nèi),后來出于防火的需求,都遷了出去。
江戶內(nèi)城就是城中之城,但城中又有城,分為“城”、“西城”和“吹上御庭”。
“城”是將軍大人的居住和辦公之所,幕府舉行各種儀式的外廷——“表向”,也在這里。
“西城”,是世子和世子妃的住所,前任將軍——大御所、夫人——大御臺所也住在這里。
“西城”里邊,有兩處苑囿,分別叫做“山里”和“紅葉山”。其中,“紅葉山”上的“東照宮”,供有德川家康等歷代將軍的靈位。
不過,天璋院、和宮兩位前將軍夫人,目前還都住在“城”內(nèi)。
“吹上御苑”則是一片廣大的御花園
江戶內(nèi)城有護城河環(huán)繞,“城”、“西城”、“吹上御苑”,又各有各的護城河。
城墻高大,宮殿巍峨,庭苑秀美,山川起伏,氣象萬千。
“城”。
“城”分“丸”、“二丸”、“三丸”,其中,最重要的是“丸”,幕府將軍就住在這里。
其中,“丸”再分成三部分:
“丸表”,是前面提到的外廷——“表向”之一,不但是城,也是整個江戶內(nèi)城的“正殿”,相當(dāng)于京都“御所”的“紫宸殿”,中國紫禁城的“太和殿”。
“中奧”,將軍人的住所和辦公場所。
“大奧”,將軍的后宮,“御臺所”和妾侍們的住所。
幕府先在“紅葉山”的“東照宮”內(nèi),舉行了“一橋慶喜入承德川宗家”的儀式,“一橋慶喜”正式更名為“德川慶喜”,成為德川家的“當(dāng)主”和“家督”,并告祭家康公以下列祖列宗。
接著,回到“丸表”,舉行了德川慶喜接任第十五代征夷大將軍的儀式。
在“丸表”的這個儀式,關(guān)凡受邀程觀禮。
儀式剛剛結(jié)束,大奧里面?zhèn)鞒鱿ⅲ汉蛯m內(nèi)親王,請求和大清國毅勇忠誠固山貝子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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