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選等人知道事情緊急而且事關重大,當天晚上即令祖可法帶著林丹汗遣人送來的求援書信,連夜趕回大同。rg
得勝堡在大同以北**十里外,好在從得勝堡到大同一路坦蕩,祖可法帶著隨從士卒一夜急行,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就叫開了大同城的北門,一路直奔北門內不遠處的大同鎮總兵府而去。
緊接著,大同鎮總兵府中軍四出,而祖大壽更是親自帶著祖可法等一眾心腹將領,趕往大同巡撫衙門前去拜見大同巡撫范復粹。
到了上午辰時,大同城中巡撫衙門二堂之上大員濟濟,算得上是群英薈萃。
大同巡撫范復粹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大紅官袍格外顯眼,此時見該來的文官武將皆已到齊,隨即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后掃視了二堂之中的眾官一遍,待眾人肅靜下來,沉聲道:
“旬日之前,陛下有旨,遼東軍報奏稱建州丑虜繞道西進,有西擊蒙古之意,上諭大同文武官員用心著力于邊備,切莫輕忽懈怠。
“日前,巡撫衙門又得孫閣部于熱河堡之指示,謂奴酋黃臺吉親率建虜大軍會同科爾沁等部蒙古,已然繞開烏蘭哈達城而西進,建虜西征察哈爾之意確定無疑。
“今日清晨,撫院與祖總鎮又得得勝堡之急報,建虜大軍已抵漠南邊緣,兵鋒直指林丹汗所居之歸化城矣!林丹汗遣使叩關,向我大同撫鎮求救!”
到這里,范復粹頓了一頓,然后接著道:“對于邊外林丹汗之叩關求救,我輩救還是不救,又該如何救?撫院一時之間殊難決斷,請諸位來來此共議,正為此事也!”
范復粹三言兩語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然后看著眼前的幾個大同巡撫轄地的文官武將,等候他們的意見。
這個年代的大同,屬于九邊之一,大同巡撫的職務是巡撫大同等地軍務兼理糧餉,雖然名義上統管大同等地軍民事務,但是更多的則是偏重軍務方面,相當于在大同鎮上邊設置一個文官統帥一樣。
所以,除了巡撫之外,大同一地并沒有設立單獨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州縣民政事務主要有大同府管理,衛所事務則由山西行都司管理,而屬于按察使司的司法監察權力則由朝廷令派的巡按御史代行。
因此,此時的大同巡撫衙門二堂之中,除了范復粹這個大同巡撫和祖大壽這個大同鎮總兵官以外,剩下的,就是大同鎮的監軍御史吳甡,大同知府馬士英,大同兵備陳士奇,以及朝廷新派來不久的巡按御史丁啟睿了。
這幾個人里沒有一個是善茬子,一大早上祖可法帶人緊急入城的消息,他們很快就都知道了。
此時聽了范復粹的法,人人心中盤算,雖然事情十分緊急,但是建虜西征的目標是察哈爾部的林丹汗,而不是大同鎮。
所以人人心中雖然驚訝疑惑,但是并不慌張。
大同巡按御史丁啟睿此時品秩雖然不高,但是權力卻是不,巡撫范復粹完了話,他當先道:
“察哈爾之林丹汗,乃國朝宿敵也!自萬歷至天啟以來,二十多年之間,與國朝塞外邊鎮征戰不已,其人行事狂悖、反復無常,決不可輕信也!
“且觀其入主漠南以來,先驅逐順義王,再占歸化城,更多次率軍叩關索餉,桀驁尤勝從前!撫院大人試想,若是次建虜來攻大同,我輩投書歸化,向其求援,林丹汗可會來援?!
“以某之見,東虜來攻北虜乃塞外胡虜間事,孰勝孰敗,于我皆為有利,我輩只需厲兵秣馬作壁上觀,待其兩敗俱傷,即可坐收漁翁之利也!”
丁啟睿的法,正合祖大壽的心意,只是之前不清楚眾人心意,祖大壽不愿表明態度。
此時聽完丁啟睿的這番話,祖大壽立刻道:“范撫院,巡按丁大人所言,正合兵法之道!建虜,固是我輩之仇敵也,然而北虜,亦是我輩之敵也!
“眼下我大明雖與林丹互市通好,然其狂悖無禮依舊!若貴英恰等人所屬實,此番建虜西來,披甲執銳之士多達十數萬騎,祖某之前任職遼鎮多年亦未嘗見也!建虜來攻林丹,而我輩救之,其結果不止存敵,更兼召禍也!
“以祖某之見,奴酋黃臺吉親率大軍西來,此時其勢正盛,其鋒正銳,莫若鎮之以靜、嚴陣以待,等到兩虜相爭,其勢疲敝,我大同鎮請旨而出,或可坐收漁利,一舉而定漠南也!”
祖大壽身為掛征西將軍印的大同鎮總兵官,其地位在大同鎮自然是舉足輕重,若在平時時候,他的話一出口,別人就都不好再反對的話了。
不過這一次,大同鎮監軍御史吳甡卻對丁啟睿、祖大壽的法不以為然。
吳甡道:“范撫院,祖總鎮,丁大人!林丹汗固然桀驁不馴,與我大同鎮是敵非友也!不過彼與我之關系,當此建虜來勢洶洶之際,卻難免唇齒相依,唇亡而齒寒啊!
“奴酋此番率大軍西來,其勢必滅林丹汗而后快,若林丹汗獨木難支,則大同鎮立刻正面受敵!
“林丹汗若敗逃,漠南蒙古比如建虜手中,從此邊外恐皆為建虜所有!而林丹汗若降建虜,則大同尤其危矣!”
“以吳某觀之,當今天下,林丹、奴酋與我大明,其勢有若當年之三國也,建虜強橫一時,而林丹與我皆弱也。此番若不能聯手共御建虜,一旦林丹或逃或亡,大同邊外之漠南恐怕從此多事矣!”
吳甡作為監軍御史與總兵祖大壽之間雖有許多齟齬,但是目前尚能相處共事,此番雖然知道作壁上觀十分不妥,但也只是把話到了這個程度。
吳甡完話,就聽大同知府馬士英道:“北虜,國之敵也,東虜亦國之敵也!不過兩敵之中,亦有輕重緩急者也!
“察哈爾之林丹汗昔年稱雄草原,橫暴兇頑,不可一世!不過,今日觀其遣使求救即可知,這位虜中名王已是志氣消磨,不復有當年之勇矣!
“撫院大人乃是吾皇陛下封疆之臣,大同邊鎮重地之安危系于大人之一身!下官敢問大人,是愿意與此志氣消磨但知酒色之北虜為鄰耶,還是愿意與率軍十萬親征大漠之東虜奴酋為鄰耶?
“古人有言,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北虜不復當年之勇,此正是我輩邊臣之幸也!建虜若據有漠南,才真是我輩邊臣之禍也!”
馬士英這個人,自從中了進士之后,就一直輾轉各地做官,沒進過都察院,沒進過六科廊,更沒進過翰林院,沒有染上這個時代清流文官坐而論道、清議時政的毛病,也沒有太多書非黑即白的書生意氣,算是識時務重實干的少數文官之一了。
馬士英完這話,大同兵備陳士奇接著道:“撫院大人既然委決不下,何不急奏陛下,請旨而行!
“何況建虜大軍西來大同邊外已然確定無疑,此時遼沈之地建虜兵力必然空虛!
“建虜主力既然銳不可當,何不避實就虛,奏請陛下出兵遼東抄其后路!
“到時候,建虜若聽聞遼東有警,必然驚慌失措,不能久頓于堅城之下,則我不必出兵亦可解漠南之危,屆時我大同邊軍即可聯合林丹,銜尾追擊東虜,如此大勝可期!”
陳士奇此話一出,范復粹眼前一亮。
大同巡撫衙門里的商議一直到中午時分方才結束,并在范復粹的主持之下,達成了這么幾條一致的意見。
對于如何回應北虜林丹汗的遣使求救,大同巡撫衙門上書朝廷,請旨定奪,同時也將陳士奇趁著建虜西征后路空虛的機會出兵遼東的建議呈報給了崇禎皇帝。
除此之外,在吳甡的堅持下,將大同鎮轄地分為東西中后四路防區:
由巡按御史丁啟睿赴朔平,就近督領殺胡口官軍為西路。
由祖大壽率領大同騎兵移駐得勝堡為中路,就近把握戰機以定戰守。
由吳甡率其麾下監軍標營三千人親赴陽和衛白羊口為東路。
由大同巡撫范復粹、大同知府馬士英等人守大同為后路,接應沿邊三路,為三路轉運供給糧草輜重等物。
當天晚上,祖可法趕回得勝堡,將大同巡撫衙門里作出的決定之一部分,轉達給了心急火燎翹首期盼的貴英恰和卻熱思塔布囊,兩人大失所望,連夜倉皇西歸!
祖可法告訴他們:“此事體大,撫臣意難決,已上書請旨定奪!歸化城池堅固,請貴部堅守以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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