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岳托麾下的鑲紅旗和蒙古大軍都是猛攻北門,因此位于得勝堡北墻東部邊緣的這處偏僻水門,雖然有人駐守防衛,但是兵力卻只有數百人而已。
岳托率領麾下最精銳的四千人來到這里,見此情況,立刻喝令麾下鑲紅旗護軍巴牙喇統領勞薩,督軍猛攻這處水門,
城墻上駐守的官軍見狀大驚,立刻鳴鑼示警,向身在得勝堡北關主門甕城城樓鎮朔樓上指揮守城的劉應選等將領報訊。
但是此時得勝堡北關城主門一帶槍聲、炮聲、喊殺聲驚天動地,遠隔兩里之外的這段邊墻之上突然響起的銅鑼聲根沒人聽見。
就這樣,駐守此段邊墻的得勝堡千總文豸,一邊派人去向劉應選報告,一邊當即指揮城上的手下往城下開槍射箭。
可惜的是,文豸手下的邊軍裝備的火槍卻仍然是老式的火繩槍,而且沒有火炮。
崇禎一式前裝燧發滑膛槍雖然已經量產了許多,但是像大同鎮這些沿邊墩堡駐守的官軍,想要得到這樣的新式火槍,也是難上加難。
盡管得勝堡地位重要,加上講武堂畢業的參將李在京師也算是有些門路,可是即便如此,武備院撥給大同鎮的幾個批次的崇禎一式火槍,最終分配到得勝堡的,也不過百余桿而已。
此時,還都集中在得勝堡北關主門上,正在一槍接著一槍地將敢于靠近城頭的敵軍擊斃。
就在文豸驚慌失措地指揮開槍射箭之際,鑲紅旗的護軍統領勞薩,頭上頂著箭盔,身上披三層棉甲,左手持著一個盾牌,右手拖著一個巨大的鐵骨朵,如同一個巨人一般,跨步沿著飲馬河的河岸,向城下水門沖了過來。
城頭的箭支嗖嗖嗖嗖地射來,如同巨人一般的勞薩,剛剛進入城頭弓箭的射程之內,就已經身中數箭。
只是他毫不在意,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僅僅用盾牌護著面部,其他的地方一概不管不顧,只管大踏步往前。
臨近城墻的時候,勞薩一躍而入淺淺的飲馬河河道,急奔了數步,彎腰躲入城墻下邊的拱形水門之中,然后手中巨大的鐵骨朵,砸在已經銹蝕的水門鐵欄之上。
“哐”“哐”“哐”的幾聲悶響,一根根銹蝕嚴重的鐵柵欄應聲而斷。
緊跟在勞薩身后的鑲紅旗護軍營擺牙喇們,此刻手中幾乎都手持鐵骨朵躍入飲馬河的河道之中,頂著城墻上的箭雨,快速朝著城墻下的拱形水門沖去。
片刻之后,從水門下面傳來的“哐哐”“哐哐”的錘擊之聲,一陣接著一陣,聲音來大,也來急。
城頭上的文豸此時已知危險降臨,也顧不上指揮城頭的官軍繼續開槍射箭阻止更多建虜辮子兵靠近城墻了,當下大喝一聲“跟我來”,轉頭往城墻下奔去。
他知道城外的敵軍猛攻主門不下,已經打起了水門的主意了,建虜也沒有攜帶攻城器械,此時所有人守在城頭也無多大意義。
果然,等他剛剛率領一半人馬大約二百來人跑到城墻內側的水門一端,就看見原堵塞水門的亂石轟然垮塌了下去,露出了個可容數人一起鉆過的大洞。
已經樹立在飲馬河水門內不知道多少年了的那道看似粗大堅固的鐵柵欄已然被勞薩帶領的鑲紅旗護軍們一根接著一根擊斷了。
來堆砌在水門中的亂石,朝著鐵柵欄外面傾塌了,雖然有數名鑲紅旗護軍被傾塌的亂石砸到,但是卻又更多的鑲紅旗護軍,順著露出的大洞鉆了進來。
緊急趕來的文豸大喊一聲:“射箭!射死他們!”
緊接著一陣箭雨射向水門洞口,將當先鉆進來的兩個鑲紅旗護軍射翻在河道中。
然而,最先進來的兩個剛剛射倒,他們的后面卻又很快鉆出來了更多,其中就有鑲紅旗的護軍營統領勞薩。
勞薩依然是左手持盾,右手持骨朵,鉆出了水門之后,當即踢開擋在面前的自軍尸體,一腳深一腳淺地地朝著文豸等人沖了過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聲暴喝傳來:“文豸!你們給老子蹲下!”
文豸聽見聲音,迅速蹲在地上,緊接著一陣箭雨從他們的頭頂疾馳而過,“叮叮當當”地,正射在迎面而來的建虜人群之中。
然而這一陣箭雨也只是讓沖過來的建虜略微停頓了一下步伐而已,只有數人被射中面門倒地,更多的人身上帶著箭支,依然手里揮舞著骨朵沖進了明軍趕來守衛的隊伍當中。
趕來增援的帶隊將領,正是跟著祖大壽從遼東來到大同鎮的祖可法。
就在文豸站起來,揮刀迎敵的那一瞬間,祖可法及其帶來的麾下,也過了文豸的隊伍,與勞薩所部戰在了一起。
祖可法身披板甲,雙手緊握精鋼的長柄戚刀,沖入鑲紅旗護軍營的前鋒人馬之中,左右揮舞,接連砍翻數人。
文豸在后面看得熱血沸騰,而官軍一方也頓時為之士氣大振。
祖可法來不姓祖,姓是什么,沒人知道。
他原只是祖家在遼東時的一個家丁,因為作戰勇猛,悍不畏死,便在遼東戰場上脫穎而出,被祖大壽收為義子,從此改姓了祖。
祖可法固然悍勇,然而遇上了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而且個個身經百戰的鑲紅旗護軍擺牙喇之后,也立刻吃力起來。
接連砍翻了四名鑲紅旗護軍擺牙喇之后,祖可法盡管有新式鐵質板甲護身,身上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掛了彩。
板甲遇上刀槍弓箭的時候,防護作用是很強的,可是遇到了手持鐵骨朵的這撥鑲紅旗擺牙喇之后,卻暴露除了這個板甲的最大弱點。
祖可法原以為,這一身新式的鐵甲可以讓他縱橫來去,因此信心滿滿沖入了敵軍之中,對于敵軍揮來的刀劍根不以為意。
然而自己揮刀砍翻了數人之后方才發現,身上的板甲對于敵軍手中的鐵骨朵并沒有太強的防御能力。
鐵骨朵一下兩下當然打不爛、擊不穿板甲,可是卻在祖可法胸前背后的板甲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凹陷。
當祖可法又硬扛著挨了當面建虜兵的鐵骨朵一擊,同時砍死了對方之后,自己也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正在這時,祖可法看見身旁一個高大強悍的建虜丟掉了盾牌,雙手握著一柄鐵骨朵猛地朝自己砸來。
祖可法當即強忍著氣血翻涌、強忍著胸腔中傳來的刺痛,雙手持刀應了上去,硬生生地接下了砸來的骨朵。
結果就聽見“當”的一聲響,祖可法手中的長刀被擊飛,而那顆巨大的鐵骨朵卻來速不減,直接砸在向前已經凹凸不平的板甲之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猝不及防之下的祖可法,慘叫一聲,被擊飛了出去,倒落在數步之外的地面上,口吐鮮血,胸前的板甲已經是深深地凹陷了進去。
而擊飛了祖可法的鑲紅旗護軍統領勞薩,一點也不作停留,也不躲避射來的箭支和刺來的長槍。
只是一個勁兒地繼續揮舞著手中的鐵骨朵,將敢于擋在前面的明軍士卒一個個砸翻在地。
眼看著在大同鎮勇冠三軍的祖可法被此人一骨朵砸死在當場,水門內的明軍官兵們,個個心驚膽戰,也不知道是誰先轉身逃跑的,總之,文豸還沒有從祖可法被擊飛的場景中回過神來,卻發現身邊的官軍已經開始轉身逃跑了。
文豸人也在前后左右圍繞的官軍簇擁之下,半推半就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到了當日的中午時分,得勝堡北關城上的大規模的有組織的戰斗場面,隨著突然從身后沖上了的大批鑲紅旗護軍擺牙喇的加入而迅速結束了。
正在鎮朔樓前指揮城頭的將士們往城下傾倒滾木礌石的劉應選,死在了鑲紅旗護軍營擺牙喇的圍攻之下。
得勝堡參將李,則在隨后持續到了當日夜里的巷戰之中,領著麾下的火槍隊,退守得勝堡內的參將府,最終彈藥用盡,被率軍涌入府中的瑪詹所部亂刀砍死。
得勝堡中守軍五千余人,除了千余人跟著千總文豸和守備任國臣逃出生天,往東逃往陽和衛之外,其余絕大多數戰死,只有數百人被俘投降。
而強攻得勝堡北關城主門的鑲紅旗大軍也是傷亡慘重,死傷累計兩千多人,包括固親自上陣的山額真葉臣與梅勒額真滿達海兩人,都是一個面部中箭,一個腿部中彈,部負傷。
至于跟隨鑲紅旗來攻得勝堡的漠南蒙古蘇尼特部、阿巴嘎部,隨著兩部首領的戰死,部眾的被收編,而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煙云之中。
躲過了被收編命運的烏珠穆沁部首領**褚虎爾,也因為所部數千人死傷過半而實力大損。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