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奎的背后,當然有人指使。rg
而指使他這么做的人,正是野豬皮家族的另一位老資格額駙揚古利。
如今的大金國額駙揚古利,儼然已經成為了黃臺吉最為信重依賴的情報頭子了。
自從來到漠南,與范家商號建立了較為穩定的聯絡之后,各種漠南和大明的情報,順著范永奎、范文寀和揚古利這幾個人之間的秘密渠道,源源不斷地送往了科爾沁,并經過科爾沁送到了沈陽城。
之前揚古利雖然進入過殺胡堡,甚至跟著范家人,去過大同右衛所在的朔平城。
但是生性謹慎的揚古利卻沒敢在殺胡堡和朔平城內停留太長的時間。
相反,心里有了一定的底數之后,很快就帶著孫得功,跟隨著范家的商隊又出了關,更多的時候是常住在殺胡口外二百里的庫庫和屯。
這其中當然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范永斗的老奸巨猾,讓揚古利不太放心,在把范家完綁到大金國的船上之前,還不能完信任。
另一方面,孫得功與祖大成多年前在遼東就是軍中袍澤,相互之間十分熟悉,根不敢在殺胡堡內露面。
不過,到了今年的八月中旬,帶著商隊繞道漠北前往后金貿易的范永奎、范三拔順利歸來,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這兩人不僅接受了大金的官職,而且還從后金那邊帶來了另一位主動請命前來幫助謀劃的大漢奸寧完我。
寧完我跟著商隊來到了漠南,在歸化城中見到了揚古利,向他轉達了黃臺吉的指令。
得知天聰汗即將兵臨漠南征討林丹汗,乃至繞道蒙古南下明朝,揚古利覺得干大事的時候到了。
于是便化了妝,帶著孫得功,與寧完我一起,跟著范家商號遠行歸來的商隊,再一次悄沒聲息地進入了殺胡堡。
從此之后,這幾人偽裝成喇嘛,住宿在范家特意修建的佛堂里。
一邊指揮著山西商會的掌柜伙計們收集大同鎮沿邊各口的地理和兵力等情況,一邊苦學漢話,心謹慎地潛伏了起來。
就這樣,大金國的額駙揚古利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殺胡口內居住了兩個月之久。
直到殺胡堡內風聲鶴唳,歸化城的方向源源不斷地涌來大量難民,他才終于決定出手,第一件事就是指示范永斗、范永奎,務必爭取到一次出堡的機會。
這個機會不出所料地到來了。
范永奎告別了祖大成,離開了參將府,立即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范家在殺胡堡內的大宅之中,來到大宅后院的佛堂里面向揚古利稟報有關事宜。
揚古利聽了范永奎的稟報十分高興,當即道:“范備御此番功勞不!額駙心里有數,將來論功行賞,必然少不了你們范家商號!
“至于你們想要壟斷口外蒙古與大金國的通商之權,額駙今日可以與你們明白,只要此番助我大金國得償所愿,一切都不成問題!”
范永奎和范三拔前番去了建虜后金國的境內,而且還受到了奴酋黃臺吉的親自接見,甚至還得到了漢軍一等備御的官位,已經算是上了后金國的賊船。
他們干的這些事情之中,隨便拿出來一件,那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也因此,范永奎帶著揚古利、寧完我和范文寀、孫得功等人,再次回到了殺胡堡以后,儼然成為了揚古利等人的奴才,讓干啥就干啥。
盡管心里有時不樂意,但是嘴上卻從來也不敢出一個不字。
這個情況,讓范永斗這個老奸巨猾的奸商憂慮重重。
一方面擔心陷入太深,事情總有一天會敗露,另一方面又貪戀壟斷蒙古與后金的通商貿易之權,不愿輕易放手。
而范永斗此時也在場。
聽揚古利完這話,一直沉默寡言的范永斗,開口對揚古利道:
“楊額駙大人一諾千金,范家一介行商自然信之不疑!不過,我范家終究要在口內生息,做事還要留有余地,助大金敗林丹,收漠南,我們定然盡力!
“只是貴國大汗到底如何打算,會不會趁勢攻奪大同,還請楊額駙給個實話!讓我范家商號乃是山西商會預有準備、早做打算!”
聽了范永斗的這個話,一副喇嘛裝扮的揚古利,與同樣一副喇嘛裝扮的寧完我、范文寀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摸了摸頭上長出來的頭發茬子,微笑著道:
“范大東主過慮了!范家商號是我大金在明國最值得信賴的朋友,額駙斷然不會欺瞞于你!
“據我所知,我大金國正在遼東與明國通款議和,此次西征察哈爾,只為混一漠南!
“此事與明國無關,然而卻與我大金,甚至與你范家商號及山西商會有著莫大的利益!
“其中關節,想必不需額駙多,范大東主也能理會得!”
到這里,將范永斗依然無動于衷地看著自己,揚古利想了想接著道:
“即便有朝一日,我大金與明國交惡,從漠南破邊而入,額駙也可以在此保證,范家的產業,我大金軍隊定當秋毫無犯!”
這時只見范永斗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緩緩道:
“有了額駙大人的這句話,范家當然是大金在口內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有了范永斗的這個話,范永奎、范三拔等人臉上,也都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與揚古利交完了實底,范永斗先行離去。
剩下的一幫人繼續在殺胡堡范家大院后面的佛堂里商議了一番,然后寧完我、范文寀、范永奎、范三拔等人分頭行事。
當日下午范永奎領著山西商會其他幾家的大掌柜們,各帶自家的伙計,少則數十個,多則上百個,一共五百來人,先后來到殺胡堡內的參將府,依令領取了通關的號牌。
號牌上簡單只是簡單寫了姓名,編號,高矮胖瘦,以及其他諸如面白無須,還是面黃肌瘦之類的模棱兩可的描述。
而寧完我自然也在其中,只是此時的寧完我不再是喇嘛裝扮,看起來像是一個頭戴破氈帽、身穿粗布衣的貨棧伙計。
辦好了進出殺胡堡北關的號牌,范家商號的伙計們,就在范永奎的帶領下,趕著幾輛馬拉大車,順順利利地出了北關的甕城。
幾輛車上有的拉著一包包大米米,有的拉著一捆捆干柴,還有的拉著幾口大鐵鍋和一摞摞的陶碗瓦罐。
這些人出了殺胡堡北關的關門,來到了守堡官兵弓箭可及之地的邊緣,關門外土坡下擁擠的人群很快將他們圍了起來。
范永奎多年行走口外,也會簡單的蒙語,一陣嘰哩哇啦的解釋,再加上跟隨左右的家丁們的一頓亂棍,總算是維持住了局面。
就在殺胡堡外不遠處的一條不知名的河旁邊,支起了幾口鍋灶,就地河水,下米入鍋,開始熬粥。
范家商號領了頭,殺胡口山西商會的其他幾家掌柜的,自然也都不能落了后,到傍晚十分,殺胡口外已然支起了幾十口大鍋,四處彌漫著一陣陣飯香。
來還不太放心的祖大成站在關城之上注視良久,看見場面雖然混亂,但是一切都在可控范圍之內,搖了搖頭,放心離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夜色降臨的時候,一個范家商號的伙計追著一匹馬跑遠,最后連人帶馬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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