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海貝爾看了看已經處于半崩壞狀態的愛蘭德爾，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神情，接著道。

    “自己的信仰崩塌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能明白這種感覺。”

    他似乎已經不在乎愛蘭德爾是否還有意識聽他的發言，帕海貝爾只是著，仿佛在交待遺言。

    “十三歲的時候，我曾經失蹤過兩天，雖然最后告訴大家是在野外迷路，但實際上，我發現了一處墓穴。”

    帕海貝爾回憶起那個改變他一生的下午，事實上，他的確在森林中迷路了，但并不是找了個洞穴過夜，而是掉進了一個雜草掩蓋的坑洞中，并且最終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墓地。

    在墓地里，他撿到了一禁忌的書籍，里面記載了無數駭人聽聞的邪惡法術，起先，帕海貝爾只是將其收好，沒有仔細翻閱，畢竟作為一個秩序之地長大的孩子，對于混沌，帕海貝爾自然是敬而遠之的。

    但對于力量的渴望卻不斷驅使他翻閱書籍，直到有一天，那名富商再一次來到孤兒院，與院長一起再度實行那猥褻的行為時，帕海貝爾爆發了。

    他失手打傷了富商，對方捂著已經掉落的耳朵，大聲吆喝著要對帕海貝爾處以火刑，年僅十三歲的帕海貝爾慌了，于是他果斷殺掉了富商和進來查看情況的院長，控制不住的力量導致了火災，整個孤兒院毀于一旦。

    “在孤兒院出事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選擇封印力量，以為在圣堂學習神術能夠令我壓抑住那些陰暗的**，但是深入學習，我便感到煩躁。”

    帕海貝爾發現自己對于神術的親和性有著天然的優勢，短短一年便能掌握常人五年才能學會的神術，但每次一使用神術，他的腦中就浮現出那日富商扭曲的面容與另一個身處陰影中的自己。

    “不得不，我對于圣典的理解就算在整個拜倫維斯也是相當出色的，我發現圣堂的圣典中，有諸多不自然的地方，起先以為是長年的流傳導致缺失，后來我才知道，那根不是什么散失，而是篡改。”

    帕海貝爾低吟著，聲音在大廳中回蕩。

    “更驚人的是，那禁忌教典中的內容，居然與神術十分契合，所謂的邪術，不過是神術的另一面而已。”

    帕海貝爾的信仰在那一刻崩塌了，他一直以來祈禱的女神蕩然無存。

    “在娼館的時候，在孤兒院的時候，在圣堂的時候，我曾經祈禱了無數次女神，希望祂能降下救贖，但后來我才知道，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帕哈貝爾于是坦然接受了那禁忌教典的內容，至于知曉到其他與他類似的人存在，則是更久之后了。

    不斷在拜倫維斯大圣堂內部向上爬，帕哈貝爾也不斷招收心腹，他選擇的大多是身有殘疾，備受鄙視的不幸者，只有這樣體驗過苦難的人，才能接受他的信仰。

    改造實驗在兩年前正式啟動，除去索拉爾與約瑟夫，他還有更多的試驗品，不過大多都在各種意外中死亡，他甚至作為武裝牧師的首領親手殺掉過其中的一只。

    等到條件成熟，帕海貝爾便開始實行進一步的行動。

    他知道埃德加主教身也并不干凈，私底下與杜蘭特家族有著頗多交易，利用職位牟取利益，于是帕海貝爾在拜倫維斯散布了瘟疫，并且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提醒埃德加主教可以利用這件事來大賺一筆。

    之后的事正如他所料，大量的“圣水”被制造販賣，而他用來散布瘟疫的怪物則在下水道里為“圣水”提供原材料，帕海貝爾甚至還制作了幾瓶純度極高的蝕印蟲浸出物給一名法師學徒制造“力量的代價”。

    對于帕海貝爾來，“力量的代價”純屬浪費資源，深諳各種改造技術，早就脫離了這種以生命換取力量的低級趣味。

    不過埃德加主教和杜蘭特家的手段還是超出了帕海貝爾想象的，他以為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才湊夠祭品，但沒想到雷吉歐斯的難民直接加速了整個過程，看來他給予那個法師學徒的藥水，倒是真發揮了幾分作用。

    “來，我是想準備更久之后再實行這個計劃的，但沒想到，愛蘭德爾，你來了。”

    帕海貝爾看著愛蘭德爾，她無神的雙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宛若一個死人。

    “埃德加主教的事情遲早會敗露，這家伙年紀大就貪婪，絲毫不懂得收斂，即使沒有我，他總有一天也會被送上火刑架，但不得不，你的到來打亂了我大部分的節奏。”

    在下水道的時候，其實帕海貝爾便是想將闖入下水道的人盡數滅口，不過在感知到那個身穿鎧甲的騎士實力不凡之后，他只能隱忍下來，幾次看似愚蠢的建議也是在引導團隊走向死亡。

    有著不穩定要素，而且還是對于拜倫維斯背后的陰暗交易有興趣的不穩定要素，帕海貝爾只能加快了自己的進度。

    如今，埃德加主教已經被自己殺死在那間上鎖的房間里，拜倫維斯圣堂大多數反抗勢力已經被誅殺，剩下的，只有獻身于真神的教徒們，帕海貝爾的計劃，實際上已經接近成功了。

    “只剩下”

    帕海貝爾思索著，卻突然聽到從腳底傳來一陣轟鳴聲。

    “約瑟夫也失敗了嗎看來實驗還有很大的漏洞需要填補。”

    他道，儼然沒有一絲慌亂，仿佛在記錄實驗數據般淡定。

    “不過也沒關系了，接下來，愛蘭德爾，混沌之民的其中一位將直接降臨到這座城市，降臨到我的肉身上，在那所謂的女神早已昏聵沉睡的現在，沒有人能夠阻擋祂。”

    緩緩走到門口，帕海貝爾又帶著些許憐憫的眼神看著愛蘭德爾。

    “對不起，愛蘭德爾，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有著‘黃金之心’，或許你早就該安樂地死掉，但異端審判庭將你送來真是給了我煩惱的同時，也帶來了極大的機會。”

    愛蘭德爾所在的椅子周圍，是用鮮血繪畫出來的復雜法陣，而她，坐在核心的位置，胸口的衣服早就被撕開，那金色的水晶正在散發出光輝。

    “沒想到‘神使計劃’中居然會用黃金之心作為驅動核心，老實，異端審判庭里的研發人員還是有一點想法的，有機會的話，真想和他們交流一下關于人體改造方面的經驗。”

    輕聲嘆息，帕海貝爾又變回了那個冷漠的狂信者，他緩緩走下樓梯，身形隱沒于陰影處，只有話語聲在回蕩。

    “接下來，你就和趕來的那位一起，成為這降臨儀式中第一枚轉動的齒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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