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可真要把“高”字打著滾兒寫了。rg
謝廣居然在短短的時間里揪到了赤河金礦上失金的線索。高峻一次也沒到金礦上來,派出去的陳旺讓謝廣踹了,他也沒管。陳**被捉后再逃脫了,他也沒懊惱。他以為查清赤河金礦的問題是個棘手而又復雜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讓謝廣去金礦上任職,可沒期望謝廣這么能干。他讓謝廣去搞亂,誰知他這么能搞事,不但頂住了美人計,還很瀟灑地給對方使出了苦肉計。
清晨,高峻在柳中牧場里見到麗藍派出來的護牧隊,馬上就帶著四十八名衛士趕來了。在經過舊村時,他看到正在學堂里張羅事情的曹大,又暗自發了一番感慨,不由得駐馬片刻,人真不可貌相,老皇歷也看不得。
曹大跑過來,“高大人你有事?”
高峻道,“二哥,干得不錯!”罷一踹馬鐙馳過去了。曹大等人走后,一拳擊在掌上,“嘿,他又叫我二哥了,這可都是老子干出來的!”
因為高大人的到來,侯圩村成了沙丫城最熱鬧的地方。而麗藍的溫湯池子院子大,伙計多,再加上麗藍日常住在這里,這里便成了高大人的落腳地。
中午,坐鎮沙丫城的唐將阿史那社爾接報,帶了親隨過來參見大都督。
隨后,駐守于康里城的郭待詔,也與夫人柳氏從后邊追著過來了,待詔一個勁兒地埋怨高峻過城而不入不夠意思。高峻連忙解釋,吩咐池子上的伙計準備酒菜招待來客。
麗藍這里偏偏沒有寬敞些的地方可供這么人入座,便臨時停了溫湯,將柜臺、長凳之類都撤出去、擺上兩張大桌。
雖然將就了些,但阿史那社爾、郭待詔仍然十分高興。
但是,在看到那些酒杯時,高峻就皺了皺眉,喝了,犯忌。不喝,無法面對阿史那社爾和待詔大哥,這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拼過命的人。
郭待詔不知高峻已忌酒,往那兒一坐先給兄弟滿了一大杯,再給阿史那社爾滿上,舉杯道,“兩位都是上一次為替我報仇的兄弟,今天郭某與夫人必要敬你們的。”
待詔夫人柳氏此時正與麗藍坐在一處,聞言也將自己的和麗藍的酒滿了,在高峻家這些人里,她恰對麗藍不熟,此時笑著問道,“麗藍,是怪高峻來晚了嗎?怎么我看你有些不高興?”
麗藍正想著父母的事,他們身陷龜茲城,不知眼下什么情形。有心只當這是那利的誑騙之計,但那利留下來的這位親信野利又讓她不由得不信。
聽了大嫂的話,麗藍遮掩道,“哪里,大嫂你看他忙得,連袍子也沒換!但這里只有我知道峻是發過話要忌酒的,我正替他發愁呢!”
阿史那社爾正是從上次康里城一戰之后,才得到高峻賞識,從此一步跨入到西州重要將領的行列。今天他是打算著與高峻多喝幾杯的。
聽了麗藍的話,阿史那社爾道,“那不算數,既然高大人忌酒的事只有九夫人知道,九夫人一定不會出去的!”
待詔也附和,不喝不行。
謝廣也在座,極力在一邊攛掇。
高峻無奈,扭頭問麗藍,“那你倒是替不替我遮掩呢?”卻發現麗藍此時又走了神兒,聽了他的話滯了一瞬才恍然回過神來。
麗藍道,“你正是因我而忌酒,那么我今天便不干涉。”
高峻順勢瞥見麗藍的身后有位伙計,精瘦,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便問她道,“這位也是池子上的伙計?”
麗藍不回身,連連點頭道,“新來的。”
高峻舉杯道,“那好,今天有麗藍點頭,高某能破戒了,幾位,干!”
桌上的氣氛立時熱烈起來,謝廣一邊喝著酒,一邊向在座的他巧施苦肉計的經過,于是眾人轉而敬謝廣。
謝廣又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大聲道,“諸位大人,下官以為,金礦失金這件事,遠不止這么簡單!背后一定有人主使!下官決定一鼓作氣,挖出他來!一定不負高大人的厚望!”
柳氏問,“不知謝大哥懷疑到了何人呢?”
謝廣伸臂往龜茲城的方向一指,意為失金的后臺是在龜茲,卻恰好指到麗藍身后的野利身上,“便是他們!!”野利不自主地歪了歪身子,手捂在嘴上咳嗽了兩聲。
麗藍就覺著謝廣正指向了自己,仿佛自己隱瞞父母和那利的事情讓謝廣破了。她也有些心虛,臉上紅了一紅。
高峻伸手壓下謝廣的胳膊,責怪事道,“大哥!我過你多少次,不管什么場合,別人可叫我高大人,但大哥你卻不必,讓金蓮知道了豈不會生氣?太顯得生分了!”
高峻這樣當人,讓謝廣受寵若驚,一下子忘記了剛才的話,有些動情地道,“妹夫!你是不知,我這些日子心里呀……一直在擔心金蓮,也不知她知道后要怎么看我!別提了!”
高峻連忙單獨敬謝廣一杯,“英雄不問出處,莫大哥你還是出身名門,金礦一役讓高某刮目相看!大哥你可能不知,二哥在牧場村已接替你做了村正,做事也是有板有眼的,甚是令我滿意!”
郭待詔和阿史那社爾不明緣委,但也舉杯敬謝廣。
高峻壓壓手道,“別只干喝,在下個趣事助興。”
眾人問何事,高峻,“我來時在半路上接到一封龜茲城蘇伐派專人送給我的信,讓你們猜猜是什么內容。”
著,便探手入懷,摸出來一塊羊皮來在眾人面前抖了,眾人都看到上邊用黑墨寫著五、六行字。
阿史那社爾隔了桌子伸手道,“不必猜,高大人你讓我來看看,我是認得的龜茲文的。”
高峻卻把手抽回來,搖著頭道,“你不算數,認出也不算事,我是問在座的,除去阿史那社爾將軍,還有誰識得,高某便服誰了!”
有人道,“謝大哥識文斷字,聽還能寫出回環詩來,大哥八成認得。”
高峻把手讓過去,謝廣看一眼卻敢不接,“我不認得,慚愧了!”
再舉著在待詔面前晃了一晃,郭待詔也搖頭。
這是高峻從牧場西村經過時,在麗藍父母院門前的地下拾到的。黃褐色的柔軟羊皮,漆黑的墨跡十分顯眼。院門上著鎖,當時高峻有些奇怪,不知一向深居簡出的兩位老人去了何處。
高峻得意非常,自斟了一滿杯灌下肚,舌頭有些打卷兒地請大嫂柳氏看,柳氏連看都不看,再讓麗藍看,麗藍也不看。
一直立于麗藍后邊的野利趁此機會探著脖子看上去,剛剛只看出那是龜茲文,高峻已經把手抽回去了,
“這有何難!高某一直與蘇伐打交道,豈能不識龜茲信件?告訴你們吧,這便是他專程送到牧場村、請我入龜茲城飲酒的,不然我豈會單跑一趟沙丫城!”
眾人當真,待詔便請高峻給大家念一念以助酒興。
高峻又飲下一杯,像模像樣地兩手舉著羊皮信,念道,“西州高都督,一別滿載,蘇伐十分掛念,已備下美酒六個滿葫蘆,獨角羊三只,三角羊兩只,天山蝌蚪蛇六尾,均屬美味,敬待高都督與九夫人到來,我們不醉不快。”
眾人坐在那里,眨著眼睛琢磨獨角羊是何物,天山蝌蚪蛇又是何物。
而麗藍看他念的一正經,也歪頭去看,但見上面彎彎扭扭的,五六行字一個字也不認識。
野利按捺不住好奇,先是奇怪蘇伐大王怎會如此恭敬地請他的對頭——西州大都督飲酒,二是信中所的那些東西他一個不知。
這次他看清了,上邊根不是高峻所念的那些,不知是寫給誰的,滿篇的臟話,但大意是,“兩個廢物,還不快滾過龜茲城來!”
野利不覺一愣,細思高峻所念,竟然與信中之意完相反。
上面那些罵人的話,在高峻的口中變成了蘇伐極為恭敬之辭,而這位高大都督也把他自己和九夫人麗藍比作了廢物!這讓他幾乎忍不住要掩嘴而笑。
剛剛想到掩飾,高峻卻“啪”地一聲將羊皮信往桌子上一拍,道,“我哪里認得!但這上邊兩個一對兒、畫著六個環子,想來是蘇伐怕我不懂酒是用葫蘆裝的,特意畫出來。”
眾人伏過來看,原來所謂的“天山蝌蚪蛇”,就是在彎彎曲曲的一團筆劃上面、再單單地點著一只蝌蚪。眾人這才知他開玩笑,紛紛舉杯再喝。
眾人喝到將至半夜,意猶未盡。但阿史那社爾和郭待詔都起身走,兩人各有一城防務,不能徹夜不歸。
麗藍客氣地挽留大嫂柳氏,柳氏道,“我得走,看看高峻邋遢到什么樣子了,袍子得換、胡子得刮,我也不耽誤你了。”
眾人起身,麗藍也扶著高峻起來,但羊皮信就被高峻擱在桌子上不拿。
野利已看出這位九夫人投鼠忌器,不大可能當眾揭開自己的底細,便大著膽子侍立在有西州高官、主要將領在座的席邊,以為能偷聽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但聽到最后,也不過如此,這些人喝到近半夜除了開些玩笑、吹些牛,竟然什么有用的軍國大事也沒。
而此時,九夫人麗藍已吩咐伙計,給醉意朦朧的高大人開單間,野利起身要進去,但麗藍瞥了一眼高峻丟在桌上的羊皮信,對野利道,“你,去收拾桌子!”
野利的身份是伙計,老板娘發話他只好留下,心一會兒九夫人扶著大都督進去,不知她敢不敢下手,能不能得手。
丞相那利走時,給野利留了一只鴿子,讓他在麗藍得手后,放出鴿子給龜茲城報信、再找機會干掉麗藍,務必不讓此事與龜茲城牽上半點干系。
收拾完桌子上的殘席,再有兩三個伙計把柜臺搬進來恢復原樣,東挪西挪的比量了好半天,野利掛記著單間里的動靜,也與他們幫忙,拖延時候。
麗藍這是第二次單獨侍候著高峻泡池子,上一次是在舊村溫湯,她給高峻剪了一只腳上的趾甲,惹了多大的麻煩,高峻酒醉中像暴風一樣的發泄和沖撞,而柳玉如到現在也沒回來。
這一次,父母在沙丫城,麗容在長安,而她在侯圩村有個重要的抉擇。
高峻入池,在里面笑著對她道,“你不來一起泡泡?”聽得出他很清醒,酒比上次喝得少多了,語氣中有著十分自然的味道。
麗藍道,“哦,我、我想起還有東西沒拿進來。”
她匆匆地出去,到外單里打開一只的木柜子,里面整齊地疊放著白手巾,銀亮的剔刀,剪刀,銼,精致的木制皂角盒子。
她穿著襯裙、匆匆由里面拿了手巾進去放在池臺上。高峻坐在池中正對她的位置,目光有些貪婪。麗藍逃跑似地再出去,把皂角盒拿進來放在池臺上。然后站在池臺邊,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高峻仔細地看著她的臉,一樂,“麗藍,還有東西要拿么?”
麗藍搖搖頭,高峻問,“不拿剔刀進來?”
麗藍略帶哭腔地搖頭道,“還是等樊鶯回來再吧!我怕我手抖。”
高峻道,“樊鶯也沒少在我下巴上拉口子,不妨事。要不你就拿進來!”而麗藍已跨入池子里,進去后抱著肩蹲在水中,感覺兩條腿在不住地打顫。
高峻在池中“嘩啦”一聲平移過來,在水中扶住她,“你父母在龜茲城,我們慢慢想辦法。”
這一句話便給了麗藍力量,腿也不顫了,放心地往他身上一偎。高峻壞笑著扒去她襯裙,蘸了皂角粉,在她身上涂抹,一會兒又讓麗藍失了力氣。
麗藍問,“我正為此事發愁,但野利在那里盯著,我又不便,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知道的?你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先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峻退入水中,只露個頭:
“你父母是田地城的份住民,很少交往,也很少在大清早外出。我清晨從門前經過,便見門上有鎖,已經有些奇怪,然后在門外的地下發現了龜茲羊皮信。你們沒有親戚,更沒有龜茲城的親戚,那么這信一定不是送給他們、而是別人丟在那里的。”
“這樣便出現一個問題,你父母不致于在早晨鎖門后看不到地上的信,很可能兩位老人家是連夜走的。有什么理由、讓他們匆匆地、連夜出門?去哪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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