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十分莊重地往前跨了一步,對上道:
“陛下,臣與夏爾瑪?shù)介L安走了一路,才知道大唐竟會這樣的大!沿途隨便一座州城,都大過泥婆邏的王城十幾倍,我們對陛下的尊崇簡直沒法用話語表達了!”
鴻臚寺找不到泥婆羅語的傳語人,他的話就由吐蕃的傳語者代為翻譯.
皇帝道,“你們以往并沒有來過,朕竟然對泥婆羅不大了解.不過,朕已聽鴻臚寺官員過了,朕以為泥婆羅的疆域也不算了.”
夏爾瑪搶話道,“陛下,你是這么認為的么?可我終于……”
她話未完,便被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一拽胳膊,不讓她再講下去.這讓她想起自己險些回去修習(xí)禮儀的下場,立時把話咽下去了.
皇帝問她道,“可有什么要?”
夏爾瑪十分興奮,一下子把原來的話都忘了,忽然想起她最為關(guān)心的事,于是回道,“陛下,以前我一直以為,在泥婆羅再也沒有比我更好看的,”
皇帝道,“依朕看來,你的并無不妥之處.”
“我還以為,算上吐蕃……也是.”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再一次提示她,當(dāng)著邏些城的使團,要注意言辭.
夏爾瑪?shù)�,“但是見過了西州高大人的樊夫人后,我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了.而且來長安的一路上,雖然我也見過不少好看的女子,但仍然沒有人能夠超過那位樊夫人!”
皇帝眨著眼,想聽她再什么,又猜測那位樊夫人是用什么樣的容貌,讓這位極具異國姿色的女子出這番話來.
他看看身邊的太子,發(fā)現(xiàn)他微微笑著,并未表露一絲驚訝——他見過樊鶯.
夏爾瑪知道,她能講話的機會并不多,又急忙要求,“不知陛下能不能準許我,去一趟西州高大人在長安的府上……因為我想去看一看,是不是高大人家都是這樣美貌絕倫的女子.”
皇帝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來男人與女子關(guān)注的事真不一樣.
他爽快地,“朕準你去,不過朕猜測高儉一定不會讓你去的……不過朕倒是建議你們?nèi)ノ髦菘纯矗呔募依锶硕荚谀抢铮?br />
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回道,“陛下,我正有此意,能得到陛下準許,那么從長安回去后,我和夏爾瑪立即去西州看看.”
隨后,大唐皇帝對兩支使團進行了賞賜.在眾多賞賜之后,皇帝又道,“來人,去把西州天山物織綾場進獻上來的奔馬絹拿來.”
不一會兒,那匹絹就呈上來了,皇帝讓人在吐蕃及泥婆羅使團面前、將這匹絹慢慢地展開.
這是一匹雙面絹,正面是織進去的紅色駿馬,四蹄騰空、頭頸高昂,似乎要從絹面上跳躍出來.而背面,則是一整幅白絹做襯.
朝堂上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見過這匹絹,第一次得見的,只感覺那匹馬身上的毛色都像是真的一樣,不禁暗暗贊嘆.
使者以為皇帝要把整匹絹都贈給他們,誰知皇帝,“這可是西州高都督的八夫人、六夫人親手設(shè)計的圖樣,據(jù)此馬便是高峻所乘,名曰‘炭火’,又是天山牧織綾場開機后的頭一匹絹.因而朕可不能都賜予你們.”
奔馬絹,幅寬三尺,每隔三尺遠便是一匹一模一樣的紅馬.
皇帝道,“一家一匹,但我要為你們題上幾個字.”
馬上有人拿來剪子,仔細地各裁了三尺見方的一塊,每一塊絹上恰好有一匹馬.而底下侍者已備好了筆墨.
皇帝提筆,在給泥婆羅國的絹畫上寫上,“國須重義”,吐蕃的絹畫上寫下,“大道可無疆.”
再分別用字寫上,“貞觀十九年十二月丁已日”,再用了玉璽、吩咐人拿下去裝裱.
旁邊的通直散騎常侍褚大人,連忙記下了這一盛況:“貞觀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丁已日.陛下賜吐蕃、泥婆羅國奔馬絹各一幅,并題字某某.使者惴惴,繼而涕零……”
有鴻臚寺官員接引使團下去,夏爾瑪要去高府一探究竟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高閣老以不合禮制、委婉謝絕了他們.因而夏爾瑪更想立刻飛去西州.
她只在長安玩了半月,因為來得倉促,王子身上沒什么錢,也沒買什么東西.她求著克瑞士底納.巴哈杜爾拉.鳥布德雅亞,要往西州去.
而在當(dāng)時的朝堂上,吐蕃和泥婆羅使團下去后,太子中庶子劉洎大人,已經(jīng)再也沒有心思去想怎么與長孫無忌等人爭論,他只想著陛下能夠不再提起此事.
皇帝果真沒有再提,因為從西州送達的安西大都護郭孝恪、西州都督高峻的奏章到了,他們擬定了高峻升職后下邊人員的安排.
劉洎因而得知了西州的安排:高峻竟然只把自己的堂兄高岷安排去了都護府任長史,而西州長史一職與別駕一職,竟然一下子都空出來了!
而他的次子劉敦行,還是西州司馬,名義上的二把手,與西州都督上下差著九階.
他不敢在臉上露出絲毫沮喪之態(tài),擔(dān)心陛下和一班重臣,把他參核郭孝恪、高峻兩人的事件與這份西州奏章聯(lián)系起來.
那么他昨天所的話,也就成了內(nèi)心不忿、借縫下蛆了!
而且?guī)缀跞巳硕寄芟氲�,劉敦行能夠心細到觀察了郭大人飲酒器具,并及時飛報他老子,那么這樣一份西州中上層官員任命的方案,他不可能不想方設(shè)法提前讓劉洎知道.
劉洎回家后,感覺腰里的骨頭讓人抽走了,他不吃不喝,不話。想不到自己千思萬慮、義正辭嚴的一次發(fā)言,就這么、被他之前根看不到的力量擊得粉碎.
他最后一次想到了一直以來不能忘卻的正二品,但卻有一座巨大的、黑壓壓的城池向他重重地壓來——麥城.他一下子驚醒,躺著不動.
高審行勇于揭丑、拿掉了都濡縣馬縣令,這曾讓劉洎不以為然,總感覺有什么背地里的事件影響了高審行.
但是這一次,劉洎再想起了自己,感覺西州那位剛剛榮任從三品大都督的高峻,力量不知比高審行、比自己高出了多少.
他并沒露面、沒有表示要與誰對陣,甚至此時應(yīng)該不知道遭人彈劾之事.而太子中庶子劉大人感覺,自己早已潰不成軍了.
他眼下要想的是,如何面對皇帝陛下,對某些事情做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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