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能驚恐的眼睛還來不及閉上,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站立在一邊凌濛初連忙上前,托住他的身體,緩緩放下。
而這個時候,前院中又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聲音。
凌濛初側耳細聽,知道是程宰和陳大郎來了。
凌濛初連忙將周國能的尸體,從門口拖到了一排座椅的后面。
而此時,屠阿丑又取出一支長箭,肅立在屋中一側,只等程宰、陳大郎到來。
過了片刻,腳步聲傳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大郎意識到了什么,就在門口,陳大郎非要讓程宰先行,兩人居然為了這個僵持不下。
正在凌濛初有點著急了的時候,只聽程宰大聲道:“陳兄弟就是客氣,大家都是頭領,又分什么先先后后?!既然陳兄弟承讓,那做哥哥的就不客氣了!”
程宰完這話,邁步入內,墻腳剛跨入屋中,就又道:“哎吆,二當家的也早到了!”
完這話,程宰邁步進入屋內。
他當然看見了屋里的屠阿丑和門后一旁的凌濛初,不過他表現的一切正常。
陳大郎見程宰進去,自然也沒什么可,當下跨過門檻,進入屋內。
只是素來警覺的陳大郎一進屋內,就聽見了弓弦拉動的吱吱聲,在悚然一驚的同時,迅速低頭,只見一支箭“當”地一聲釘在了門框之上。
屠阿丑的強弓沒有好好養護,受了潮,結果弓弦拉開之時發出了一點點的聲響。
這點聲響對于沒有防備的周國能來,根沒有注意。
但是對于有了防備之心額陳大郎來,卻是遮掩不了的。
陳大郎躲過了一箭,隨即張口喝道:“大當家的,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陳大郎一邊著一邊拔刀,就要退出門外。
正在這時,站在門后的凌濛初,突然上前猛推一下門板,將陳大郎推了一個趔趄。
突然被一扇門板撞擊,陳大郎站立不穩,沒有拔出刀來。
但是凌濛初卻趁著這個機會,趨身上前,拿著那把牛耳尖刀,一下子捅進了陳大郎的肋下。
陳大郎痛呼一聲,就要反擊,卻又被快步沖上前來程宰,一刀砍在脖子上。
程宰不知道對陳大郎哪里來的那么大恨意,直到凌濛初抽出短刀,陳大郎頹然倒地,他還是一刀一刀不停地往陳大郎頭上、臉上、脖子上砍去,直到砍斷了陳大郎粗壯的脖子,直到那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從陳大郎的身體上脫離才罷手。
看著面目無比猙獰的程宰,屠阿丑也是震驚不已,如果早知道程宰與陳大郎這兩個人并不是鐵板一塊,他屠阿丑也不會一忍再忍,直到現在才動手了。
屠阿丑雖然臂力強勁,武藝不俗,但論單打獨斗,他未必是陳大郎這個練家子的對手,而且程宰與陳大郎乃是主仆,原關系莫逆,向來共進共退,也讓屠阿丑頗為忌憚。
如今看來,這兩個人之間居然有著這么深的裂痕,而自己居然毫無所覺,白白浪費了這么多的時間,白白餓死了那么多跟隨上山的百姓。
此時,凌濛初見大事已定,連忙把陳大郎的尸身拖進屋內,然后關上了屋門。
這間堂屋,平日里是這些亂民頭領的議事之地,等閑之人根不讓入內。
又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山上困頓已極,亂民逃亡不斷,頭領之間也相互之間生出了不少的嫌隙,特別是因為食物的分配,使得原不同的山頭派系之間矛盾來深。
所以,頭領們開會議事,隨從們都集中在前院,輕易不得到后院里來。
雖然陳大郎死前的驚呼,隱約傳到了前院,但是那里人聲嘈雜,并沒有引起他多人的注意。
再這些個頭領們隨意殺人的事情多了去了,陳大郎的心腹麾下雖然有點不安,但也沒有人趕去后院問個究竟。
過了一段時間之后,集中在前院里的周國能以及程宰、陳大郎的麾下,見自家頭領這么老半天不出來,都有點沉不住氣了,開始互相攛掇著要去后院問詢。
不過到了這時候,屠阿丑也已經讓人從后門招呼了自己的親信麾下帶人搶先趕來了。
一切布置妥當之后,屠阿丑、程宰和凌濛初三人,在從后門進入的屠阿丑親信的前呼后擁之下,來到了前院。
屠阿丑撿了一處較高的臺階站住,將用黑布包裹著的兩顆頭顱仍在了集中在前院的人群之中。
包裹落地,黑布散開,露出了周國能、陳大郎的頭顱。
集中在前院的周國能、陳大郎親信侍從,驟然間一片驚叫!
“大當家的,這是怎么回事!?”
“大當家的,什么人殺了我家頭領?!”
驚呼之后,周國能、陳大郎的心腹親信,紛紛站出來質問屠阿丑。
只見屠阿丑冷冷一笑道:“老子與三當家的,已經決定了接受朝廷招安,周國能、陳大郎不服老子的命令,犯上作亂,死有余辜!”
屠阿丑此話一畢,院中群賊又是一陣嘩然,有的同意,有的反對,相互爭執不下。
這個時候,屠阿丑鏘啷一聲拔出一把長刀來,狠聲道:“如今上山糧盡多日,不降官府,只能餓死。你們有的能吃人肉,但是老子卻是下不去這個口!老子決心已定,誰敢不服,就要了誰的命!”
見人群漸漸平靜下來,屠阿丑接著道:“想活命的,都他娘的給我滾回去約束手下,看看還有多少能喘氣的,明日午時準備下山,接受招撫!”
周國能、陳大郎的心腹手下,眼見著自家頭領已經被殺,而且屠阿丑威望素著,此時更是人多勢眾,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好漢子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一時半刻之后,紛紛散去。
人群散去了,跟著一同散布出去的,還有屠阿丑、程宰等人準備下山接受朝廷招撫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自然是傳得飛快,到了當夜,山上的亂民們幾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絕大多數的亂民,都是被迫從賊或者被裹挾上山的,在山上熬過了幾乎整個冬天,早就看清了現實,這么繼續下去,除了自己餓死,就是被人殺死當作食物吃掉,沒有幾個是不愿下山受撫的。
也有一些人不愿受撫,他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一旦落到了官兵的手里,恐怕就是死路一條。
這些人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積年老賊,也是在山中糧盡之后率先開始吃人的那一部分。
特別是周國能、陳大郎手下的心腹手下,知道下山恐怕就得死,所以煽動了一部分水賊山匪,阻撓受撫。
當天夜里,屠阿丑、程宰的手下,與周國能、陳大郎的手下,就開始了火拼,開始了相互之間的仇殺。
到了凌濛初上山的第三天,他們還沒有分出勝負,而那些久困在山中從賊的亂民們,卻已經再也無法等待了。
之前阻撓下山的亂賊此時都在與堅持受撫的亂賊火拼,根無暇估計這些被他們作為食物儲備的百姓。
而沒了這些水賊山賊骨干的攔截,山上的亂民們開始不管不顧地往山下涌去。
凌濛初也不失時機地,讓陶根厚帶著自己寫給蔡懋德的字條沒,去下山報信。
若是沒有提前準備,山上這些剩下的大約兩萬的亂民,下了山也仍然是一個危險的存在,一個不慎,就又可能失控,導致朝廷的招撫功虧一簣。
到了第四日,山上的火拼差不多已經平息了。
那些反對招撫的積年山賊,要么被屠阿丑的麾下所殺死,要么就是被急于下山的亂民所殺死,剩下的極少數見大勢已去,也往深深更深處逃去。
屠阿丑、程宰及其心腹麾下,也帶著周國能、陳大郎以及三百來個慣匪和老賊的頭顱,在凌濛初的帶領下,跟在往山下涌來的百姓身后,下山了。
這些死在火拼之中的,包括周國能、陳大郎在內的,三百五十三顆帶著黑血的頭顱,就是屠阿丑、程宰獻給浙江按察使蔡懋德的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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