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今大金國的北部邊境以外,黃臺吉也不知道還可以去搶誰了。
松花江下游的野人女真、黑龍江中下游的北山女真各部,之前數(shù)年已經(jīng)被他率軍大肆搶劫過一遍甚至兩遍了。
而且,如今的那些部落,多數(shù)都已經(jīng)歸附了他。
其中沒有歸附的,眼下也都遠遠地跑到了更加遙遠的北方。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率領大軍再去搶掠他們,根本就是一個得不償失的買賣。
至于較近一點的北方地區(qū),在大明崇禎三年,也即后金國這邊天聰四年的時候,黃臺吉已經(jīng)將新編的扎魯特、扎賚特、東西烏珠穆沁四旗蒙古人,由東蒙古草原上遷移派駐到了原屬海西女真的地盤上。
這些人不事生產(chǎn)、不懂漁獵,在去年秋冬至今的干旱與饑荒之中,人口損失嚴重,已經(jīng)窮得叮當響了。
黃臺吉不去接濟這些東遷的新編蒙古四旗人馬部眾,已經(jīng)十分說不過去了,又如何能夠再去搶劫他們?
而且就算是搶劫,又能搶到些什么呢?!
這些遷往松花江上游地區(qū)的四旗蒙古人,已經(jīng)到了殺吃他們最為看中的馬匹的地步,還有什么東西可以搶劫呢?
所有的這一切,合在一起,將黃臺吉硬生生地逼到了懸崖邊上,除了另辟蹊徑,他已經(jīng)無路可走。
后金國境內(nèi)的漢人土地早已成為了如今女真八旗的旗田,已經(jīng)根本不存在讓他們可以肆意屠殺和掠奪的漢人地主與村莊了。
如今后金國內(nèi)當然還存在不少漢人,不過這些漢人只存在于女真八旗貴人,以及八旗旗丁與披甲人的田莊里,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這些女真人的私有財產(chǎn),即包衣奴才。
如今突然又悄悄盛行的殺窮鬼,其實除了減少女真人的口糧支出之外,并不能從中得到任何東西。
且說當天的大雪,一直下到了傍晚方才漸漸停歇。
而黃臺吉在汗王宮的鳳凰樓上將話說開之后,他與哲哲和大玉兒之間關于科爾沁左旗的談話,也就變得相對比較容易了。
黃臺吉讓哲哲和大玉兒分別寫了信,很快就派人快馬送往查干浩特以北科爾沁左旗的駐牧之地。
他讓哲哲和大玉兒告訴科爾沁左旗旗主貝勒齋桑,他這個大金國的天聰皇帝不僅知道哈日珠拉晉升貴妃以及滿珠習禮在南朝出仕理藩院,兩人受到優(yōu)待且地位顯赫的事情,而且他還知道南朝有一支商隊北上,去了查干浩特,與科爾沁左旗貿(mào)易的事實。
同時他也讓哲哲和大玉兒告訴齋桑,這是一件好事,他這個大金國的天聰皇帝完全沒有向科爾沁左旗上下問罪或者追責的企圖。
相反,他這個大金國的天聰皇帝還希望借助科爾沁左旗的這個渠道,尤其是通過齋桑與南朝小皇帝的貴妃哈日珠拉之間的聯(lián)絡渠道,向南朝小皇帝表示真心議和通商的誠意。
而且他愿意在維持如今遼東現(xiàn)狀的情況下,不提任何條件地與南朝小皇帝派出的使者進行議和。
即便是兩國議和這個目標一時半會達不到也沒有關系,他這個大金國的天聰皇帝希望科爾沁左旗能夠充當大金國與南朝商人之間的貿(mào)易中間人。
大金國天聰皇帝愿意將國內(nèi)堆積如山的貂皮參茸,以及為數(shù)不少的珍貴東珠,全部交給科爾沁左旗來出售給南朝商人,以便從南朝商人那里換來大金國內(nèi)短缺的糧食、茶葉和鹽鐵之物。
對于黃臺吉提出的這種要求,哲哲與大玉兒當然都是滿口答應。
因為,這對她們來說,以及對她們的娘家科爾沁左旗來說,都是極其有利的。
對她們來說,一旦大金國與大明朝實現(xiàn)了議和,那么如今的科爾沁左旗,就會是最大的贏家。
即便兩國之間的議和一時半會兒實現(xiàn)不了,那么只要科爾沁左旗壟斷了大明朝與大金國之間的貿(mào)易,那么科爾沁左旗依然是贏家。
這一世,黃臺吉在格勒珠爾根新編的蒙古八旗,并沒有采取后來的策略。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全盤照搬女真八旗的制度,將歸附的蒙古部落編為們蒙古正黃鑲黃、正紅鑲紅、正白鑲白和正藍鑲藍這么八個旗。
也還沒有敢于在蒙古八旗里面,設置女真旗主,讓他們與蒙古旗主并列,并且完全成為旗下蒙古人的主子。
因為這一世,黃臺吉的女真八旗軍隊,不僅在東面丟掉了朝鮮,而且也沒有如同歷史上那樣順利征服漠南,更是在進攻大明朝的過程中遭受了沉重的損失。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雖然黃臺吉在對待蒙古和后金國內(nèi)的漢人問題上,同樣生出了將他們編為八旗納入八旗體制的想法,并采取了相應的策略,但是在具體的執(zhí)行過程中,卻緩和與寬松了許多。
科爾沁諸部,比如阿魯科爾沁、腦溫科爾沁以及科爾沁左右翼,統(tǒng)一改編為科爾沁前后左右四旗之后,原來的科爾沁部落首領們在后金國內(nèi)的級別都有了提升,原本是臺吉的現(xiàn)在當上了貝勒,而原來是貝勒的則更進一步當上了和碩貝勒。
與此同時,他們繼續(xù)當著他們的旗主,除了接受正黃旗衙門以及固山額真與總管大臣的管理指揮以外,相當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獨立性。
黃臺吉并沒有如同歷史上那樣,向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里面派駐后來所謂的滿洲旗主或者總管大臣。
這也是當時齋桑等科爾沁四部頭領們能夠接受整編為八旗體制的原因之一。
然而即便如此,黃臺吉對科爾沁前后左右四旗的事務也不是完全不聞不問。
最起碼,科爾沁四旗里的一些重大情況,黃臺吉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沈陽城汗王宮,也還是多多少少或及時或滯后,總是能夠了解掌握到的。
因為女真八旗上層與科爾沁各部通婚聯(lián)姻頻繁的關系,也因為女真人在科爾沁各部之中威名素著的原因,科爾沁前后左右四旗之中有不少為黃臺吉通風報信的人。
所以,當滿珠習禮的心腹侍從哈斯干帶著崇禎皇帝的御前侍從武官楊振和鄧天河等人,同時也帶著內(nèi)務府派出的商隊,北上查干浩特,來到科爾沁左旗的駐牧之地之后不久,科爾沁左旗與大明朝商隊貿(mào)易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雖然面對科爾沁前旗后旗和右旗旗主們的殷切詢問,科爾沁左旗旗主齋桑貝勒千方百計想要掩蓋這個事實,但是他卻根本掩蓋不住。
一來,楊振、鄧天河等人本來也沒有要對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嚴格保密的意思。
二來,齋桑貝勒雖然可以下令科爾沁左旗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頭領們閉嘴,但卻根本管不住與他的駐牧之地相距并不遙遠的科爾沁右旗旗主孔果爾貝勒及其麾下。
黃臺吉娶了科爾沁右旗貝勒孔果爾的女兒,目的自然是為了在科爾沁草原上給自己再找一個盟友。
而且這個盟友就是用來提防和制衡科爾沁左旗齋桑貝勒的。
對于這一點,根本不需要黃臺吉明說,新晉成為黃臺吉岳父之一的孔果爾貝勒就不遺余力地去做了。
因為科爾沁左翼過去一直是科爾沁諸部之中在大金國地位最高的一部。
地位高了,實惠就多。
這一點,早就讓孔果爾貝勒眼紅不已了。
如今自己的女兒也成為了大金國大漢的福晉,而且其東宮福晉的位置還在齋桑之女布木布泰這個西宮福晉之上,更讓孔果爾貝勒對于自己的角色盡職盡責。
科爾沁前、后兩旗的旗主,在聽說了有大明朝商隊前往查干浩特貿(mào)易的消息之后,心中所想的不是科爾沁左旗與大明朝有什么勾結需要提防,而是想著能不能自己也借著這個機會與北上的大明商隊同樣進行貿(mào)易。
與科爾沁前、后兩旗不同的是,孔果爾一聽說科爾沁左旗與大明朝北來的商隊有聯(lián)絡,就立刻就派人前往沈陽向黃臺吉打了小報告。
等到后金國這邊舉行天聰五年的正旦朝賀的時候,科爾沁右旗旗主孔果爾貝勒更是親自前往沈陽城,當面黃臺吉報告了這些情況。
同時,借著到沈陽朝覲黃臺吉的機會,孔果爾還在沈陽城中大肆傳播科爾沁左旗勾結南朝圖謀不軌的消息。
而科爾沁左旗旗主齋桑缺席后金國天聰五年正旦朝賀的情況,似乎也坐實了孔果爾帶到沈陽的消息,搞得城里的女真八旗貴族們對科爾沁左旗充滿疑慮,請求治罪齋桑的呼聲也是此伏彼起。
如果擱在往常的時候,誰若是觸犯了自己的權威,黃臺吉是一定要治他的不敬之罪的。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因為如今這樣的科爾沁左旗,對于他打破大明朝的全面封鎖,反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且說黃臺吉與自己的大妃哲哲和西宮福晉布木布泰在鳳凰樓上的談話,發(fā)生五天之后,遠在沈陽城西北千里之外查干浩特的科爾沁左旗蒙古旗主貝勒齋桑,就接到了自己的妹妹和女兒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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