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軍潞河灣大營距離同樣在城北的講武堂并不遠,一行人在鋪滿厚厚積雪的路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刻著皇明忠義講武堂七個金色大字的石牌樓,就進入了皇帝的眼中。
過了石牌坊,崇禎皇帝在講武堂大門之前下了馬車,與迎候的茅元儀等講武堂主要官員們一一見了面,然后在眾人簇擁之下,進了講武堂的大門。
過了二門之后,眼前頓時開闊起來,正是之前在此授予軍旗并校閱第一期學員的大操場。
此時,操場及四周道路上的積雪已被清掃干凈,而草場的中央,一面龍飛鳳舞的巨幅紅旗在迎風飄揚。
旗幟下面則肅立著講武堂成立之后的第二批集中進入的學員,也正是崇禎元年恩科武舉錄取的二百名武進士們。
三個月煉獄般的講武堂生涯,讓這些一直只注重個人武藝的武進士們,成功地脫胎換骨,已經有了一種沙場武將的那種威嚴氣概。
這些人肅立在一起,已經不再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了,他們站在一起,渾然天CD成了這個整體的一部分。
崇禎皇帝登上大旗之下的那座校閱臺,然后看著下面二百名武進士隨后進行的隊列會操。
這是軍機處事先就給講武堂定下的科目。
茅元儀、孟喬芳等講武堂官員,包括在這些武進士中最有威望的閻應元,聽聞崇禎皇帝要再來通州講武堂看看,都希望能夠好好地給皇帝展示一下三個月訓練下來的成果,所以安排的科目很多,比如長槍方陣、火槍三段擊、弓馬騎射,以及火炮裝填瞄準,等等。
但是,拿到講武堂計劃的崇禎皇帝,只保留了最基的科目,那就是隊列會操。
看著二百名武進士,宛如一個整體,聽著各自隊官的號令,所有動作整齊劃一,干脆利索地行進在校閱臺下的操場上,按照不同的號令,轉換著各種步伐,沒有一點瑕疵,崇禎皇帝的心中高興萬分。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些武進士身上那種類似草莽游俠爭強好勝、爭勇斗狠的個性,他想讓他們知道,大明官軍必須是一支紀律森嚴、整齊劃一的軍隊,既不能懦弱,也不能逞強。
歷史上,王來聘這個武狀元,在中了進士之后不久,被崇禎皇帝安排到了薊鎮任職副總兵,但是還沒有發揮出他應有的作用,就在一次作戰之中赤膊揮刀沖入敵陣而戰死。
這樣的死法雖然壯烈,但是作為一個武進士來,徒逞匹夫之勇,卻是沒有頭腦的表現。
如今這位崇禎皇帝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招錄而來的武進士,將來都是這么個死法。
看完了武進士們的隊列會操,就在大操場上,崇禎皇帝親手一個個雕飾精美的圓形銅管,發放到列隊而前的二百名武進士手中,而那個銅管之中,卷放著的正是皇明忠義講武堂第二期學員的畢業文書憑證。
這些人將根據他們考中進士時的排名,以及結合講武堂畢業考核中的成績排名,由軍機處指導兵部進行統一安排。
當然了,皇帝親自選中并作出安排的人不在此列。
看完了武進士們的隊列會操,接受了他們每一個的參拜,并親手給他們發放了畢業的文憑證書之后,崇禎皇帝帶著眾人,就在講武堂的大食堂之中,與講武堂眾講官、教官以及這些今日才算正式畢業的武進士們,共進午飯。
這個年代的平頭百姓家,其實多數都還是一日二餐,午飯相對比較晚一點,所謂的過午不食,原是這個意思。
但是如今像講武堂中,以及近衛軍的涿州大營和通州大營之中,一開始就執行的是一日三餐制度。
崇禎皇帝和兩位軍機大臣,照例還是分散到所有的學員餐桌上去,一方面了解學員,一方面也是拉近感情。
崇禎皇帝當然被安排到了閻應元等人那一桌就坐用餐,而這一桌上除了閻應元之外,恰好還坐著王公略和陳明遇。
原歷史上明亡后堅守江陰八十來天、消滅滿清大軍數萬的江陰守軍三巨頭,如今都在這張餐桌上聚齊了,聽他們介紹了自己,崇禎皇帝的心中真是感慨萬分。
歷史上這三人最終志同道合走在了一起,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卻真正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公略歷史上只是個武舉人,而陳明遇則是閻應元之后接任的典史。
如今這三人不僅都中了武進士,而且原天南海北并不相知的三個人,到了講武堂中之后,居然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成了好哥們。
也許這就是歷史的慣性和他們的宿命吧。
原是十人一張的長方形,如今皇帝坐北朝南占了一面,對面也不能坐人,所以眼下除了皇帝以外,只坐了六人。
除了歷史上的江陰抗清三巨頭外,崇禎皇帝就坐的餐桌之上還有三人,而這三人分別是廣東順德人朱可貞,陜西漢中人潘云騰,以及浙江仁和人翁之琪。
這幾人雖然是武進士出身,但畢竟是武進士,沒有文人的那種食不語的講究,所以崇禎皇帝一邊吃著簡單的飯菜,一邊與幾人聲問話交談著。
這幾人雖然又惶恐又拘謹,但卻并不影響溝通。
聽幾人分別介紹了自己的姓名籍貫,崇禎皇帝詢問了他們的打算,有的聽憑朝廷安排,有的則委婉表示若有可能還是愿回原籍附近任職。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崇禎皇帝在兩位軍機大臣以及茅元儀等人的陪同下,來到皇帝曾經在講武堂大院之內下榻過的地方休息。
到了下午未時正,崇禎皇帝休息結束,重新召見了講武堂的一眾官員,聽了茅元儀對如今講武堂情況的詳細匯報,然后對茅元儀以下講武堂有功人員進行了嘉獎,同時公布了朝廷對講武堂的一些新的安排:
撤銷講武堂總辦大臣、會辦大臣兩個職務,參照國子監增設講武堂祭酒、總監、司業,以及馬、步、炮、工四科司務,并由兵部侍郎茅元儀任祭酒,右僉都御史傅宗龍為總監,孟喬芳由參將領副總兵銜升任司業。
茅元儀不用了,一直參與講武堂的籌辦事務,算是從無到有,把講武堂建起來了。
而且由于皇帝對《武備志》的高度重視,詔令兵部與武備院制版刻印,分送各省都司及天下武學,茅元儀的名氣也是來大,在朝臣及武人心中的威望也是來高。
如今講武堂順利完了兩期學員的培訓任務,而且效果還不錯,已經算是步入正軌,孫承宗奏請自己不再兼任講武堂總辦大臣,而張惟賢見此很快請罷了自己的會辦大臣。
兩人推薦茅元儀直接任祭酒,主管講武堂部事務,崇禎皇帝當即也就同意了,并順勢對講武堂進行了一些改組,除了祭酒、司業之外,又設了一個總監的職務,既監督講武堂的軍事訓練考核,又監督講武堂學員的忠義節烈表現。
至于這個職務的人選,孫承宗推薦了進士出身,又曾任職兵部,還曾在西南立過戰功的傅宗龍。
傅宗龍,云南昆明人,萬歷三十八年進士,也是明末歷史上的一個人物,崇禎末年的時候兵部尚書換得非常頻繁,而這個傅宗龍就曾出任過兵部尚書,并任過剿滅流賊的督師,最后在剿滅流賊的戰場上被俘,不屈而死。
孫承宗在天啟年間曾任過兵部尚書,而其時傅宗龍任職兵部,并被派去西南,協助當時的貴陽巡撫兼平叛總督王三善,進剿奢崇明、安邦彥,而且多次立下軍功,是以孫承宗知之。
但是后來王三善剿匪中伏、兵敗身死、西南大亂,傅宗龍也跟著坐罪免官歸家,直到崇禎即位之后才被吏部起復,薦為督察院右僉都御史。
如今孫承宗推薦他以督察院右僉都御史任職講武堂總監,很快就得到了崇禎皇帝的認可。
至于孟喬芳這個人,如今這位崇禎皇帝是知道他的未來的,原不想用他,但是孟喬芳到了講武堂擔任主教官之后,表現出了很強的才干,孫承宗、茅元儀都推薦,又考慮到這個人畢竟最后做到了滿清的陜甘總督,確實也是個人才,是個狠角色,不用反而可惜了,于是就讓他當了講武堂的司業。
這一次,講武堂不僅增設了祭酒、總監,而且也設了三個機構,一個是總務處,一個是教務處,還有一個訓導處。
祭酒茅元儀主管教務處并兼管總務處,而司業孟喬芳則作為茅元儀的助手主管總務處,至于總監則主管訓導處的同時,也是兼管教務處和總務處。這樣的交叉安排,足以保證講武堂的平穩運行了。
崇禎皇帝安排完了講武堂的一應事務之后,又分別接見了如今在講武堂中任職教習教官的湯若望、安東尼奧-德-卡波等西洋人,并每人賞賜崇禎銀元二百枚以示嘉獎。
做完了這些事情,崇禎皇帝又對茅元儀、孟喬芳等人交代了一些事關第二期學員分配以及第三期學員招錄的注意事項,便結束了召見。
崇禎皇帝與隨行眾人,當晚住宿在講武堂特意準備的館舍之中,第二日一早,吃罷早飯,即前往武備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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