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勞迪婭手腕輕旋,雪白槍頭指向陳浮生,槍身上赤白兩氣繚繞看上去仿佛憑空漲大了一圈,語氣中難掩懷疑。
她雖然與陳浮生短暫交過一次手,不過那一次陳浮生只是隨意幻化出一只佛光大手,在她看來只是一種詭異魔法,因而她不認為陳浮生在武技上有多少造詣,更何況陳浮生手上連一個繭子都沒有在劍術上能有什么成就。
“這其中最容易的一項喚作劍氣雷音,通過斗氣將劍招變化的速度提升起來,最起碼也要達到到突破音障的程度才算小成。”
側頭看陳浮生一眼,敖璃嘖嘖嘆道:“任你法術神通如何高明在這種速度下都難以保全尤其是浮生道友可以一心多用同時操控幾件飛劍布下劍陣,至于更高一層的瞬劍術與煉劍成絲我沒有親眼見浮生道友施展實難評價,只能告訴你說威力還在劍氣雷音之上。”
陳浮生面色一變,不再言語,雙膝微彎猛一用力,合身撲向克勞迪婭,左手提起,當胸拂過,手指開合屈伸有如花苞開放,然而在這輕柔動作中卻有風雷之聲隨之而起,頃刻間帶出數(shù)十道青幽靈光在空中交錯編織結成一張羅網(wǎng)將克勞迪婭身周一丈之內連人帶槍牢牢封鎖起來。
維托眼中異彩連連,拼盡全力努力將陳浮生的動作完全記憶下來,截脈點穴與他之前的武道理念大相徑庭,幾天下來他不過是領略了些許皮毛,勉強可以通過對方的動作招數(shù)大致猜測對方的筋肉骨骼血液流向,對于更深一層的氣機流轉乃至虛無縹緲的神意之說就完全摸不著頭腦這才在克勞迪婭手下一敗涂地。
而陳浮生此舉無異于親身為他展示其中的玄機變化。
“原來這截脈點穴之法練到高深地步斗氣根本無需接觸對方身體武器就能在空氣中將對方氣機截斷禁錮,比我之前所想象的可要精妙不知多少。”
維托雙眼一亮,恍若一道雷霆劃破烏云,同是克勞迪婭,同是截脈點穴的手法,通過對其間的差異比較分析歸納,維托所得的好處還要遠遠大過與人生死搏殺數(shù)十場的經(jīng)驗。
只是這才不過是一只左手而已,陳浮生已經(jīng)知道這個世界的武道相比于在竅穴經(jīng)絡中運行更習慣于直接灌輸?shù)窖饨罟钱斨校m然法力受到壓制但想要擊敗克勞迪婭并沒有多么困難只是這樣一來動用的法力不免要加重幾分反而有許多不美,因而這一手雖然精妙卻并沒有運起多少法力,只不過是想要將對方暫時困起來給右手留出時間。
右手一張,腰間那根竹簫脫離腰間紅繩落入陳浮生掌心,兩指一旋,一片朦朧清光過后這根不過一尺八寸的竹簫便自幻化成為一根晶瑩剔透的幽綠竹杖。
一抹絢爛耀眼還要勝過天上日光的雪白光輝,絲絲縷縷,搖曳綻放在杖頭之上。
手腕輕輕一抖,這團劍光再不復之前形態(tài)而是斂為一條更為凝聚的銀白細線,泛起一種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有如實質。
陳浮生早在煉罡境界就已經(jīng)修成劍氣雷音,等到在生死局中突破丹成這一關之后法力倍增更是將劍光提升到五音之境,只是在這處陌生的天地,劍氣發(fā)出之后沒有足夠渾厚的法力持續(xù)加持,如今他的劍速就連最基本的一音之速都達不到,劍氣雷音之術自然也無法施展。
但在天地元氣的壓制下反而壓迫著陳浮生盡可能地調動凝聚起體內的每一分法力與之抗衡,煉劍成絲之術反而無形之中增進不少。
劍修號稱一劍破萬法的根基便在于這煉劍成絲之術,能夠將法力與飛劍的威力凝聚到一條細線上,鋒銳無匹,什么法術神通都當不住這么犀利的劍氣。
克勞迪婭自然也是如此,雖然她手中的長槍亦非凡品,乃是百煉后的精鋼混有其它奇異金屬所制更是經(jīng)過了附魔擁有堅固的特效,但比起修士用精元法力反復祭煉的法器還是差了許多。
自陳浮生左手結網(wǎng)將克勞迪婭周身罩住之后她就感覺好似無形之中中了什么詛咒類的魔法一般,體內斗氣的運轉立時遲緩下來,作用到身體上就是腳下步伐與手中長槍間的招數(shù)配合中出了一絲本不該出現(xiàn)的瑕疵,然后那根竹杖拉出的銀線就如同具有靈性一般自行切入進來,只是一繞一絞克勞迪婭就覺自己灌輸?shù)介L槍中的深厚斗氣潰散無形,在空氣中幻化成為點點流螢,而那根混合了黑鐵、秘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可靠堅固的長槍卻是被粉碎成萬千顆粒僅止留下手中短短的一截。
“浮生先生果然厲害,我遠不如你。”
克勞迪婭搖搖頭,將一縷順著槍身逆流而來的堅韌劍氣強行壓下,再看向陳浮生時已經(jīng)多了許多欽佩。
雖然陳浮生催動的法力特性與斗氣或者劍客等其他武者職業(yè)生成的能量有許多差異,但克勞迪婭能夠肯定這也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與魔法師通過精神力操控元素的方式截然不同,顯然陳浮生在與她交手的時候并沒有施展任何一個魔法,而是當真憑借著精妙武技就將她打敗,作為一名白銀階的騎士,克勞迪婭自然不會去尋找什么武器材質太差之類諸如此類的借口,而是坦誠自己的失敗。
只是克勞迪婭低頭看看手中握著的那根不足尺半,比那根竹簫還要短小的少半截槍桿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根長槍她入手的時間并沒有多久,是凱爾·歐文子爵在她生日時贈送的成人禮物,專門收集了秘銀還請動了矮人與歐文封地內一名最擅長附魔的煉金師合力打造,就算在帝都那些大貴族家的嫡系子弟面前也不遜色分毫。
原本她是打算一直用到從皇家騎士學院畢業(yè)之后再作更換,卻沒想到居然早早就在南特城結束了它的使命。
想到這里克勞迪婭忍不住打量一下被陳浮生重新收回腰間的青幽竹簫。
能夠單憑依附的能量就將自己的長槍絞碎,這位浮生先生的武器品質只會更加優(yōu)秀,否則就算他實力遠高過自己,脆弱的武器也根本承載不了他加持在上面的強大力量。
“敖璃道友,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和這個女人透露我的底細。”
陳浮生笑容淡淡,卻是向敖璃傳遞出去一道冰冷到足以凝結神魂的意念。
“浮生道友何須如此。”
敖璃無比輕松,似乎全然沒有體會到陳浮生語氣背后的威脅之意,“道友有所不知,自從這個克勞迪婭出現(xiàn)之后,父王留給我的一件信物就產(chǎn)生了奇妙感應告訴我或許可以在她身上找到我們來這一界的真正原因,只是這種感應時斷時續(xù)就連我也不敢肯定,方才的反應是到出現(xiàn)以來最為強烈的一次,機會難得不容錯過。道友是我們龍族推演出來的命定之人,由你出手自然要比我的可能性大上許多。”
“此話當真?!你可從她身上觀察到了什么?”
陳浮生深吸口氣,調運法力,沉聲傳音,能夠讓龍族不惜冒著與魔教動手的風險,這件事對于龍族顯然關系重大,就算敖璃不清楚緣由,但如果說敖璃身上沒有什么那些老龍布置的后手,陳浮生決然不會相信,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兩人的目的居然會與克勞迪婭牽連起來。
難道龍族的推演之法當真如此厲害除了算到他們會傳送到其他世界,居然連這個世界發(fā)生的情況都能推算出來。
陳浮生搖搖頭,雖然他不擅推演法門,卻也知道這已經(jīng)遠超出元神級數(shù)的能耐,就算龍宮傳自上古底蘊深厚也未必能夠有這樣一條老龍存在。
“沒有,這人肩負的氣運太過旺盛,牽涉的因果極重,我那一件秘物還做不到這一步。”
敖璃語氣中也是異常可惜,話音一轉,帶上三分蠱惑道:“不過我看浮生道友似乎精通魔教勾魂索魄的道法,甚至可以輕易從維托兄妹識海中竊取記憶收集信息,不若你來試一試?”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么?!”
暗自咒罵一句,陳浮生面色陰沉,心頭迅速打過幾個主意。
把手一揮,灑落地面的無數(shù)顆粒便自克服了重力一般高高躍起落到陳浮生掌心堆積成為一團,然后化作一個光滑異常的金屬圓球,然后重新堆起笑容:“克勞迪婭小姐實力太強逼得我不得不使出全部力量結果造成這等后果,我愿意為克勞迪婭小姐重新制作一件長槍作為補償,還望您能夠答應。”
說到這里,陳浮生拍拍腰間青青竹簫,無比肯定道:“我能夠保證最起碼不會比我這一件魔法裝備要弱。”
“這個……”
克勞迪婭眼光再次掃向陳浮生腰間,對于一名武者而言最重要的莫過于得到一件趁手的武器,不說品質能夠與竹簫相當,單單那個能夠變化形態(tài)的功能就足以讓任何武者心動,由不得克勞迪婭說出任何拒絕的字眼,尤其是當陳浮生再次搬出誘惑拉圖的那一套可以認主可以不斷成長的說辭時就更是如此。
“克勞迪婭小姐不妨試試這件重新熔煉過的長槍如何。”
克勞迪婭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漂亮,整個槍身如同用一塊水晶雕琢而成,晶瑩剔透,反射出點點星輝,金藍兩色繚繞其上,沁入槍身化作兩只火鳥在槍身中游移不定,流光溢彩,不像是騎士沖陣殺伐的長槍反而更像是一件精致無比的藝術品。
然而克勞迪婭剛一接過,手指就是忍不住向下一沉。
斗氣會不斷淬煉騎士的筋肉增強力氣,因而之前那桿長槍中除了有秘銀疏導斗氣增強鋒銳外更是摻雜了大量經(jīng)過多次鍛打過的黑鐵增加分量說是擦著就死壓著就傷一點兒也不為過。
可是這桿新槍居然比之前還要沉重一倍有余,顯然這位浮生閣下在其中還混有了其他金屬。
克勞迪婭試著揮舞一下,不禁皺起眉頭,這桿槍太過壓手,這樣的話無論是出槍攻擊還是收槍防守都會留有破綻。
嘿嘿一笑,陳浮生腳步一變,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克勞迪婭身前,一手抓起對方左腕,不待對方反應過來,并指成劍割開掌心,帶出一道殷紅血泉,在法力作用下匯聚成球。
感受著血球中充沛的能量,陳浮生拇指一抹,傷口迅速彌合如初。然后屈指一彈,血球沉入槍身,一分為二,被兩只火鳥分而食之。
“這一次再試試看怎么樣?”
看著明顯比比之前更加活躍清晰一些的火鳥,克勞迪婭點點頭,她能夠感受到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正從長槍中傳來,隨意揮舞一下,輕重由心,每一招每一式發(fā)出都帶有一種圓滿至極的美感,甚至克勞迪婭能夠感覺到這桿槍的重量甚至可以隨著輸入的斗氣的量而發(fā)生相應變化。
“看樣子克勞迪婭小姐對這件武器還算滿意,只可惜為制作這件武器我耗費的精力太多,必須要先回去冥想恢復,如果你還有什么疑問不妨到時候再來問我。”
看著克勞迪婭好似擺弄玩具一般將槍在不同重量以及長度間來回變化,陳浮生呵呵一笑,拱手告辭。
之前他試圖在克勞迪婭身上下魔種每次都被對方的信念與裹挾的氣運強行擊潰,雖然其中固然有他分化出來的魔種中蘊含的法力太過稀少的緣故,但也表明對于這位白銀騎士直接下手并不是一件好主意。
本來他都打算暫緩一些時日,可是偏偏從敖璃這里得到的消息卻是使得他必須要摸清克勞迪婭的底細,因而他才借著為她打造武器的由頭重新下手,只不過這一次他吸取了經(jīng)驗,并沒有直接打入體內,而是將魔種打入這件法器之中再通過血脈間的聯(lián)系,將法器與克勞迪婭聯(lián)系起來,這樣的聯(lián)系固然不夠緊密卻也要安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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