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知道,高大人府上的三夫人、四夫人上馬即能格斗、在騎馭之術(shù)上是鮮有對手的。而柳夫人、謝夫人、五夫人、七夫人也都會。”
這對君臣之間是私下里談?wù)摯耸碌模蚨钪尉陀辛艘黄涕g的發(fā)呆。
那夜,在安喜殿,他在楊立貞身上極度地疲勞過后,再心滿意足地睡去,直到天亮?xí)r才大吃一驚。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個楊立貞身上穿的裙子根就不是她的。
那只該是擁有才人以上身份的女子才有資格穿的,而且李治有印象,武才人正是穿過這樣的素色衣服。
李治有些吃驚,他昨晚回來的突然,并未見到武才人的影子。
他不動聲色地對楊立貞,“你出去一下。”
等她出去之后,李治起身在屋中巡視,只有兩只柜子,他走過去拉開柜門,里面什么也沒有。
最后,李治將目光落在了床簾遮擋的地方,他彎腰掀起簾子,馬上看到一個女子躺在里面,懷里抱著楊立貞的裙子。
因為怕在床底下驚到外面的人,她一整夜都一動不敢動,衣服也不敢穿。但床下的青磚漫地好生陰涼,此時已讓她的身子僵硬、臉上早沒有了血色。
見到太子俯身看到自己,她滿臉的羞愧,但幾乎已經(jīng)動不了了,而且臉上掛著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李治沒有叫她,也未叫宮人們進來,而是蹲下來、慢慢地抱她出來,感覺自己的臂彎里一片冰涼。
李治將她放在床上,給她蓋上錦被,心里想著,萬一此事被皇帝知道了,會是什么可怕的結(jié)果。
許久,他才問,“你怎么會睡在這里,再昨晚上你該出聲的,那么我也可以不在這里,可以回長安去。”
又埋怨道,“你在磚地上躺了一宿,弄不好會半身不遂的!往常的機敏跑到哪兒去了?”武媚娘聽了,身子在錦被下動了動,讓他看看自己不存在癱瘓的問題。
然后才對他道,“陛下有口旨的,他讓我可以宿在這里……殿下如不信,可去問陛下的近侍,是下雨那天的事情。”
李治沒功夫細想這件事到底是個什么意義,也不敢去問什么近侍,而是拉嚴(yán)了床上的維幔,對著外邊道,“給寡人熱一大碗姜湯來!”
很快,姜湯端來了,而且是楊立貞端進來的。
通過昨天一夜,楊立貞再見太子的時候就不那么緊張,她也知道太子此時叫姜湯是給誰叫的。
她將姜湯放下,又在李治的示意下脫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武才人從維幔中又遞出了她的。楊立貞便在太子的面前匆忙換了,很快低身出去。
再揭開維幔時,武媚娘已經(jīng)穿好了她自己的衣服坐在床里。李治將姜湯端給她,然后再叫,“來人!”
又是楊立貞進來,李治看著她猛然想到,方才她就是穿著武才人的衣服在那些宮人們的面前、跑進跑出的還渾然不知,當(dāng)她們是傻子?!
他心煩意亂,對她道,“用心照顧才人,告訴安喜殿的所有人,誰敢胡八道就不要活了!”
然后太子匆忙起身,也不過翠微宮去辭行,而是直接逃回了長安。
此時與褚大人在一起議論女子騎馬之事,李治忽然間就想起了武媚娘,想像她騎在馬上飛馳時是個什么樣子。
他拍板道,“可以舉辦一次來試試,但時間上不必太倉促,因為寡人的宮人們得有功夫練習(xí)一下。”
……
外宮苑總監(jiān)蘇殷走馬上任。
既然有個外字,那么要履行職責(zé),就得往外跑。外苑倒好,蘇大人可以乘車前往,但那些行宮無不建在長安周邊的崇山峻嶺之間,再要坐車前往就不現(xiàn)實,于是蘇殷也慢慢習(xí)慣著騎馬。
由于蘇大人的上任,宮苑監(jiān)出現(xiàn)了一個奇特的現(xiàn)象:內(nèi)宮苑監(jiān)的官員們都是些男性官員,而外宮苑監(jiān)的官員們中卻出現(xiàn)了數(shù)名女性。
外宮苑總監(jiān)蘇殷大人,不可能每天領(lǐng)著些爺們到處跑。
在半個月的時間里,蘇殷跑遍了長安附近各縣的所有皇家行宮,視察它們的狀況,讓手下的吏們里外檢查它們的完好情況、需不需要投入修繕。
再將每一處的宮內(nèi)園林損壞情況登記造冊,預(yù)計要部修繕的話,分別需要多少大錢。
然后還有各行宮、外苑日常留守的人員,這是一筆不好理清的帳目。
每一座行宮、外部皇家園林,都相當(dāng)于一座中牧的官員配置,有從六品下階的宮監(jiān)、苑監(jiān),好比牧場中的大牧監(jiān),下至流外五等的諸宮監(jiān)史、苑監(jiān)史,甚至比一座中牧的官員總數(shù)還要多。
但是這些人發(fā)揮的作用就不如一座中牧。他們無所事事,一年到頭除了皇家來人住上些屈指可數(shù)的日子,只要侍候好了不出什么紕露,那其他的時候就可以優(yōu)哉游哉了。
而且有大部分的行宮、外苑,有時一年也未見得接待上一次皇室來人。所謂無事生非,這些地方的大官員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講究,講究論資排輩、講究官大一級,嚼舌頭打報告不在少數(shù)。
這么走下來,單那些行宮就有不下幾十座。比如萬年縣的南望春宮、北望春宮。長安縣的大安宮、翠微宮。咸陽縣的望賢宮。興平縣的仙林宮。渭南縣的游龍宮、崇業(yè)宮。昭應(yīng)縣驪山下的溫湯宮。高陵縣的龍躍宮。藍田縣前隋留下的太平宮、甘泉宮。武功縣的慶善宮。華原縣的永安宮、蒲萄園宮。同官縣的玉華宮……
這么多的行宮,每一處的官員配備,竟然比一座牧場中劃分的還細致,吹笛子的、捏眼兒的個個不缺。
如果再加上同樣不在少數(shù)的外苑呢?
回到永寧坊的府中,一邊吃著飯,蘇殷便把這些情況先與高峻講述一遍,她,“這些人真有必要么?”
柳玉如笑著問,“是不是蘇姐姐到哪處行宮去,被那里的官員慢待了?”
蘇殷道,“他們哪敢?不但不敢,反而接待的一板一眼,絲毫不違章法,但人也太多了!”
往常,經(jīng)常是七夫人麗容陪著蘇殷到處走,謝金蓮便,“蘇姐姐你怎么不帶我走兩處,也讓他們接待接待。”
高峻對蘇殷,皇家行宮的冗員之事你宜慎重,千萬不許到處。你知道如此的好差事,如若沒有點門路,哪個人可能隨便在那里站住腳?
他,“誰都不要看一位正九品下階的宮監(jiān)丞,也許七拐八拐的就聯(lián)系上了當(dāng)朝的國公、親王。他們滋潤的日子,要比我這位兵部尚書羨慕人。”
“那我該干點什么?總得找點事干!”蘇殷問。
高峻安慰道,“你就看不出來,這是讓你養(yǎng)身子的閑差?拿著從五品的俸祿、游山玩水,到了哪里好吃、好喝、好接待,你還想怎么的?”
蘇殷意識到高峻如此緊張的用意,于是應(yīng)道,“是是是,尚書大人。”
“總之這里不是西州,容不得我們亂來。若要從我們手上動宮苑監(jiān)的人,你得先讓我知道。”蘇殷連連應(yīng)承。
他,不要看任何一座行宮,即便陛下常年不去一次,但那是皇家的私產(chǎn)。哪座行宮所占的一整座山頭不是皇帝的?那么,在那些地面上租種農(nóng)稼的人,要把地租交到誰的手上?
最后高峻總結(jié)道,“皇帝同意你出任這個肥差,那是沒拿你當(dāng)外人。玩夠了、種種花草、修修圃園就夠你忙的,然后再偶爾帶家中人去吃些白飯。”
謝金蓮連忙道,“下次我也要去,蘇姐姐,上回內(nèi)宅打掃你的屋子,我可是跑前跑后的!”
李婉清也要去,麗容去過幾次還不嫌夠,仍要去,她的態(tài)度明顯影響到了麗藍,麗藍也去。蘇殷眨著眼睛看思晴,思晴道,“難道真的那么好?我是不介意去看一看的……”
家中的人就有了五個人表態(tài)要去,然后高峻,“官還想去呢!總算我們有此大權(quán),為什么不去?所有人都去,反正近日我也沒什么大事情,去吃些白食!”
眾人歡呼起來,這是到長安后高峻頭一次與大家一同行動。崔嫣問,峻,讓不讓高堯也去?還有母親呢!
高峻道,“我都過了是所有人,明天都去!給馬部郎中府上的妹子也送個信,我們?nèi)ジ魈幣挪煲幌拢o蘇殷大人也出些好主意。”
但第二天,所有的人們都準(zhǔn)備好了,高峻卻不見了!
柳玉如等人在府中上下地開找。后來還高白跑過來對她們,“高大人忽然有事要到衛(wèi)國公府去,讓夫人們不必再等他。”
眾人這才悄然大悟,原來他是忽悠著大家去玩,而自己卻又去了衛(wèi)國公府。柳玉如猜測,高峻一定是上次去過之后,與衛(wèi)國公李靖沒有談盡興,他這是又找上門去了。
這些人嘀嘀咕咕、騎馬、坐車出發(fā)的時候,在衛(wèi)國公府,兵部尚書高大人正與衛(wèi)國公李靖談到了“攻敵所必救”的問題。
國公李靖,“關(guān)羽圍襄樊,曹操因獻帝在許昌、離得太近,欲遷都。謀臣莊濟,‘劉備、孫權(quán)表面親近,而實際因荊州歸屬問題早有嫌隙,關(guān)羽得志必不是孫權(quán)愿意看到的。可遣使服孫權(quán),令其襲擊關(guān)羽后方,再將關(guān)羽所占的荊州江南部分許給他們,則襄樊之圍自解。’曹操從其計,關(guān)羽遂見擒。這便是攻其所必救的妙用啊。”
國公問,但高大人好像并不看好此法,可否見教?
高峻道,國公,關(guān)羽乃是蜀國五虎上將,他總該深諳攻敵所必救的道理,襄樊今日不得明日可再謀取,但荊州他丟不起。他早該有個權(quán)衡:即便襄樊戰(zhàn)局再好,如若荊州有急,他也得回師去救。
李靖點頭表示認(rèn)同,高峻道,“如果荊州不須他急急回師去救,那么他還會前功盡棄、被人所擒嗎?”
高峻道,“明白了攻敵所必救的道理,不是重在攻敵、而是首先穩(wěn)固自已!攻其所愛則必動。侄以為關(guān)羽之?dāng)。撬恢雷约鹤類鄣氖鞘裁窗 !?br />
李靖道,“我們不妨再細致此戰(zhàn),假如……是你在守荊州的話,高大人會如何做?”
高峻,“關(guān)羽討襄樊時,東吳呂蒙屯兵在西陸口,關(guān)羽最初也曾在公安和南郡兩地留有重兵防備呂蒙,但后來讓他抽兵北上了。”
呂蒙上疏孫權(quán),關(guān)羽討襄樊,而留了這么多的兵力守護荊州,是怕我們襲擊其后。而呂蒙常有病,請求以治病為名分兵回建鄴,那么關(guān)羽聞知后必撤備兵、盡赴襄陽。那時襲其南郡,關(guān)羽可擒。
“而關(guān)羽偏偏就中計了,故而自取敗績。他沒有在這次軍事行動中權(quán)衡好荊州與襄樊孰輕孰重,保荊州而得襄樊,上上。保荊州而重創(chuàng)襄樊,中上。保荊州而襄樊無功,下上。”
國公道,“丟荊州……無論得不得襄樊,都是下下局!”
“因而侄守荊州的話,別呂蒙治病,他就是玩出花兒來,荊州的備兵我也不動。弄不好我還會抽調(diào)得力手下回荊州固防。”
“為什么?”
“軍中主將的病情,正該是嚴(yán)格保密、不許外傳的,但怎么就這么巧,在短時間里由西陸口傳到襄樊前線去?‘攻敵所必救’,其實正是任何一名主將首先要想的:敵人攻我哪里時,我須不惜一切代價去救。明白了這個,也才有了最大的主動。”
李靖不住地點頭,“關(guān)羽太過的輕敵了,也太過的自信。”
高峻道,“而且侄以為,關(guān)公在決定擊襄樊之前,并未審敵、審已,不失敗就太意外了。”
他分析,蜀國借荊州而不還,東吳不甘心是一定的,必會時時謀劃取回。那么關(guān)公如果能先從這方面去想想的話,他在襄樊恰聞東吳呂蒙回兵去建鄴治病的消息,也就不會從后方輕易撤走備兵了。
他,國公你莫笑我是馬后炮,關(guān)公抽走荊州的重要備兵,只剩下士仁、糜芳兩位文官坐鎮(zhèn)南郡,這得是多大的賭注啊,反正我是沒有這樣大的膽子。
“審已之……怎么講?”國公往前探了探身子,再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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