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自從少年時代開始,就跟著老奴奴兒哈赤東征西討、南征北戰,親歷大百余戰,還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回這么狼狽這么顏面掃地過。
但是大局突然崩壞如此,縱使他心中有著一萬個不甘心,卻也只能吞下苦果,徒喚奈何了。
也正是直到黃臺吉再次順利進入了庫庫和屯,終于又有了一個城池可以容身,有了一個足以抵御風雪和明軍追擊的立足之地以后,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妄想征服大明混一宇內的后金國天聰汗,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氣,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囫圇覺了。
黃臺吉回到庫庫和屯的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派了一隊人馬往西,派了一隊人馬往南。
帶隊往西去的,是準塔。
這個人是奴兒哈赤時代五個諳班大臣之一的扈爾漢的兒子。
如今黃臺吉身邊大臣悍將死傷慘重,平時在黃臺吉身邊并不起眼的準塔,也終于冒出頭,開始擔當重任了。
黃臺吉讓準塔帶著一個牛錄的正黃旗女真披甲人,一路往西去尋找阿巴泰,傳令阿巴泰、李永芳等人暫且放過林丹汗,迅速率軍東歸。
另一隊往南的人馬,則是由正黃旗的一個牛錄額真烏庫理帶著,去殺胡口內傳令撤兵。
安排完了這些當務之急以后,行軍作戰已經連續數月之久了的黃臺吉,疲憊到了極點,暫時在庫庫和屯城中一邊等待諸軍撤回,一邊休養身體。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在庫庫和屯把身體養好,把精神狀態恢復過來,一個又一個更大的打擊,就接踵而至了。
且軍機大臣平陽伯李邦華,自打年初帶著任職工部尚書之時在白冶城征募訓練的礦營大部人馬往山西督師剿匪以來,春去秋來又寒冬,如今已經快要一年了。
既然人在山西,那么朝堂上的事情,他這個閣老軍機大臣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崇禎皇帝的種種作為總是延遲一個月兩個月之后才會傳入到山西境內,他就是想管也鞭長莫及力不從心。
比如崇禎皇帝的這一次御駕親征,李邦華當然是極力反對,且不崇禎皇帝這個身份不應當冒這樣的風險,就單他李邦華身在太原,近在咫尺,都應該讓他來總理御敵事務才算合理啊!
可惜的是,太原城距離京師還是遠了一點,哪里有居庸關距離京師更近便?
因此,當他反對崇禎皇帝御駕親征的折子送到京師的時候,皇帝人早就帶著近衛軍第一鎮從通州潞河灣大營向西出發了。
等到他的這個反對皇帝親征的奏折,經過了京師通政司、內閣和皇后之手,再輾轉送到居庸關行在軍機處的時候,居庸關的戰事已經是一觸即發了,他的這個反對親征的奏折也就毫無意義了。
雖然李邦華反對皇帝御駕親征,可是當皇帝的御駕已經趕到了居庸關,并且命令他立刻統率山西軍隊,伺機從雁門關向北出擊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了皇帝的命令。
一個好的部屬與一個差的部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好的部屬即使反對你的決定,但是只要你決定作出不容更改之后,他會選擇服從和執行。
一個差的部屬,面對不合自己心意的決定,則會消極對抗甚至撂挑子不干。
更差勁的則會從中下絆子使壞,讓你作出的不合其心意的決定最終擱置或者落空。
而李邦華這個在明亡時刻經受住了歷史檢驗的人物,正是一個好的部屬。
也就,我反對你的決定,但是當你作出了決定,不管是不是符合我的心意,我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你的決定。
崇禎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也就是崇禎皇帝命令其出關反擊大同境內之敵的旨意傳到雁門關之后的第二天上午,閣老軍機大臣平陽伯李邦華,帶著在剿賊戰場上立下了不功勛的礦營盧元定部一千五百人和山西鎮王國梁部一萬兩千人往北出了雁門關,直奔馬邑而去。
與此同時,李邦華傳令率領五千騎兵已達寧武關的延綏巡撫孫傳庭、延綏總兵賀時雨,令到之時立刻帶著騎兵北上,與自己合攻朔州。
十一月二十三日傍晚,李邦華、王國梁率軍進入城池殘破、人去巷空的馬邑城。
與此同時,孫傳庭、賀時雨率領麾下延綏騎兵五千人,也于當晚趕到了朔州城下。
奉命留守朔州城的黃臺吉心腹大臣吳巴升和悍將穆克譚,都是老奴時期就已經南征北戰的老將了,孫傳庭和賀時雨的出現,讓兩人立刻嗅到了危險。
而此時,吳巴升與穆克譚等人,也已經與大同、宣府方向的建虜和蒙古大軍失去聯系兩天了。
警覺到了危險氣息的吳巴升、穆克譚以及額爾克楚虎爾等人,急忙傳令軍,連夜整理行裝,將入關以來特別是占領朔州以來通過屠殺百姓和搶掠周邊城池獲得的巨額金銀財富搬運裝車,并將同樣預備帶走的大量人口牲畜,編管分派妥當。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早,朔州城西門突然大開,穆克譚率領留守朔州城的十個正黃旗牛錄騎兵當先從西門出城,與聞訊趕來的孫傳庭、賀時雨部主力戰在了一起。
西門外的戰事一打響,朔州城的北門又突然打開,建虜正黃旗總管大臣吳巴升帶著額爾克楚虎爾及其麾下七千多蒙古騎兵,護送著大量的馬拉大車和人口牲畜快速出城北上。
奉命帶著千余騎兵留在北門這里以防萬一的副將劉弘烈,一時間抵擋不住,只能邊打邊追,好好的攔截,很快就變成了追擊。
劉弘烈在山西剿賊前線作戰中之重傷昏迷,被孫傳庭帶入靜樂城中休養,經過傅山持續不斷的針灸治療,兩個月后終于醒來,如今又經過了數月的休養,已然恢復得差不多了。
雖然以前的那個高大壯漢,現在瘦成了麻桿一般,但卻是已經可以拿起武器再次上陣作戰了。
而治愈了孫傳庭中軍悍將劉弘烈的傅山,也在與孫傳庭等人的接觸之中,受到了孫傳庭的賞識和器重。
并且在今年秋季講武堂的學制改為兩年之后,被孫傳庭舉薦進入了皇明講武堂,棄文從武,成為了皇明忠義講武堂的第四期學員。
重傷治愈之后的劉弘烈,雖然依舊十分悍勇,然而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千多延綏騎兵面對七千多蒙古騎兵,以及無數輛馬車和大批被驅趕著涌涌而來的青壯人群,任你是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
就這樣,吳巴升、額爾克楚虎爾帶著七千多蒙古騎兵,以及浩浩蕩蕩的車輛生口隊伍,在穆克譚正黃旗騎兵的掩護與斷后之下往北而去。
孫傳庭與賀時雨兩人干著急,既突破不了穆克譚所部的阻擋,也擺脫不了穆克譚所部的糾纏,只能一路緊咬著這一股建虜和蒙古大隊人馬,一路往北追擊。
慶幸的是,到了當日中午時分,已經消失在大同西路群山之中很久了的大同巡按御史丁啟睿,帶著大批大同西路的明軍士卒,突然出現在了平虜衛衛城一帶,把即將率軍進入管涔山東麓山谷地帶的吳巴升、額爾克楚虎爾所部堵在了山谷入口之處。
大同右衛所在的朔平城,就在這條漫長的山間谷地的北端盆地之中,吳巴升等人一旦率領著大隊人馬進入山谷,基上就等于是暫時擺脫了圍追堵截的命運。
只需要穆克譚率軍斷后,前面的大隊人馬就安了。
但是這個早就盤算好了的計劃,卻因為丁啟睿率領的大同西路大批衛所兵的到來而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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