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崇禎元年六月，朝廷發圣旨起復朱燮元為云貴總督兼貴州巡撫，同時令其領南京兵部尚書，督辦云貴川廣西湖廣五省軍務兼理糧餉，朱燮元七月接到圣旨赴南京，八月末押解糧餉水陸兼程到任貴陽。rg

    崇禎元年九月，朱燮元以南京兵部尚書云貴總督部院，行文廣西巡撫李逢節，征調廣西忻城土司莫可及、東蘭土司韋昂，各率壯狼兵兩千入援貴陽；

    行文四川巡撫尹同皋和湖廣巡撫田仰，征調石柱土司秦良玉白桿兵和湖廣保靖土司彭朝柱，各率土兵三千入援遵義。

    同時，又下令云南總兵官林兆鼎，率云南兵進駐曲靖，四川總兵官侯良柱率四川兵進駐瀘州。

    十一月初，云南總兵官率軍進入曲靖，朱燮元親赴曲靖犒師，與云南巡撫閔洪學一起檢閱云南軍隊，實得六千四百人。

    然后，朱燮元按實有人數補發欠餉兼預支三月餉銀，累計發放六個月餉銀，共七萬六千四百崇禎銀元，同樣每月人給一石糧，調撥米糧三萬六千四百石，缺糧缺餉已久的云南總兵林兆鼎麾下士氣大振。

    十一月下旬，朱燮元再次離開貴陽，親赴遵義，召見率軍來援的石柱宣慰司土司首領秦良玉和保靖土司首領彭朝柱，明確遵義方向以秦良玉為主將，以彭朝柱為副將，并給兩部土兵合計六千人預支六月錢糧，累計發餉七萬兩千銀元。

    十一月底，朱燮元在遵義接見了奉命趕來的四川總兵官侯良柱，同樣是大派錢糧，使得之前士氣低迷已久的四川軍隊，也立刻振作了起來。

    朱燮元擔任過四川參政、布政使、巡撫，對川兵的情況有所了解，也因此沒有再翻山嶺前往瀘州校閱，而是直接給付錢糧，令侯良柱盡快從瀘州進軍永寧宣撫司，然后兵進府。

    到了十二月中旬，廣西巡撫李逢節率領的廣西官軍及土司狼兵共七千人，終于翻山嶺千里迢迢地抵達了貴陽。

    朱燮元當即在貴陽城中校閱貴陽軍，實得營兵狼兵一萬八千人，并且當場派餉。

    一向屬于自帶糧餉自負盈虧的土司軍隊，這一次不管是素來聽話紀律嚴明的石柱土兵、保靖土兵，還是一向桀驁軍紀極差的莫氏和韋氏狼兵，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糧餉犒賞。

    而且是按照官軍營兵的標準，每月兩塊銀元，直接發給人。

    朱燮元大派糧餉的做法，當然不是單純的慷慨。

    歷史上，奢安之亂爆發之后，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歸根結底就是個錢糧問題。

    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人馬，就是兵員，特別是四川湖廣，有大量的人口可以招募成軍。

    之所以軍隊的數量沒有辦法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準之上，甚至比起這些土司頭領們還多有不如，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糧餉。

    水西安氏轄內有四十八洞頭目，或者四十八部長官司，每洞首領都能拉起數千青壯彝族土兵，因此動輒就是十萬兵馬出水西。

    而官軍這邊，卻很難做到這一點。

    除了洪武年間，明太祖朱元璋曾派沐英和傅友德率領三十萬大軍，途徑貴州入滇，一舉收服西南以外，二百多年間，大明朝廷在西南用兵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再也沒有過這樣規模的大軍了。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

    比如，針對西南土司的羈縻政策，云南的土司叛亂了，就調貴州四川的土司出兵去打。

    貴州的土司作亂了，就調四川和湖廣乃至廣西的土司軍隊去平亂。

    這樣做，既消滅了叛亂的土司，又削弱了聽話的土司，對朝廷都是有利的。

    然而，大明朝廷終究沒有召集大軍，一舉將西南的所有土司除掉，而是允許他們如同獨立王國一般存在著，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錢糧的問題。

    播州之亂的時候，大明朝廷正集中力與日人在朝鮮作戰，沒有足夠的錢糧調集足夠的大軍進剿。

    奢安之亂的時候，大明朝廷又集中力在遼東與建虜爭鋒，也沒有足夠的錢糧調集足夠的大軍進剿。

    這也是播州之亂拖延了八年之久的原因。

    云貴四川一帶的衛所系統，多數都是土司充任各級官員，土司所做亂之后，這些衛所土官自然沒法使用。

    如此以來，鎮守總兵官們就得招募營兵，而招募營兵當然需要支付糧餉。

    而沒有足夠的錢糧，也就養不起足夠多的營兵，因此也就難以快速地平定土司們的叛亂。

    可是只要朝廷騰出手來，這些造反土司們的末日也就到了。

    當年的播州之亂就是這么被平定的。

    只要大明朝廷不是兩線作戰，或者即使兩線作戰，但仍有大量錢糧支應的時候，這些位于西南群山之中的土司叛亂，就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被消滅。

    這一次，朱燮元到貴陽主持平定奢崇明安邦彥的第二次叛亂，面臨的情況正是如此。

    盡管朝廷從崇禎元年以來先后在朝鮮與建虜開戰，在山西與流賊開戰，但是若論戰事的規模和時間，自然與萬歷年間的平倭之役和天啟年間的遼東危局不能比，再加上崇禎皇帝大肆抄家搞來的錢糧，不管是戶部還是內帑，都比天啟年間情況要好一點。

    因此，如今的大明朝廷，比起歷史上的同一時期來，就有了頗為充裕的錢糧，而朱燮元當然也比歷史上更加大方地犒賞軍隊激勵士氣了。

    對于這些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數拿到軍餉了的官軍營兵來，有了軍餉，自然也就有了士氣。

    而對于那些很少拿到朝廷糧餉的狼土兵們來，真真切切地拿到了朝廷過去只給土司首領的賞賜，士氣自然沒得。

    因此，時隔近三年之后，朱燮元回到貴陽，然后大派糧餉，自然立刻贏得了廣大士卒的軍心，貴陽前線的士氣隨之蹭蹭往上漲。

    朱燮元在貴陽大賞三軍的情形，自然瞞不住近在咫尺的水東宋氏土司宋嗣殷的耳目。

    將宋嗣殷的父親宋萬化斬首處決的，是王三善，而不是朱燮元。

    但是參與其事的，卻有如今的貴州總兵官許成名父子。

    這可是殺父之仇。

    不光是宋嗣殷人記在心上，許成名可也須臾不敢或忘。

    朝廷招撫了水東宋氏，這是公事。

    但是許成名帶人擒斬了宋嗣殷之父宋萬化，這可是私仇。

    而且水東土司的老巢，就在貴陽東北二十里的烏當洪邊寨，這個是真正的臥榻之側。

    奢崇明和安邦彥再次發動叛亂之后，原來跟著歸順了朝廷的烏撒土知府安重圣也再次投入水西安氏的懷抱，而近在咫尺的宋嗣殷，一度也是首鼠兩端搖擺不定。

    若不是貴陽駐有大批官軍，早就再次扯旗造反了。

    如今宋嗣殷眼見貴陽城中官軍云集，再次大搞兩面派手法，一邊向安邦彥通風報信，一邊派人前來貴陽再次表示歸附，以大明貴州宣慰司的名義，主動請求率軍參與平定水西之亂。

    而朱燮元可不是前任貴州巡撫張鶴鳴那種力主招撫的書呆子，而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狠角色。

    朱燮元見水東宋氏的宋嗣殷如此，正中下懷，讓人犒賞宋嗣殷以及水東宋氏世管的十二馬頭首領，獎勵他們效忠朝廷之心，并告知其過年開春以后即大軍起行，允許水東宋氏繼續立功報效。

    至于宋嗣殷主動請求將水東土司的官署衙門，由貴陽附近的烏當洪邊寨，遷往貴陽以北百余里外的楊黃寨（后世貴州開陽），朱燮元也沒有同意。

    若是擱在以往，水東宋氏同意徹底讓出貴陽，遷往貴陽以北百里外的楊黃寨，那么身為貴州巡撫的朝廷封疆大吏，不管是現在的朱燮元，還是之前的之前的王三善，或者王三善之前的李枟，都會十分高興，并為他上表請賞。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朱燮元一邊派人進行犒賞，對宋嗣殷百般挽留，一邊則讓許成名和廣西狼兵厲兵秣馬，暗中加緊準備。

    終于，崇禎元年十二月底的一天晚上，正是一年之中熱熱鬧鬧的除夕前夜，在貴陽城中厲兵秣馬磨刀霍霍的朱燮元，突然將刀口指向水東宋氏。

    以貴州總兵官許成名為主將，帶領貴陽城中云集的大明官軍和廣西狼兵，突襲了二十里外的烏當洪邊寨。

    在這次出其不意的突襲之中，宋嗣殷及其水東宋氏子弟，以及水東宋氏子弟世領的貴陽以北水東十二馬頭的頭人，被一打盡，就地格殺。

    守衛烏當洪邊寨的宋氏土兵一共三千多人，除了少部分見機較早的逃脫之外，絕大多數被貴州總兵官許成名指揮的三千貴陽官軍和六千廣西狼兵包圍殲滅。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