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死了!
曾經,那個驍勇無敵,刺張眊于馬下;縱橫西域,連破數十國的呂光死了。
消息傳出,整個河西一片失聲。
各方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連戰連勝的呂軍,為何眨眼功夫便兵敗敦煌,連呂光人竟也戰死疆場。
消息傳到盧水胡部落,沮渠鞠粥、沮渠男成等人興奮莫名。
眾人紛紛攛掇首領沮渠蒙遜再度舉兵自立,甚至還有人提出向東奪取姑臧。
不料,面對眾人一致請戰,沮渠蒙遜竟毫不猶豫予以拒絕。
“蒙遜,你這是何意?”
“眼下呂光戰死,姑臧群龍無首,而衛朔部又傷亡慘重,正該我部大展拳腳,你為何執意不肯起事?”
一年多來,沮渠蒙遜早已褪去了年輕人青澀,變得愈發成熟穩重。
尤其經過第一次起事失敗,如今他更不愿輕易冒險行事。
面對叔父、兄弟指責、疑問,沮渠蒙遜不緊不慢地問:“你們怎知衛朔部傷亡慘重?”
“外界都是這么的啊?”
“哼!安知不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
自當初蠱惑衛朔不成,沮渠蒙遜就曉得衛朔不容覷,如今連呂光都被他斬殺,他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謠言?為什么啊?”沮渠鞠粥傻眼了,他從未想過這一點。
“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假若戰后傳來衛朔部傷亡極,我倒覺得其有可能傷亡慘重。”
“而今各地瘋傳衛朔部以極大代價圍殲了呂光主力,嘿嘿!這反倒證明其中有詐。”
“首領之意是,衛朔故意散播謠言,以引誘別人上當?”堂兄沮渠男成這才恍然大悟道。
“沒錯,仔細觀察此次河西之戰,難道爾等沒發現,一開始呂光就中了衛朔算計。”
“我現在甚至懷疑當初酒泉之失,很有可能是衛朔故意丟給呂軍,以此來引誘呂光深入腹地。”
聞言沮渠鞠粥拍拍胸脯,不由后怕道:“娘咧,幸虧侄兒你聰明,不然這一次咱們還得吃虧。”
“唉,實話,我倒希望衛朔與呂光拼個兩敗俱傷,因為只有這樣,盧水胡才有機會。”
看著沮渠蒙遜一臉頹敗,沮渠男成鼓勵:“首領莫灰心,眼下衛朔只是消滅了呂軍,距離其掌控涼州尚遠。”
“咱們還有機會,且我以為,西秦乞伏乾歸未必會眼睜睜看著衛朔占據河西。”
“萬一雙方爆發大戰,到時不定機會就來了。”
“但愿吧。”沮渠蒙遜不置可否。
他可不像堂兄那般樂觀,近來他仔細研究過衛朔,知道這個人文武雙,而且手段相當厲害。
乞伏乾歸怕不是衛朔對手,一旦呂光、乞伏乾歸相繼敗亡,還有誰能阻止衛朔,日后恐怕又是一個前涼。
……
與沮渠蒙遜繼續選擇蟄伏不同,原盤踞在廣武郡休養生息的鮮卑禿發部落,卻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河西禿發鮮卑一族原為拓跋氏旁支,漢魏時,禿發匹孤帶領部落族人遷徙至河西。
其轄地,東至麥田、牽屯,西臨濕羅,南抵澆河,北接大漠。
禿發鮮卑自遷入雍、涼后,曹魏及西晉統治者以其與羌、胡相似,設“護羌校尉”監領之,各部仍自有部帥。
西晉武帝時,首領禿發樹機能自持部落兵力強盛,遂舉兵謀叛,終為馬隆所破。
禿發樹機能起事失敗,導致禿發部落實力大損,后人不得蟄伏以休養生息。
今禿發部落首領為禿發思復鞬,于公元365年即位,此時已經在位二十三年了。
在其心謹慎領導下,禿發部落有了很大發展。
不僅勢力范圍擴大不少,而且人口數量也增加許多,是目前河西一支較強勢力。
禿發思復鞬一直想效仿先祖樹機能,當初張大豫從關中逃至河西,他曾派禿發奚于率兵兩萬助其起事。
不成想張大豫無能,被呂光輕松擊敗,連兒子禿發奚于也因此丟掉了性命。
這件事對禿發思復鞬刺激很大,讓他意識到呂光勢大,絕非禿發部落可敵。
因此,他強忍喪子之痛,親自到姑臧向呂光獻上牛羊馬匹以示臣服。
回到部落之后,禿發思復鞬再三叮囑其余兒子,只要呂光活著一天,禿發部落就不要想著稱霸河西。
近年來,禿發思復鞬年事已高,身體漸漸不行了,也不大理事,部落事務大都已交給禿發烏孤處理。
原禿發思復鞬以為,這輩子沒希望看到部落霸業有成,誰知在他快不行時,竟傳來呂光兵敗身亡消息。
一確定消息是真的,禿發思復鞬不顧病體垂危,立即召集兒子禿發烏孤、禿發利鹿孤、禿發褥檀商議。
這三人皆為其子,而且各個英武不凡,相互之間更是肝膽相照,不像呂光諸子相互傾軋。
三子禿發傉檀,年少機警,甚有才干膽略,最受禿發思復鞬看重。
“咳咳,咳咳,呂光真死了?”
“嗯,十有**是真的,眼下姑臧城已掛滿白幡,可見消息絕非謠傳。”
禿發烏孤話時,滿臉興奮、輕松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當年禿發奚于領兩萬雄兵協助張大豫,卻被呂光輕易擊敗,連人也不幸罹難。
從此之后,呂光像一座大山,壓在禿發部落頭上,一直以來將眾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衛朔何許人也?怎會如此厲害?連呂光也栽在他手上?”
“回父汗,具體衛朔是哪里人,兒臣也不清楚。”
“只知道他原是高昌都尉,在呂光東歸時,被杜進收為徒弟。”
“后來河西大亂,其借師父杜進之利,趁機霸占了酒泉、敦煌兩郡。”
“以孩兒看來,這一次衛朔能將呂光斬于馬下,應該與杜進不無關系。”
“嗯,有道理,聽衛朔還不到弱冠之齡,能有多厲害?倒是那個杜進不容覷。”
“父汗言之有理,杜進原是呂光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將,若非呂光自毀長城,想來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得知部落心腹仇敵死了,禿發思復鞬忍不住淚流滿面,喃喃自語。
“兒啊,今日你的大仇終于得報了!”
“不過,請你放心,有朝一日禿發鮮卑一定會打破姑臧,抓住呂光世子與你陪葬。”
起禿發奚于,在場眾人紛紛默然,可以那是禿發思復鞬即位以來,部落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
過了一會兒,禿發利鹿孤上前:“父親有憂愁是兒子恥辱,您之所以憂傷,不都是因呂光嗎?”
“今呂光已死,后涼軍隊損失慘重,士氣又低落。”
“而我部恰恰是人馬強盛,幾乎用一個人就可以打敗后涼一百個人。”
“兒子不才,愿親提兵馬去攻打姑臧,將呂紹抓來給父親賠罪。”
“二弟不可!”禿發烏孤急忙出言攔住自家兄弟。
“怎么?大哥不愿攻占姑臧?”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將兄弟安撫住,禿發烏孤起身面向禿發思復鞬解釋起來。
“父汗,雖呂光已死,但姑臧城高池大,又有不少兵馬駐守,而我部多是騎兵,肯定攻打不下來。”
“再者,冒然出兵姑臧必引起其他勢力忌憚,萬一有人趁機偷襲廣武,豈不危哉?”
“依你之計,該當興兵何處?”
“如今我部根基尚不穩固,與其他勢力相比,沒有明顯優勢。”
“若是冒然北上,以后即使后悔,也來不及。”
“不如暫緩北上,轉而將兵鋒指向西南乙弗、折掘等諸胡部落。”
“只要吞并西南部落,我部實力將會大大增加。”
“待時機成熟,迅速舉重兵南下,以攻打澆河、湟河兩郡,并西進占據樂都、西平。”
“如此洪池嶺以南,整個河湟谷地,將盡皆為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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