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海荒洲內,有的一處宏大秘境,那里被外人稱做秩序之地。
其內,有一條縹緲山脈矗立于正中,山林間樹梢枝頭上,剛剛泛出些嫩綠,使人雖是感到春寒料峭,卻已有萬物復蘇之象。
有個少年行走在山林間,衣衫破舊,圓圓的面孔,透著些純樸與厚道,不過眼神倒是看起來清明的很。
少年背著把木弓,佩著箭壺,左手拎著一只野雞,右手綁著兩只野兔,看來收獲頗豐。
少年名叫墨塵,打獵為生,今年十五歲,陰中陽半,是修煉的最好時機,按理應該和那些志學少年一樣,修行求真。
可墨塵打一出生起就是個罪戶,他沒資格讀學堂,沒資格和普通人話,更沒資格進入宗門家族修煉,甚至就連偶爾進城販賣打獵所得,也要特定時間才行,更別去經歷那些花花人間事了。
平日里,墨塵都住在西北處一座荒郊的破爛茅草屋里,那里罪戶成群,所以也被稱作罪戶村。
何為罪戶,罪大惡極者,族連坐,廢去修為,子孫后世盡數種下禁制,不得修煉,永為“罪戶”。除非帝家大赦,否則永無出頭之日。
而墨塵的父親,墨鴻,就是第一代罪戶。
墨鴻是個瘸子,還是個獨臂,他艱難的將墨塵拉扯大,為人和善,心地厚道,什么都好,完不像是能做出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的人。
就連那些同為罪戶村的鄰居,都對墨鴻親近的很,偶爾還會送些雞鴨魚肉什么的。
所以,墨塵從生活倒也算不上困苦,基的飽足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讓“罪二代”墨塵最為迷茫的,還是從就沒見過母親,甚至連母親叫什么,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當然他也有嘗試問過其他罪戶,但或許是沒人知道墨鴻的往事,也或許是別人都知道,可不愿意。所以,在墨塵心中,母親一直是個迷。
隨著漸漸長大,墨塵已經隱隱明白自己未來的命運,可少年心性里哪裝得下這么沉的包袱,整天還都是樂呵呵的,黎明時準時坐在山林間,眼巴巴的看著云霞,看著陽光為它們鍍上一層淡金色,看著流云被風吹的變幻,有雄獅、猛虎,還有大群燃燒起來的駿馬,被蒼紅色的云濤追趕著,奔馳在天上。
往往看著看著,他就自己無聲地笑起來,直到云卷云舒,太陽當空,明晃了眼。
但這次,少年只偏頭瞥了一眼,便又匆匆趕路。
因為今天這日子,有個的名堂:自己父親……不知幾十大壽。
這也不能怪他,每每墨塵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墨鴻都避而不談,也不知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不過這也不打緊,大壽之日,父子倆高興才是真。
走著走著,東方有郎朗念誦聲傳來。
“天地初,化六洲,生六靈,分圣位,奪造化,稱六圣……”
墨塵知道,這是六圣歌,天地之內,不論是七八歲的孩童,還是身形佝僂的垂垂老者,張口都能哼上兩句。
墨塵還知道,聲音出自山林旁的練武場。
只要站在山崖邊,極目遠眺,就能看到一桿巨大無比的青旗,上面用金色絲線繡著一輪烈日,烈日中央有只氣勢煌煌的三足金烏。
這是帝家族徽,名為浴陽金烏,同時也代表著,那是帝家的地方,墨塵去不得。
時候,墨塵聽其他罪戶過帝家。
他們是荒圣帝俊的血脈后裔,荒州霸主,也是這片秘境的主宰。
傳聞上古之時,太虛侵蝕天地,帝俊執劍,以自身魂魄血肉凝化結界,護住天地山河。
天地感恩,賜血于帝俊后人。
從此往后,帝俊后人可在危急時激發血脈,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修為,故帝家對血脈極其看中,也自稱圣血帝家。
而每日黎明初升之時,帝家的外族子弟都會在那練武場中習武鍛身,吸納紫氣。
墨塵想看、想學,但他知道,這些他看不得,學不得,若是被發現了,輕則打斷腿腳,重則腦袋落地。
甩了甩腦袋,不管這些,少年繼續往山下走去,想要再多打些獵物,送給鄰居朱大娘。
朱大娘是鄰里之中,最為照顧墨塵的那個,不論是大葷大肉,還是野菜蔬果,只要朱大娘有的,都要分給墨塵。
到最后,墨鴻看不下去,朱大娘就乘沒人的時候塞……
若不是朱大娘長的五大三粗,肥頭大耳,和自己實在是不像了點,他都懷疑朱大娘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親娘親……
可就在墨塵沒走多久后,耳邊就聽到了些許話語聲。
“聽公子又被……主罰了,好像還是因……那件事。”尖銳的聲音若有若無,好似在交頭接耳,但墨塵依舊能聽個大概。
墨塵從就學著打獵,而打獵最重要的,除了腳步無聲、弓術精準之外,便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所以,墨塵打獵打了六,七年,除了**健壯了不少,聽力與視力也遠比常人好上不知幾許。
“哪件事?”又有一道嘶啞聲響起,墨塵卻是意興闌珊,這些大家公子和他離的有點遠,不過下一句,又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傻……不就是和……罪戶……事情。”尖銳聲略有責怪。
“和罪戶的事情。”墨塵有些不解,緩緩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繼續聆聽。
“聽昨日族內在山林內打獵比試,公子原就要射中一只麋鹿,誰知一個罪戶驚叫著沖了出來,不僅把麋鹿嚇跑了,還帶出了一只猙獸。”尖銳聲的有聲有色。
“嘶。”嘶啞聲長吸了一口涼氣:“猙獸就算幼年期也有正立無影的修為,公子怕不是對手吧……”
“可不是嘛。”尖銳聲有些不屑:“到了最后,公子不僅麋鹿沒打到,還被猙獸咬的滿身是傷,最后還是族內高手出手,才打傷了猙獸。”
“那按照公子的脾氣……那罪戶……”嘶啞聲頓了頓,好似不知道該如何接著下去。
“你懂的。”尖銳聲出聲打斷了他:“當時那罪戶乘亂跑了,估計現在公子已經帶著幾個親信跑到罪戶村去打砸去了,有可能砍死幾個罪戶也不定。”
“好了好了。”尖銳聲不停:“這些話我們也就現在,公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議論他,我們還是趕緊拾完草藥,回族內交差……”
聲音漸行漸遠,但墨塵也是愣在原地,好奇漸漸變成了驚懼,從墨塵耳中漸漸落入心中,繼而發散開來,慢慢融入血液、被帶到四肢百骸,不知不覺里,少年的手腳都有些發冷了。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父親千萬不能出事!”心中急切萬分,墨塵慌張的扔了手中獵物,發狂似的往罪戶村跑去……
…………………………
少年心中歸心如飛,裂裳裹足之下原需要一炷香的路程,少年竟只花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跑到了罪戶村的外圍。
眼前的景象不容樂觀,大火熊熊燃燒,新痕斑駁,整個村落一片狼藉。
不過還好,村里的眾人都還無恙,此刻都聚集在廣場上,被人包圍著。
墨塵心思通透,深知此時沖過去絕不是上策,便趕緊捋了捋氣息,找了處草叢俯身其中,靜靜的觀察村中情況。
只見當先一匹寶馬身雪白,腳鐙都是純銀打造,鞍上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持劍指向眾人,神色囂張:“你們若是不把那不長眼的混賬東西交出來,我每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殺一個罪戶,看看是你們先交人,還是我先把你們都殺光。”
著,一旁幾名輕騎護衛聞聲而動,縱馬驅趕著將罪戶們都趕至一起。
“昨日老陳也是誤入深林,不想遭遇猙獸,他沖進獵場也是為了自保,你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墨鴻拄著拐杖,沉聲道。
他長著一張國字臉,臉上皺紋橫生,到了此刻他也沒法遵守罪戶不能與普通人話的規矩。
錦衣少年目光突顯猙獰,暴怒成狂,持劍頂著墨鴻的胸膛:“我咄咄相逼?若不是那瞎了眼的狗東西,昨日得到父親夸贊的人就是我!你們懂什么!今日我定要打斷那人的手腳,再割了他的腦袋!”
著,還怒氣沖沖的抬腳踹了出去。
少年是何等氣力,墨鴻又身有殘疾,無法躲避,登時就捂著腹跪了下去,嘔出了幾口鮮血。
周圍罪戶看不下去,都嘶吼著沖上前去,奈何修為被廢,立馬就被幾名護衛打翻在地,嚴重的還被駿馬踏斷了骨頭。
墨塵雙拳握緊,臉漲的通紅,青筋暴起,奮力咬著牙才憋住了出手的念頭。
這少年一看便知出自大家族,從煉體,家族丹藥資源必然沒有斷過,心知自己根不是對手,冒然沖出去不僅父親救不了,自己也會被困住,只能另尋他法。
錦衣少年踹完好似還不解氣,一腳踩在了墨鴻臉上,將劍頂在脖頸,輕輕一劃,登時鮮血溢出,但不致命。
他猙獰的笑道:“再給你們五息時間,再不交出那人,我就砍下這人的腦袋。”完,狂笑聲中,就開始了倒數。
墨塵大駭,不能再忍了!
無需特意瞄準,他拔出腰間木箭,直接對準寶馬后腿,彎弓射出。
射馬不射人,不是墨塵不敢,而是射人無用!
錦衣少年何等修為,感應必然靈敏,就算墨塵與錦衣少年的距離再進上一倍也射不中。
若是盲目射出,惹的錦衣少年癲狂,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墨鴻。
“咻”的一聲,木箭飛出,徑自扎進寶馬的屁股肉上。
鮮血飛濺,寶馬吃痛,嘶吼的原地亂踹。
錦衣少年雖有一身修為,但心智尚幼,這種場面哪能反應過來,差點被寶馬一腳踢在了臉門上。
還好護衛反應迅捷,拉開了少年,倒退幾步。
墨塵乘勢沖出,再對著少年射出一發木箭,同時對著少年大喊:“有修為沒實力,連匹馬都怕,這么多年你是修到天上去了吧。”
這一箭不是為了射傷少年,而是為了吸引少年注意力,引走少年與護衛。
果不其然,飛箭射出,少年只伸出一掌,五指輕輕一抓,便將飛射中的木箭抓在了手里。
雖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還是看的墨塵心驚不已,可他嘴上話語卻不停:“厲害了我的天,不怕弓箭,怕馬蹄,奇人啊!”
話一完,墨塵轉身就跑,裝著慌張的樣子,手中不停的撒著今日摘下的野果,留下自己的痕跡。
錦衣少年癲狂似魔,不住的揮劍劈砍大地,口中發瘋似的大喊:“給我追,給我追!我要砍了這野種的雙手,挖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頭!快追啊!”
護衛雖有些驚慌失措,但畢竟受過訓練,立馬聞風而動,盡數追捕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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