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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政事改革對河西影響深遠,幾乎涉及方方面面。
其中失意者有,得意者更多。
原已被閑置的沮渠蒙遜再次受到重用,被衛朔派到司州河內擔任太守之職。
另外,雖然鄭溫、韋羆等老一輩世家都遭到了訓斥與懲戒。
但韋道福、杜坦、鄭溫等世家年輕一輩子弟皆被雍王征用。
如此一來,原因勸進一事而人心惶惶的世家,漸漸恢復平靜。
“殿下,想來經過這一番風波,世家恐怕會老實下來。”
完崔浩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雍王衛朔,不由暗自忖道:“雍王雖然年輕,但手段真是厲害!這一打一拉將世家收拾的服服帖帖!
衛朔嘴角一撇,冷哼道:“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世家向來只對家族忠心,壓根兒不在意朝代更迭,所以世家往往都會幾頭下注!
“他們看到河西崛起,便一心想著靠勸進從中分一杯羹!
“實話,如今大環境如此,孤對此也不是特別在意!
“但這一次他們冒然勸進,差點兒壞了大事!
“孤若不給予嚴懲,日后指不定還會鬧出什么麻煩來!
“另外,伯淵是自己人,孤有些話也不瞞著你!
“日后孤肯定是要用世家,但關鍵得有一個度,世家與寒門間必須保持平衡!
“世家畢竟底蘊深厚,絕非驟然顯貴的寒門可比!
“因此,孤不能貿然放開限制,得一步一步來,不然會讓剛剛抬頭的寒門勢力遭到重創!
衛朔對崔浩敞開心扉,是因為崔浩出身世家,肯定也不滿意他打壓世家。
他必須給出合理解釋,不然君臣之間會產生芥蒂。
但他并不擔心崔浩借機生事,畢竟河北世家在河西勢力太,尚不足以影響大局。
……
隆安元年九月,宣旨特使王謐順利返回建康,并帶回來了河西接親使崔宏。
崔玄伯名滿天下,朝廷雖然不滿衛朔沒有親來,但崔宏的到來多少化解了一些不快。
這一次為了表示誠意,河西可是給朝廷下了很重的聘禮。
除了早已風行天下的各色琉璃外,還包括珠寶、絲綢、金銀首飾等各種奢侈品。
看著那一溜兒長長的禮單,加上王謐斡旋,朝野上下總算不再追究雍王不恭之罪。
建康成,皇宮御花園內,有一片面積達數百畝的湖泊,在湖中央有一座占地約三十畝的島。
島上林木蔥郁茂盛,掩映著數十座大大的亭臺樓閣。
每當天氣炎熱時,宮中天子、貴人、公主們總是坐船到島上納涼。
此時在旁停泊著一艘華貴畫舫,瑯琊王與晉陵公主兩人攜手下了船,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內。
姐弟二人并肩緩緩而行,后面則遠遠跟著幾名護衛。
晉陵公主穿一身鵝黃色長裙,上身穿翠綠色半袖短衫,裙帶系在腋下,顯得她格外的修長飄逸,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今年已經十六歲,長得身材高挑而苗條,肌膚雪白細膩,容貌秀美俏麗。
盡管她只是個公主,但作為大都護未婚妻,宮中內外任誰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姐姐,日后你去了長安,弟再想見你一面就不容易了!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雖然也不舍得跟弟弟分開,但姐姐我總要嫁人啊!
“你這一次嫁給雍王算是嫁對了,父皇糊涂了一輩子,唯這件事做得最英明!
“呀?你什么呢?”晉陵公主面帶羞澀道。
司馬德文無奈地苦笑一聲道:“你以為弟在胡嗎?”
“唉,實話告訴姐姐吧,未來晉室江山能不能保住還得看雍王面子。”
“怎么啦?你怎么這話?”
“唉,據弟所知,如今荊州桓玄起兵在即!
“將來其一旦兵臨城下,憑皇室與桓家之間恩怨,他必然會設法攛掇晉室江山!”
“那……那朝廷就沒有對策嗎?”晉陵公主駭然道。
“朝廷?哈!大權盡在司馬道子父子手上,而司馬道子又能有什么好對策?”
“劉右司馬呢?他不是來建康了?你沒見向他請教嗎?”
“見倒是見了,可是……孤不知該不該信任他!
……
崔宏一進入建康立即受到朝野上下歡迎,他代表雍王向列位朝臣一一表達歉意,并親手奉上禮物。
傍晚時分,崔宏滿身疲憊地才離開皇宮,坐車駛向驛館。
馬車在中都大街上緩緩而行,朱齡石領著數十名鐵騎護衛左右。
與坐在車上閉目養神的崔宏不同,朱齡石要興奮許多。
剛剛其已得吏部侍郎桓修允許,今后他將正式加入河西。
如此一來,原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桓修乃桓沖三子,而桓沖曾對朱家有大恩。
當年,朱齡石的父親朱綽、伯父朱憲及朱斌,都是西中郎將袁真的將佐。
大司馬桓溫在壽陽討伐袁真時,袁真認為朱憲兄弟倆暗地里勾結桓溫,就把他們處死。
朱齡石的父親朱綽逃走,歸降了桓溫,從此成為桓氏舊部,并屢立戰功。
后來桓溫率軍平定壽陽,因袁真已經去世,朱綽為報仇便擅自打開袁真棺材,斬戮死尸。
桓溫因此而大怒,要把朱綽斬首。
后經桓沖苦苦求情,朱綽才得以免死。
朱綽為人忠義剛烈,因為受了桓沖再生之恩,從此事奉桓沖就和事奉父親一樣。
公元384年,桓沖去世,朱綽竟痛哭嘔血而死。
朱齡石兄弟隨后便跟著桓沖幾個兒子混,連原的殿中將軍也是桓修幫他弄的。
但朱齡石為人很有主見,他看到了桓氏有謀逆跡象,不想沾上叛逆之名。
桓氏對朱家有恩,朱齡石也不想拿桓氏換取富貴,便一心想脫離江東這個漩渦。
今天借了雍王虎威,他總算跟桓氏劃清了界線,又為自己尋了個好去處。
歷史上,朱齡石同樣沒有與桓家同流合污,但他也沒有加入征討桓氏的戰爭中。
不過可惜的是,這樣一個戰功赫赫、又忠貞有情義的名將,最終不幸死在了關中。
馬車緩緩在驛館前停下,朱齡石扶著崔宏從馬車中下來。
這時,卻見桓振從驛館內快步跑來,扶住崔宏另一邊,壓低聲音道:“右司馬來了。”
崔宏神色一震,忙快步向驛館內走去。
驛館客廳內,劉穆之正在低頭喝茶,顯得心事重重,他到建康也有些日子了。
在最近這段時間里,他被江東亂局攪得有點兒心煩意亂。
瑯琊王他也見過了,人的確很聰慧,可惜生不逢時。
假若他年長幾歲,那眼下皇位便是他的,這可比一個空頭瑯琊王好用多了。
眼下他頂著一個空頭王位,上面還有會稽王父子壓著,可施展的空間十分狹。
且旁邊還有桓玄虎視眈眈,不定不等他搞定司馬道子,荊州兵已兵臨城下。
另外,他未得衛朔允許,也不敢跟瑯琊王牽扯太多。
正當劉穆之想自己心事時,卻聽門口傳來一陣輕咳聲。
他猛然驚醒,一抬頭,只見崔宏正站在門口笑瞇瞇看著他。
劉穆之連忙起身行禮道:“哎呀,玄伯公,在下可算把你盼來啦!
劉穆之跟崔宏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年衛朔在京口尋他,正是崔宏陪在身邊。
可以這么,崔宏是劉穆之認識的第一位河西高層,而風度翩翩的玄伯公可是給他留下了很深印象。
“道和?你不是在吳郡嗎?怎么會來建康?”
“受公主邀請,過來看看!
著兩人分賓主落座,有侍衛進來重新上了茶。
劉穆之不急不緩地喝了口茶,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道:“這是夷洲近況,麻煩玄伯公回去后交給雍王審閱!
崔宏打開隨意翻了一下,頓時震驚了。
“這……這上面內容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穆之深受雍王信任,豈敢弄虛作假?!”
“哎呀,道和誤會啦,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玄伯公莫激動,在下沒有怪罪之意,不過夷洲的確是塊風水寶地!
“嗯,這一年來真是辛苦道和了!”
“對了,你剛剛,你進京是受公主邀請?”
“不錯!更確切是受瑯琊王邀請!
崔宏一怔道:“瑯琊王?他邀請你干嘛?”
“嘿嘿,玄伯公可別覷瑯琊王,年紀頗有心機,一心想要重振晉室!
“可惜呀,大勢所趨,豈是人力能挽回?”劉穆之唏噓道。
聽到瑯琊王有雄心,崔宏內心沒有半點觸動,表情淡淡道:“晉室沒救了!
“嗯,在下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自幼在江東長大,早深知晉室氣數已盡。”
“不過,瑯琊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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