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軍隊來到鎮(zhèn)江堡的消息,當然沒有能夠瞞得住毛文龍的眼線。
在第二天中午大鹿島守將毛仲進帶著王弼趕到皮島之前,毛文龍就已經(jīng)拿到了后金軍已經(jīng)抵達鴨綠江口的情報,而且也已經(jīng)知道了來者乃是后金八旗軍中的鑲藍旗、鑲紅旗和劉興祚所部復州兵。
但是盡管如此,毛仲進帶著王弼的到來,還是讓毛文龍非常高興。
從王弼處,他得到了更多的情報,對后金軍的了解當然就更清楚了,知道領兵前來的,是后金悍將二貝勒阿敏和十二貝勒阿濟格。
知道這些之后,對于如今錢糧軍械前所未有地充足的東江鎮(zhèn),毛文龍雖然頗有信心和底氣,但是面對兩萬左右的建虜軍隊,心中多少還是有點忐忑。
是以,毛仲進帶著王弼來到之后,毛文龍很快就傳令召集皮島眾將議事,并讓人請來了如今仍在皮島的褚憲章和袁樞。
等人到齊之后,毛文龍道:“朝廷情報果然不錯。建虜大軍已于昨日傍晚到達鎮(zhèn)江堡。”
完這個,毛文龍指了指站在一側的王弼,道:“此人名叫王弼,乃是鎮(zhèn)江堡守將劉興賢的親兵把總,昨天夜里奉命前來東江報信。建虜這次領兵前來的是建虜當今的二貝勒阿敏和十二貝勒阿濟格,此外就是建虜復州總兵劉興祚。建虜來了兩萬余人,以阿敏的鑲藍旗為主,阿濟格的鑲紅旗為次,以劉興祚的復州兵為輔。其他的就讓這個王弼吧。”
毛文龍話音一落,王弼往前一步,躬身抱拳道:“的王弼見過各位將軍大人。”
完這個,王弼接著道:“我家劉將軍,奴酋阿敏已經(jīng)下定決心,今日清晨渡江,先攻義州,再攻定州,等到這兩個城池拿下,后路無憂之后,奴酋將親率大軍圍攻鐵山,吸引東江鎮(zhèn)大軍來援,然后采取圍城打援的辦法,就在鐵山城外伏擊東江援軍,想要先破援軍,再克鐵山,然后以俘獲船只,來攻皮島。
“我家劉將軍讓的轉告,請毛大帥早做準備,切勿上當中計。”
完這話,王弼躬身而退,又在毛仲進的一旁站定。
大堂之上的諸將,聽完了王弼的一席話,不少人心下暗驚,有的交頭接耳,有的聲議論。
這時,只聽老將曲承恩道:“王把總,我且問你,你來之前,你家劉將軍可曾對你過其他話?”
王弼聞言道:“回將軍的話,我家將軍并無其他交代。”
曲承恩點了點頭,看看毛文龍,便不再話。
毛文龍見堂中議論紛起,拿手在座椅的扶手上啪的一聲拍了一下,堂中頓時安靜下來。
毛文龍道:“自我東江鎮(zhèn)開辟以來,建虜就有滅我之心。此番前來并不足怪,眾將不必驚慌。如今我東江兵精糧足,器械完備,怕個什么?!”
毛文龍剛到這里,看見前不久剛剛回返皮島的毛有德似有話,面色不虞地道:“有德,你有話?!”
毛有德連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帥,卑職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毛文龍道:“你有話就,有屁就放,什么當講不當講?跟著毛御史才幾個月,哪里就學來了一嘴酸氣?!”
毛有德于六月底,帶著東征瀛洲島的船隊主力,從瀛洲澳起航西歸東江鎮(zhèn),一路上為了尋找有利的風向,不得不曲線行駛,經(jīng)過了近兩個月的海上航行,終于在八月底的最后幾天趕回了皮島。
毛有德將屠滅濟州城,占領濟州島,收編大海盜等等事情一一作了匯報。此時剛來皮島的褚憲章聞言非常高興,對毛維張等人的開拓之舉自然是贊不絕口。
毛文龍來也很高興,畢竟毛維張帶著人馬占領濟州島,也有他的功勞,而且等于是為東江鎮(zhèn)開拓了一個新的大塊地盤,尤其是如今的瀛洲島上可以養(yǎng)馬,更別這一次毛維張還讓毛有德給東江鎮(zhèn)帶回上千匹良馬呢。
但是聽著褚憲章以及皮島眾將對監(jiān)軍御史毛維張的贊賞,特別是毛有德在言談之中對監(jiān)軍御史毛維張的那種推崇備至,讓他心里又趕到頗不舒服,似乎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zhàn)一般。
是以,毛有德雖然立了功勞,但回到皮島之后,毛文龍反而對他多了幾分冷淡和疏遠。
這次剛一張口話,就又被毛文龍一頓訓斥。
好在大家伙兒都是武將粗人,而且毛文龍對自己的義子義孫,也從來都是張口就罵,所以毛有德并不在意。
聽毛文龍不喜歡自己拽文,毛有德笑了笑接著道:“是,大帥罵得對!”
然后重新肅容道:“啟稟大帥,建虜東來,多是馬軍步軍,與我東江鎮(zhèn)相比,他們有一個最大的麻煩,那就是沒有水師。以末將跟隨監(jiān)軍毛御史在瀛洲島的經(jīng)歷來看,只要我們把水師開進鴨綠江口,那大船上的佛郎機炮一頓猛轟,建虜必敗無疑。
“是以,卑職請令,讓卑職帶著船隊,到鴨綠江口設伏,一旦建虜過江,就斷了他的后路,讓他有來無回!”
毛文龍雖然有點氣量狹窄,聽毛有德開口閉口又是監(jiān)軍毛御史,心里來氣,但是他也知道毛有德眼下所也是一個辦法。陸地上該如何做,就如何做,若是再加上水師封鎖江面,將來就更是如虎添翼。
毛文龍還沒發(fā)言,手下將領紛紛道:“有德兄弟長進了,的不錯!如今天津水師、登萊水師和我東江水師戰(zhàn)船千條,齊聚皮島,此時建虜來攻,正是天賜良機,讓我東江鎮(zhèn)滅此強敵!”
毛文龍聽了這些話,壓了壓手,道:“有德的確是長進了!既然這樣——”
毛文龍看了看褚憲章以及在座的幾位左膀右臂,接著道:“就請?zhí)旖蛩畮煹膹埜笨偙⒌侨R水師的李副總兵,留在這里,與東江鎮(zhèn)共襄盛舉如何?”
張存仁、李性忠到了這里,自然一切都要聽從褚憲章的指揮,于是兩人看向褚憲章。
這時褚憲章笑了笑道:“東江鎮(zhèn)的事情,就是大明朝的事情,咱家到東江鎮(zhèn)來,就是為了協(xié)助毛帥御敵,此時大敵當前,還分什么彼此?!”
張存仁、李性忠聽了這話,當然知道該怎么做,于是齊聲道:“褚公公的是!大敵當前,何分彼此!我天津水師、登萊水師,跟褚公公轉運來此,適逢其會,當然一切聽從褚公公、毛大帥指揮調度!”
毛文龍聽完之后拈須微笑,然后道:“這樣的話,就請登萊水師李副總兵帶毛有德所部水師戰(zhàn)船,前往鴨綠江口,待建虜大舉過江之后,封鎖江面,以待時機!”
到這里,毛文龍又對張存仁道:“就請?zhí)旖蛩畮煆埜笨偙c我東江鎮(zhèn)沈世奎所部帶水師在皮島與鐵山城之間駐泊候命,時機一到,即可轉運大軍上岸作戰(zhàn)。”
完了這些,毛文龍突然大喝一聲:“諸將聽令!如今大敵當前,東江鎮(zhèn)生死存亡看爾等!爾等務必上下一心、竭誠效命!各回所部之后,檢校軍械、激勵士氣,做好隨時出戰(zhàn)之準備!但凡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者,殺無赦!”
諸將皆是躬身應諾,一時之間,大堂之中一片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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