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試圖迅速地躲藏到石柱后，卻還是晚了一步。閱讀書最新章節(jié)，請搜索8
瑞伊的目光已經(jīng)落到了他的身上，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有好一會兒他們只是站在那里，帶著各自的驚疑與不安，沉默地互望著，直到埃德咬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輕聲開口，不需要假裝也已經(jīng)足夠驚慌，“你有看到其他人嗎？其他……沒有暈過去的人？”
“他們是在沉睡，而不是昏迷。”瑞伊看著他，并不掩飾眼中的猜疑，“可別告訴我是我的藥讓你保持清醒——藥物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我試過用針扎都沒人醒過來。他們中了某種法術(shù)。”
埃德尷尬地摸了摸胸前，瑞伊給他的那個麻布袋還掛在那里，只是散發(fā)出的味道已經(jīng)不再那么濃烈。
“我才剛剛醒過來——可我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他努力向老人解釋，希望能夠得到她的信任。
這句話不是謊言……但仍舊是一種欺騙。這讓埃德覺得有點(diǎn)難過——他喜歡眼前這個直爽的老醫(yī)師，無論她是瑞伊還是卡羅琳。
瑞伊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釋。
“我聽你從前也是個什么牧師。”她，自己為埃德找到了他能夠清醒過來的原因。
埃德眨了眨眼，心情有點(diǎn)微妙。他現(xiàn)在其實(shí)也還是個什么牧師……只不過有時連他自己也更想忘掉這一點(diǎn)。
“你……也是剛剛醒過來的嗎？”他心翼翼地問，沒辦法不對瑞伊出乎意料地對他的法術(shù)免疫而感到驚訝。據(jù)他所知，人類的法術(shù)對野蠻人也同樣有用，雖然有一些會因?yàn)橐靶U人過于強(qiáng)壯的體質(zhì)而打點(diǎn)折扣……但瑞伊雖然曾經(jīng)是野蠻人的妻子，到底也還個人類而已啊！
瑞伊的手下意識地?fù)嵯蛐乜冢盅杆俜帕讼聛怼?br />
“晚點(diǎn)再跟你解釋。”她避開了這個話題，“我們得盡快讓更多的人醒過來。無論是誰干了這個，都不會只是想讓所有人都好好睡上一覺而已——你有看到里塞克嗎？”
埃德?lián)u搖頭。他更在意的是霍安和奧伊蘭是不是已經(jīng)進(jìn)入神殿，現(xiàn)在又在哪里，根沒有特意去尋找里塞克。
瑞伊隨手扔給他一柄彎刀。txt下載又彎腰從躺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找到另一柄，向埃德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分頭去找。”她。
“可是……”埃德猶豫著。有瑞伊在身邊會讓他有許多顧慮，但讓她獨(dú)自行動他卻更不放心。
“我獨(dú)自一人在冰原上跟野狼對峙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老人給了他一個白眼，“照顧好你自己吧。家伙。”
在埃德還在看著她發(fā)呆的時候，她已經(jīng)邁步走向神殿另一邊的走廊，瘦的身影堅毅挺拔，沒有絲毫畏懼與遲疑。
斯奧，那個野蠻人的祭司會愛上這樣一個人類的女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瑞伊在埃德追上她的時候回頭瞪了他一眼。
“我‘分頭去找’，你是有哪個字聽不懂？”她惱怒地問。\aixs
“……可我害怕。”
這個蹩腳的理由脫口而出時，埃德情不自禁地紅了臉。
有一會兒瑞伊看起來似乎很想笑，又體貼地忍了回去，只在唇邊留下一個的弧度。
她一聲不響地繼續(xù)向前，沒再試圖趕走埃德。
路過通向祭壇的木門時她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兩個守衛(wèi)，又看了看門。
門并沒有鎖，微微開著一條縫，掛鎖就吊在門栓上。隨著掛在上面的鑰匙輕輕地晃來晃去，發(fā)出微弱的咔噠聲。
似乎有人剛剛在他們之前進(jìn)去過。
埃德的心猛地抽緊，搶在瑞伊之前推開門，從她身邊硬擠了進(jìn)去。
但里面并沒有人。
火把在流動的空氣中晃動著，照亮空蕩蕩的祭壇。那些雕刻在石盤上的符文已經(jīng)完成，其中一半在火光中閃爍出微弱的光芒——刻好的符文里被填上了某種鐵灰色的細(xì)沙。
記憶中某個畫面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埃德想起了一年前一動不動地跪在廢城的墓園里，被艾瑞克一劍砍掉了頭的女死靈法師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他們的身體邊都環(huán)繞著鐵灰色細(xì)沙畫出的符文。他一直沒能弄清楚那種細(xì)沙到底是什么——那并不是死靈法師常用的東西……也不是他所知道的牧師或法師常用的東西。
他不安地再一次試圖辨認(rèn)每一個符文，卻依然無法明白其中的含義，而記憶之中。那些畫在雪上的符文在他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開始模糊……他根記不清。
在他身后，原安靜地站在門外的瑞伊突然閃身而入，輕輕合上門，對愕然回頭的埃德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
門外有人。
埃德并沒有聽見腳步聲。來者顯然像他們一樣心謹(jǐn)慎。瑞伊把身體緊貼在門上，透過門縫窺視著門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目光閃爍，若有所思地看著埃德。
“是誰？”——埃德比劃著，用夸張的口型無聲地詢問。
瑞伊沒有回答。
她沉默片刻。退到一邊，猛地拉開門，右手的彎刀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毫不猶豫地砍了出去。
武器交擊時清脆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神殿。埃德驚跳起來，沖過去的同時大叫出聲：“別動手！”
他已經(jīng)看清了出現(xiàn)在門外的身影——那是羅莎。
她的長劍架住了瑞伊的彎刀，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將目光投向埃德。
“別動手！別動手！”埃德尷尬地插到兩人中間，試圖把她們分開，“我們不是敵人！”
瑞伊冷冷地哼了一聲，收回了彎刀。
“如果你的這位‘朋友’能夠解釋為什么她也能保持清醒，也許我會考慮不把她當(dāng)成‘?dāng)橙恕！彼龑χ５吕湫Γ皳?jù)我所知，她好像只是個受雇于國王的戰(zhàn)士，可不該有抵抗法術(shù)的能力。”
埃德笑得一臉僵硬，他當(dāng)然能夠解釋為什么羅莎還醒著……但他不能解釋。
他總不能告訴瑞伊就是他在正殿設(shè)下了陷阱……不，設(shè)下了改動過的睡眠徽記。那個法術(shù)原是個觸發(fā)式的范圍法術(shù)，在奧伊蘭的幫助下加以改動之后，它把徽記印在了每一個進(jìn)入正殿的人身上，只等他來觸發(fā)。耐瑟斯的信徒們每天傍晚都會在正殿中祈禱，那是每一個人都不會錯過的……除了根不是信徒的羅莎。
照之前的計劃，由他來應(yīng)付霍安和奧伊蘭，而羅莎則該抓住這個機(jī)會，仔細(xì)搜尋任何他們之前不便搜尋的地方，看看是否能找到塞爾西奧——但現(xiàn)在看來，她顯然是還沒有找到人。
羅莎看著依舊攔在她的面前的瑞伊，挑了挑眉，面帶微笑地反問：“也許我也可以問您同樣的問題？”
瑞伊沒有回答，只是瞥了埃德一眼，語帶諷刺地開口：“我想她能比我更好地保護(hù)你——如果你不再害怕，也許我們還是分頭行動比較好。”
埃德苦笑著咧咧嘴，避開羅莎饒有興致的目光，搜腸刮肚地想著能消除瑞伊理所當(dāng)然的懷疑，跟他們一起行動的借口，瑞伊卻已經(jīng)一聲不響地推開羅莎，向外走去。
“等等！等等……卡羅琳！”情急之中，埃德脫口叫出了那個在他腦子里盤旋了許多天的名字。
那個名字凍結(jié)了瑞伊腳步，讓她僵硬地站在那里，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像，好一會兒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她藍(lán)色的雙眼亮得嚇人——那種凌厲的眼神一點(diǎn)都不像是一個年老的婦人會擁有的。
“……我想你也許知道我去過冰原。”埃德坦率地迎著她的目光，輕聲回答，“我在奔鹿部落認(rèn)識了一個老祭司……他叫斯奧。”
瑞伊張了張嘴，似乎在無聲地重復(fù)著那個名字。她的神情變幻著，驚訝、猜疑、懷念、悲傷……
“他才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這個名字。”老人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冷硬，眼神卻動搖不定。
“他也許不會對族人提起……但我是個人類。在他去世之前，我們一直待在一起……是他帶我回到巨人之脊，你們曾經(jīng)居住的地方……你們的家。”埃德直視著瑞伊，眼眶漸漸發(fā)熱。他無法忘記老祭司因?yàn)樗寄疃飨聹I水，和所有滿懷深情的回憶，“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卡羅琳。”
“……他死了？”瑞伊失神地看著他，低聲問道。
埃德輕輕點(diǎn)頭：“是我……把他的骨回灑在你們家門前的山谷里。”
老人的目光茫然地垂向地面，沉默了很久。
她低著頭。埃德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那種無望的悲傷。他不知道卡羅琳當(dāng)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去，把她的丈夫推回需要他的族人之中，明知即使回到家人身邊，她也只能生活在人們充滿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里……那或許正是她改變了自己的名字，用另一種身份活下來的原因。
半晌之后，瑞伊抬起頭，平靜地開口：“即使那是真的……也并不能證明什么。告訴我，年輕人……你到底為什么來到這里？”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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