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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妖的后宅人生 正文 131

作者/左道靜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寶音到了這時,還沒放棄努力,想表現(xiàn)出無動于衷,因此一味保持沉默。

    “……很不妙,君夫人。”師雍接上話頭,“臣請夫人勿忘那尸首身上另檢有木簪一枚,刻有蘭堂標(biāo)記哩!”

    “怎么講?”

    “尸首有凈公子認得的儺具,表明他是引凈公子與極公子走開玩耍的人;尸首又有蘭堂仆從所用的木簪,表明他在蘭堂供職,那么……”

    “快查實蘭堂上下人等的數(shù)目,有缺的,速速報上。”

    沒過多少工夫,查實的結(jié)果送了上來。

    確有一名不久前才送來蘭堂服侍的雜役失去了蹤跡,算來今日正巧是第三天。

    “啊,不言而喻了,君夫人!睅熡簱u頭。

    臨風(fēng)霍然站起身:“……很好,我想我明白了。”

    她一點一點地靠近寶音,眸子中射出冰冷犀利的寒光。

    “還是你干的好事!”她一下抓住寶音的發(fā)梢,“你這不祥的陰靈,果真要一直停留在你不該待的地方?!”

    她的神情和聲調(diào)讓寶音有點嚇壞了,像只被鷹隼盯上的雞雛似地呆呆瞪著她。

    “為人父母的辛苦,你真的懂嗎?!”臨風(fēng)出乎意料地亮出一柄寒亮的匕首,“嚓”地割斷寶音那綹青絲,“你也是個母親,就該體諒別

    人疼愛孩子的心!……是你迷惑了那雜役,指使他去暗害我的極兒,然后又殺了那雜役,對不對?!你看著,我寧可毀了你所操縱的這個傀儡

    ,也不教你得意妄為!莫非你覺得,世上唯獨你能下得去狠手?”

    寶音駭極,“噗通”跪倒,沖口而出:“君夫人!”

    臨風(fēng)不依,拽起寶音:“陰靈,你也會怕?!”

    “不!不!”寶音完崩潰,眼淚鼻涕爭相流出,“我不是陰靈,我是寶音,我是寶音哪……”

    “別企圖誆騙我!”臨風(fēng)將匕首橫在寶音跳動的頸脈下,“為了母夫人,為了極兒,我不介意對宋國失信,做回人!”

    “哈啊……”已經(jīng)分不清寶音是在哭還是在笑,“君夫人,我是寶音,我是寶音,真的,我真的是寶音……”

    父親,我們面對的到底是怎么樣的對手呀……

    大夫廣在君夫人一行離去后很長一段時間才有力氣從屏風(fēng)后半爬半挪地出來,與哭得一塌糊涂的寶音無言相對而坐。他們誰也沒再開口,

    一個只顧發(fā)傻,一個只顧號啕。

    后來,他想站起來,卻發(fā)覺雙腿已然麻木。

    “完了……”寶音結(jié)結(jié)巴巴地。

    他擺擺手,可連他自己也沒弄清楚這代表什么意思,是叫她別再抱希望,還是叫她別放棄希望?他不知道,F(xiàn)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馬上

    逃開這里,準(zhǔn)確地,他非常后悔自己來過這里。

    他按著膝蓋,勉強撐起身子,朝門邊移動。

    “完了么?!”寶音感知到他的意圖,“我們完了么?!”

    “不是我們!”他敏感地排斥她的這種法,在那一瞬間下了決心:他要替父親拋棄這個由他拾回的棋子,“是你,不是我們!……我們

    根沒關(guān)系……”

    “不對!”寶音攥緊他的衣領(lǐng),狂叫道,“你過,你是我的鋪路石,我也是你的鋪路石!”

    一個弱女子豈能拼得過好歹也在軍中待了兩年的大夫廣?

    他還算輕松地擺脫了她:“是你沒用……我按照當(dāng)初的約定,給了你助你登升的好主意,你卻未能堅持到底,最終敗給了君夫人。你既然

    無法給我想要的東西,我們便不再有約定了!”

    “我……會向君侯告發(fā)你!”寶音如同兒戲時輸不起的孩童,擲出幼稚的殺手锏。

    “順便向他明你是同謀?明你多么忠實地執(zhí)行了我們的計劃,要不是因為你的怯懦,很可能我們就成功了?你以為你撇得掉你的罪過

    ?”大夫廣經(jīng)過一場驚嚇,腦子反而清醒,“你盡管去!”

    寶音被他點明,情知此路不通,忍不住又一次放聲大哭。

    但她剎那想起:“……總是你傷了公子的吧?!”

    “不是!”大夫廣否認,“那不是我干的!”

    “你不承認!”

    “誰曉得是哪個該死的干的!反正不是我!”

    ……

    大夫廣扶著柱子踉踉蹌蹌地搶出門,最后甩了一句:“別忘了一開始你講過,‘我同你,不相熟’,再有誰問你黑祠的事,你話謹慎些

    !不然,你沒好下場!”

    寶音趴在寒氣透骨的地上,隨眼淚恣意流淌。

    “真的完了……”

    她撫摸著光潔的石板,心中有過的暖熱也跟著石板的溫度倏然下降……

    而在這時候的朝堂,司徒弦站在原地,有點兒懷疑自己耳朵。

    他昨天接到君侯將于翌晨行朝禮的通知,認定是要對拖延良久的黑祠之事做最后了結(jié),還特地起了個絕早,攜兒子大夫廣頂著星光候在宮

    城外,等待庭燎燃燒,宮門開啟。然而……

    “狐姬氏之主與翟隗氏之主當(dāng)初各自率兵而來,意圖不軌,才受到君侯懲治,他們的族人還好意思來書要這求那,叫送他們回去!”良宵

    高聲發(fā)表意見,“不覺得羞愧嗎,這群戎丑!”

    大夫元板著臉:“狐姬氏與翟隗氏一為我晉國同宗,一為我晉國姻親,皆與他戎不同,還是別得這么過分吧!”

    身為君侯的上光肅然端坐,不動聲色:“大夫們都有什么主意,去打發(fā)來書的請求?”

    “臣自然是認為……”大夫元逮住機會,滔滔不絕。

    等一下,等一下。

    一派激烈爭論光景下,司徒弦在心里喊著。

    事情不應(yīng)當(dāng)這樣發(fā)展,現(xiàn)在要討論的應(yīng)當(dāng)是黑祠、黑祠、黑祠!

    黑祠可是一記漂亮的拳,狠狠地打在面前那妄坐君位的庶孽的軟肋上,更妙的是,這攻擊帶來的苦痛不只瞬間,它引起的持續(xù)不斷的猜疑

    、恐懼與動蕩,足以讓庶孽食不甘味夜不安寢,讓庶孽失卻人心眾叛親離……

    為何又憑空冒出狐姬氏與翟隗氏來蹚渾水……

    他深深了解,人的新鮮感和關(guān)注度是有時間期限的,他們從熱衷于一件事轉(zhuǎn)移到熱衷于另一件事的速度,比六月天的陰晴轉(zhuǎn)換還要快;何

    況黑祠妖孽再恐怖,畢竟是無人能夠親見的虛無;二戎則不一樣,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所以關(guān)于他們的話題注定會每日更換新的內(nèi)容,引發(fā)愈

    多的關(guān)注。

    念及于此,他滿肚子的焦急與憤怒無處可遣,不由抬起眼來直視上光。孰料上光也正玩味地盯著他。

    “司徒您的想法是……?”視線交接之間,上光點名。

    司徒弦一驚。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穩(wěn)住心神,“臣……”

    “傅父也?”上光不待他醞釀措辭,轉(zhuǎn)頭征詢公子養(yǎng)。

    公子養(yǎng)袖著雙手,眼望著地,囁嚅不言。

    良宵跨前一步:“君侯何苦煩擾?區(qū)區(qū)戎丑,不若趁他們首領(lǐng)未在,加以征伐,剎他們的囂張氣焰!”

    “伐之不義!”大夫元接過話頭,極力阻撓。

    “不伐則和。那么照你的意思,戎丑可和?”良宵拍著掌,和大夫元有聲有色地演起了雙簧。

    大夫元配合默契:“為何不可?與二戎和好,使邊境平寧,亦使我晉國百姓免遭兵爭之災(zāi)!

    “大夫們意見不一,頗使我為難呀!鄙瞎鈷吡颂蒙弦蝗,“……廣呢?”

    仿佛為了回應(yīng)上光,大夫廣一臉蒼白地來到堂前。

    “來得正好!鄙瞎馑坪醪⒉唤閼汛蠓驈V的遲到和異常,對公子服人點一點頭,“服人,你把我們正商議的事情對廣大夫講一遍!狈藦拿,出列來簡明扼要地陳述了二戎來書的始末。

    上光贊許地示意服人退歸班列:“廣,國人近來稱呼元、良宵和你為我殿上三良,我很盼望聽聽你這位三良之一的建議!

    “那個,那個……”大夫廣心頭別地一跳,詫異于君侯居然知曉了父親幫自己撒出去的“名聲”,同時腦內(nèi)還由于剛才蘭堂驚魂而轉(zhuǎn)不過

    彎,于是趕忙頻頻以目求助父親。

    令這年輕大夫失望的是,司徒弦面對這場毫無準(zhǔn)備的變故,同樣一時無計。

    “在曲沃舉行大蒐禮吧!鄙瞎庵苯亓水(dāng)?shù)靥岢觥?br />
    滿堂寂然。

    “烝祭前在曲沃舉行大蒐禮,所獲禽獸正好作為祭祀獻物!鄙瞎饴龡l斯理地宣布,干脆利落地一拂袖,“就這么定了……各位,快快回

    去收拾準(zhǔn)備,等待吉期,共襄盛舉!

    公子養(yǎng)與司徒弦聞言,猛然怔住。

    大夫元與公孫良宵聞言,暗暗松了口氣。

    其余臣子面面相覷,他們彼此間都嗅到了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的危險氣息。

    服人則仰視兄長,欲言又止。

    “誰要反對?”上光親切地遍詢諸人。

    無人出言。

    “服人,你……”上光特別提問弟弟。

    “惟兄長之命。”一旦輪到自己作表率,服人絕無遲疑地為上光舉起了擁護大旗。

    但,在曲沃舉行大蒐禮,兄長,你在思慮的是什么?

    服人一下朝就直奔鏡殿。

    半年來,他摸索到了一條觸摸兄長真心的捷徑,那就是去向嫂嫂求解他所不解的兄長的所作所為。

    當(dāng)他抵達鏡殿時,臨風(fēng)正立在簾外,癡癡看著簾內(nèi)躺臥的人兒。于是,他也停下來,悄悄地看著她。

    她似乎是去過哪里剛剛才回來,所以還穿著雪絨裘衣,露出里面的紅紋裳衽,襯得她一身玉膚更加白潔,一頭黑發(fā)更加濃艷,而她站立的

    姿態(tài)自然而娉婷,又添她動人韻致。這正是一名文慧聰穎女子該有的形象,秀而不艷,柔而不纖,不爭芙蓉面,淡似湖心蓮。

    意識到自己這片刻的心猿意馬,也讓服人非常羞愧。為了消除這種不快的感覺,他走近臨風(fēng),去瞧極兒。

    極兒是在兄長和嫂嫂的再三要求下,被遷至這鏡殿一室嚴(yán)密保護起來的,每日除了順和黑耳輪番診療照料,其余人皆不得接近,就連極兒

    必需的衣裳飲食,都是兄長或嫂嫂親自監(jiān)督整辦,再親自送到室外。

    但即使是這般赤誠父母心,也沒能教極兒的病情有所稍痊,孩子仍舊通體發(fā)熱,意識昏迷,掙扎在生死的縫隙間……

    想到這兒,服人亦是一陣心酸:“嫂嫂,請您勿要難過,極兒會無恙的。”

    臨風(fēng)飄到半空的神思方才返歸,回過身來,端詳公子服人:“弟弟,你來了!忝夹臄蹙,有愁煩的事嗎?”

    服人凝望著她:“……嗯!

    “跟我來!迸R風(fēng)引他到隔壁堂上去坐。

    ……

    “嫂嫂,大蒐禮歷來是用于閱覽兵伍以備征伐的儀式,因此,這一回朝中上下都在猜測,兄長此刻決定舉行大蒐禮,是否代表會在儀式中

    選拔伐戎的將領(lǐng),在來年對狐姬氏、翟隗氏開戰(zhàn)?”敘畢朝堂之事,服人憂心忡忡地道。

    “你作何感想,弟弟?”臨風(fēng)不置可否。

    “為什么不與二戎和好?”服人一反常態(tài),非常直率地提出,“東征之后,我晉國已三年未有戰(zhàn)事,舉國安寧,百業(yè)興盛,還需要更多的

    太平日子讓過去連年受苦的百姓休養(yǎng)生息;而且此二戎素來與我晉國親善,不宜輕動干戈!

    “為什么不在朝禮時向你兄長挑明?”臨風(fēng)模仿他的語氣反詰,“近來,你漸漸習(xí)慣于通過我給你的兄長傳遞你的想法了呢,我該高興我

    的作用變得重要,還是該悲嘆你們兄弟變得生分?”

    服人低下頭:“……嫂嫂。”

    臨風(fēng)悵然:“你不愿當(dāng)著別人的面,悖逆你兄長的任何決定是嗎?”

    服人不語。

    “也許有一天,你將成為世子!迸R風(fēng)突如其來地。

    服人如遭人猛地在心口重重擂了一拳,目瞪口呆之余,卻是酸痛不堪。

    臨風(fēng)正視他:“弟弟,你是先君嫡次子,君侯胞弟,極兒未生前,你是不二的儲君;一旦極兒不在,你依然是不二的儲君……”

    “嫂嫂!”服人驀地紅了眼圈,“極兒病榻就在咫尺,我可指其發(fā)誓,終我一生,也絕無窺視君位之心!”

    臨風(fēng)從容道:“你以為我在試探你?不,弟弟,我是在提醒你,你的責(zé)任比你想象的還要重!

    服人瞧住她:“除了立儲一事,兄長和嫂嫂的意愿,我無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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