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鐘得五帶著人馬,押運著大批當初被白文波丟棄的糧草輜重,緊趕慢趕地趕到了柳林堡。rg
雖然此時的柳林堡里,已經收到了來自延綏鎮監軍御史馬懋才讓人從黃河對岸運來的第二批粗糧,不缺吃的,但是這個年代的軍中糧草,總是多多益善,誰也不會嫌多。
這一日的中午,洪承疇為鎮西營和來自濕州的人馬補充了足夠的糧草,然后命令山西按察使張宗衡帶著鎮西營的人馬繼續北上,去搜索和追擊逃竄的流賊羅汝才的曹操營。
同時,也命令濕州知州焦勝昌率軍回師石樓、濕州等地,盡快組織逃亡的百姓回鄉復耕。
畢竟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五月末了,陜北的流賊入晉半年來,攪得呂梁山以西的山西各州府地界一片大亂,逃亡的,被殺的,以及被裹挾從賊的百姓太多,呂梁山以西人口大減,戶口十不存一。
同時,城池殘破,鄉村凋敝,大量的農田拋荒,無人耕種,若是不抓住夏天的這個時機,補種上一季糧食,那么到了秋冬季節,特別是來年的春天,就又會是一片饑荒了。
洪承疇雖然是陜西巡撫,沒有責任去管山西的事情,但是作為皇帝信任的大臣,既然知道了流賊作亂的根源,他當然還是要為盡其所能地為皇帝分憂,為朝廷考慮。
不過,這片地區人口的銳減,也阻擋不了洪承疇對前往永寧州城清理城池的那八千賊軍俘虜的殺心。
在他看來,即使晉西南人口大減,土地拋荒,這些投降了的賊軍俘虜,也沒有資格分田分地,然后在這里安居樂業。
因為從過賊的流民,就像是咬過人的狗一樣,若是不能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一旦再有一什么風吹草動,這些人就會再次從賊,并且會因為之前的從賊經驗而變加厲,成為更難剿滅的流賊主力。
至于那些如今撂荒的土地,他已經在寫給朝廷的奏疏之中,奏請皇帝從晉中或者陜北等地招募流民屯墾了。
所以,當山西按察使張宗衡、濕州知州焦勝昌各自率軍離開柳林堡的第二天中午,洪承疇留下洪啟胤繼續坐鎮柳林堡負責糧草輜重的轉運,自己在在李文云、鐘得五所部護衛下,帶著兩千流賊親眷家屬,啟程前往永寧州城而去。
當洪承疇等人沿著離石河往東,趕到永寧州城附近的時候,遠遠地就問到了一股強烈的惡臭。
等他們抵達之時,才明白原來城外的一處開闊地帶上,已經堆積起了幾座山一樣高度腐爛的尸堆。
這都是在逼降王自用之后,接連三天之內,陜西總兵王承恩督領著八千多賊軍俘虜,從永寧州城之中清理出來的尸體,多大兩萬兩千多具,十之**都是老弱婦孺。
看到眼前這個地獄一般的場面,李文云這個武進士出身的將領,才終于明白了自家巡撫為什么對于流賊如此痛恨,即便是投降了也要將他們殺干凈的原因。
那些犯下了如此滔天罪孽的流賊,若是受撫成為官軍,受撫成為將領,自己又豈能與他們并肩為伍?
再次來到永寧州城之外的鐘得五,此前進入過城中,知道城中的慘況,所以早在寧鄉城外洪承疇下令坑殺那些賊軍俘虜的時候,他雖然心中有所不忍,但還是堅決執行了命令。
此時,再次來到永寧州城外,看著那幾個山一樣的百姓尸堆,心中的仇恨與怒火依然無法平息。
為了防止這些腐爛的尸體輜重病害疫情,當天夜里,洪承疇就命令王承恩等將領,拆除城中一些殘破的房屋,把得來木材覆蓋在尸堆之上,然后再將如今再一次得到了補給的猛火油傾倒在上面,燃焚燒。
大火燒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四個山一樣的尸堆,平掉了不少,惡臭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洪承疇如法炮制,讓陜西總兵王承恩督領著八千多的賊軍俘虜,在永寧州城的西門外,四個尸堆的一旁,挖掘出一個長寬各四十步,深達兩丈的大坑,然后軍出動將八千多賊軍俘虜,以及兩千多原集中在神南峪的各路賊軍親眷家屬,部趕入深坑之中。
就用那些未曾燃盡的城中百姓尸骨,將被趕入坑中的賊軍俘虜和家眷數活埋。
見識過了永寧州城之中慘狀的陜西撫標士卒和李卑所部礦營火槍手們,這一次不僅毫無怨言,對被活埋的流賊俘虜毫無憐憫之心,而且對于如今統領他們的這個年輕巡撫更是充滿了深深的敬畏。
而那些前后兩次參與坑殺流賊俘虜的兩千五百名山西青壯,也在掩埋了這一批俘虜之后,算是通過了考驗,正式被陜西巡撫洪承疇收歸在了帳下,編入陜西撫標,成為了陜西撫標之中的輜重匠作營,暫由鐘得五帶領,專門負責扎營、轉運、修橋鋪路之類的土木匠作。
等到洪承疇在永寧州城中,處理完了這些善后的事務,崇禎皇帝的旨意也終于千里迢迢地轉送到了洪承疇的手中。
具體涉及到洪承疇的內容并不多,因為之前洪承疇所部并沒有什么搶眼的表現。
與其直接有關只有兩條,第一,白冶城礦營參將李卑,攜帶所部火槍手調任山西鎮西營副總兵,鎮西營初設之時最高的武職只有參將,由裴世澤出任,如今設了副總兵,那么以后李卑就是鎮西營的老大了。
第二就是,命令李邦華和洪承疇二人將蒲州知州劉令譽就地斬首,家產抄沒,家人充軍。
隨著皇帝的旨意一起被送到的,當然還有李邦華從石口轉送而來的命令,一個是關于李卑調任的,李卑調任鎮西營副總兵之后,仍歸洪承疇節制,第二個是關于劉令譽的,李邦華將處置蒲州知州劉令譽的權交給了洪承疇。
如今,洪承疇將西線紫金梁王自用部、大梁王王左掛部賊軍幾乎一掃而空,而且幾乎沒有一后患,正好手頭也沒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要做,所以接到了圣旨的當天,一方面命令李卑帶領麾下一千二百名原屬白冶城礦營的火槍手迅速北上臨縣,去此時已到臨縣的鎮西營上任。
另一方面,則命令鐘得五,配合跟著李邦華的親兵前來傳旨的錦衣衛總旗,前去蒲州,抓捕蒲州知州劉令譽及其家屬親眷,抄沒其部家產。
與洪承疇的坑殺俘虜、不留后患相比,如今的李邦華和盧象升都在為此前收降的大批賊軍俘虜而頭疼著。
石門關之戰前后,李邦華先后做主收容了“塌天王”劉國能所部賊軍嘍啰累計六千五百余人,而神南峪一戰,盧象升又累計收納了上萬名青壯俘虜。
這些人怎么辦?白養著嗎?這是不可能的。
收編他們為兵嗎?收編一部分可以,數收編也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要收編他們為軍隊,也不能將他們留在山西或者西北。
畢竟這些人雖然多數是流賊裹挾的老百姓,但是論其出身,與流賊是一樣的,多數都是活不下去的窮苦百姓,讓他們這些人成為軍隊,去打與他們出身相同、一個階層,甚至有同病相憐、兔死狐悲的流賊,實在是有不保險。
所以,當軍機大臣李邦華出京赴晉,擔任山西剿賊督師的時候,崇禎皇帝向他交代的注意事項之中有一條,就是不要胡亂收編流賊隊伍。
因為今天他們能夠從流賊變成官軍,那么某個時候就又會從官軍變回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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