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虜后金國二貝勒阿敏,正待命令劉興祚親自到城下進行勸降,這時阿濟格道:“這些漢蠻子不知死活,二貝勒何必再浪費口舌?區區一個義州城,如何擋得住我大金軍隊?!如今我大軍頓兵城下已久,何不速速攻城?!”
這時,劉興祚道:“十二貝勒此言差矣!我大軍雖然十倍于敵,但個個都是久戰老兵,彌足珍貴,若能不費一兵一卒而勸降城內守軍,于我軍也是一樁好事,我等又何樂而不為呢?”
阿濟格就歧視漢人,所以看劉興祚一個漢人降將身居總兵高位,來就看他不太順眼,如今見他又是頂撞自己,心頭頓時大怒,遂用馬鞭指著劉興祚,陰狠地道:“劉愛塔,不要以為先汗為你取了一個女真名字,你就成了愛新覺羅家的貴人。到底,你們漢人不過是我大金八旗領主的奴才。既然你我大金士卒貴重,那么就由你麾下的復州兵,先去攻下眼前這座義州城,若是三鼓不下,我大金國自有軍法處斷!”
阿濟格話音剛落,阿敏看了看劉興祚,淡淡道:“劉總兵,請吧!”
劉興祚心中怒極,但面上并不動聲色,知道什么也沒用,第一波攻城肯定是自己,這也是后金軍隊的習慣,其實就是拿漢人降兵降將當炮灰,消耗城中炮石箭矢。
劉興祚忍著怒氣,躬身抱拳道:“末將聽令!”
完這話,回頭看著滿面怒容但卻敢怒不敢言的劉興治、金應魁等人,大聲喝道:“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一道道命令傳下去,劉興祚麾下的五千復州兵很快就行動起來了,一隊隊漢人士卒,在阿濟格所部鑲紅旗后金軍督戰隊的監視之下,扛著云梯、抬著壕橋,推著提前組裝完成的攻城車,向義州城西門附近的城下快步進發。
很快來到城下百步開外,這時城頭之上頓時也是鼓聲大作,毛可喜令點火開炮,朝著攻城的敵人射擊,隨著守城戰的開始,攻城敵軍之中不斷有人慘叫著倒地。
可惜的是,此時的義州城頭沒有錦州、寧遠那樣的紅夷大炮,甚至也沒有一門佛郎機炮,有的只是十數門老式的前裝鑄鐵虎蹲炮。
虎蹲炮口徑很大,但是射程不遠,裝上散彈的時候,威力也還可以,而一旦裝上與口徑相符的實心彈丸,威力就變得極其有限。
好在打慣了仗的毛可喜毛可進兄弟倆都知道虎蹲炮的這個特點,所以用的都是散彈,將碎石頭、鐵三角等散碎之物與火藥混在一起,倒進虎蹲炮五短三粗的炮管之中,點燃火門處事先裝填好的火繩,然后一聲炮響,將碎石和鐵三角等物射出,一打一片,如果抵近射擊的話,對于陣型密集的敵軍,威力也還可以。
但是虎蹲炮有一個致命缺點,就是打完一次之后,需要清洗炮膛,第二次裝填點發的耗時比較長。
所以如果擱在野戰之中運用,常常只有一到兩次的擊發時間而已。
如今放在城頭,第二次裝填的時候還算安,但隨著第二次擊發之后,敵軍就已經攻到了城下。
而虎蹲炮過于粗短的炮管,讓它根無法俯射,而通常到了敵軍到達城下的時候,虎蹲炮就會失去作用。
這次也一樣,虎蹲炮才打了三輪,城頭守軍的弓箭齊射也才射出五六波,攻城的復州兵就已經到了城下。
一架架云梯和攻城車靠上城頭,一個個復州兵的漢人士卒,冒著毛可喜所部東江軍的滾木礌石,硬著頭皮往城頭上爬來。
城下射上城頭的一**箭雨,也讓毛可喜所部承受著大量的傷亡,不斷有人中箭之后慘叫著倒地。
眼看著爬上城頭的復州兵來多,毛可喜對左右親兵大聲叫道:“傳令民軍上城!傳令民軍上城!”
隨著命令的下達,三千名原作為預備隊的民軍,也就是這幾天里臨時招募武裝起來的漢人青壯,很快就被趕上城頭,被迫投入戰斗。
隨著這股生力軍的到來,城頭上的守軍一下子顯得人多勢眾起來,也個個煥發出了東江鎮士卒來就有的那股兇性。
一刀刀砍過去,刀刀見骨;一槍槍捅過,槍槍見血。
終于靠著城頭的人數優勢,毛可喜毛可進所部守軍將那股攻上了城頭的復州兵部消滅。
城下的復州兵看著城頭再次完落入守軍的手中,看著那一架架云梯和攻城車,被城上守軍摧毀,開始紛紛躊躇回顧、駐足不前。
而身后不遠處,由鑲紅旗護軍也就是所謂的八旗擺牙喇組成的督戰隊,不停地大聲叫囂著,并揮刀砍殺敢于后退的復州兵。
此時此刻,位于城頭守軍和身后鑲紅旗督戰隊之間的復州兵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頓時陷入兩頭受打擊境地。
一些靠近城墻的復州兵,干脆抱頭跪地,就在城下向城上投降,以換取城上守軍手下留情。
阿敏遠遠地看到這個情況,遂下令鳴金收兵,結束了第一波攻勢。
而那些在城下跪地投降的復州兵,回到己方陣地之后,自然又被鑲紅旗的護軍擺牙喇督戰隊摁倒砍殺。
劉興治、金應魁憤恨不已,目眥欲裂,紛紛上前,想要為部屬討個法,但是都被劉興祚所攔住。
一波攻勢,投入部五千人馬,回來的不到四千,傷亡一千多,其中還有不少是被鑲紅旗擺牙喇督戰隊砍死,劉興祚也心疼,畢竟這是他們兄弟幾個的唯一錢,沒了手下的這幾千兵,他們哥幾個在建虜后金國里就更別提什么地位待遇了。
劉興祚心中雖然憤怒,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只有強自忍著。
鑲藍旗主二貝勒阿敏,叫來了阿濟格和劉興祚,指著城頭道:“方才復州兵打得不錯,城頭防御已亂,再有一次猛攻,今日此城必破!”
著看了劉興祚,又看了看阿濟格,道:“十二貝勒,劉愛塔手下漢軍如今銳氣已喪,接下來就看你鑲紅旗的了。復州兵都能攻上城頭,想必你鑲紅旗定能一舉拿下!”
阿濟格看了看阿敏,又斜著眼睛看了看劉興祚,二話沒,調轉馬頭就走。
很快,鑲紅旗從征的二十個牛錄,六千人,就在各自甲喇額真和牛錄額真的督戰之下,抬著新的云梯,推著攻城車,從復州兵留下的壕橋上通過。
城頭上的虎蹲炮再次發出一聲聲怒吼,打出的散彈擊打在攻城的鑲紅旗兵丁身上,身上有棉甲的好一些,悶哼一聲,繼續前進,而一些沒有披戴棉甲的則直接被散彈擊中,慘叫著倒地翻滾。
此時的東江鎮士卒,可與后來滿清軍隊入關之后的南明軍隊不同,所謂的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在他們眼中就是個笑話,哪個活到現在的東江鎮老兵還沒有殺過幾個女真兵呢?!
滿清入關之后,南明軍隊看見辮子兵就潰散逃亡的場景,在當下這個時空之中還沒有出現。
十幾門虎蹲炮,一輪輪炮擊過后,城下百步左右的地面之上,同樣留下了數百具鑲紅旗兵丁倒地哀嚎。
然而很快,鑲紅旗的兵丁就沖過了虎蹲炮所能夠發揮作用的那一道僅寬數米的死亡地帶,進入了虎蹲炮威力的盲區。
城頭的滾木礌石以及各種守城之物紛紛拋下,又砸死砸傷一批奮勇攻城的鑲紅旗兵丁。
但是隨著一架架云梯和攻城車再次同時靠上北門和西門的城頭,鴨綠江畔這座義州城終于迎來與歷史上一樣的命運。
毛可喜在西門城頭,毛可進在北門城頭,看著城下不斷涌上來的那些面貌丑陋兇惡的建虜鑲紅旗兵丁,兩兄弟都知道城破在即。
但是對于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兩人,沒有那么容易就認輸,分別指揮著手下的士卒和民軍,做最后的抵抗。刀砍,槍刺,拼殺不斷。
隨著沖上來的建虜兵丁來多,毛可喜毛可進兄弟麾下的東江鎮士卒,此時也終于再一次暴露出了欺軟怕硬的性,有的跪地投降,有的一哄而散,而那些被逼迫著在城頭抵抗的民壯,也跟著潰兵逃下城墻,一股股人流穿城,往南門逃去。
毛可喜毛可進兄弟身邊漸漸只剩下五百余親信中軍,然而面對來多涌上城頭的建虜兵丁,毛可喜和毛可勁兄弟卻顯出了他們的兇狠性,特別是毛可喜,雖然在后世是千夫所指的大漢奸,但他的確也不愧是能在歷史上留名,且被滿清封王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仍然想著給建虜來個大的,指揮著手下的士卒,將還能用的幾門虎蹲炮,調轉了炮口,裝填上散彈火藥,沖著城頭上不斷涌來的建虜兵丁“咣!咣!咣!”連著打響了六炮。
虎蹲炮在百步左右平射的威力當然是絕對不容低估的。
連著幾聲震耳欲聾的炮響過后,城頭硝煙彌漫,硝煙后面的數百密集在城墻之上,正準備沖過來的建虜兵丁,則是血肉橫飛,成片倒地。
在這個距離上,不管你有沒有甲胄,都是中者立穿,在這個年代,也基沒有治愈的可能,要么當場死亡,要么哀嚎上幾日以后死亡。
趁著城頭建虜攻勢為之一滯的機會,毛可喜毛可進兄弟帶著城頭尚守在自己身邊的數百親信中軍,也趕緊奔下城頭,也往南門逃去。
片刻之后,沖上城頭的建虜兵丁從城內打開了義州城門,鴨綠江東岸的這座義州城像原歷史上一樣,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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