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思是苦,分離是苦,癡情那還要不要。”忽然,雙首蟲的那顆人頭冷笑道,“御手洗,還有好多事情你都沒看清楚。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御手蟒是什么人。”
哪怕是將死之人,他也不會舍棄擁有的一切,甚至還會拉上很多人為他陪葬。因為這就是御手蟒,像一條有毒的巨蟒,它會迷惑敵人,繼而將其勒死,吃掉。
嘩啦。
空中,墨海陡然合攏,又成了一片汪洋,黑色的汪洋。墨海之上,一桿桿畫筆浮了起來,它們都是筆馬溫的法器。
而畫筆圍繞著一幅古卷,那古卷徐徐展開,畫的分明是神筆基良的故事。
基良者,命運石之門里的一位畫家巨頭,被人稱作是畫中之基仙,可惜,他一生命運多舛,只活了八十年。
然而在基良八十年的歲月之中,他名動命運石之門,不管是天池還是地池,都流傳著他的大名。此人除了擅長gao基之外,還擅長丹青與煉器。
而墨海之上,眾多畫筆拱衛著的那副古畫正是基良留下來的失敗之作。
之所以稱其是失敗之主,皆是因為畫作是基良還未成名時畫出來的。所以蒙塵了,以至于很多人不相信它是畫中基仙的作品。可筆馬溫相信,因為他有一顆纖細的心,同時擁有慧眼,所以才能認出那幅畫來,并且將其收藏了。
“主人。”忽然,筆馬溫的聲音響起,“香香真人能言善辯,死的都能被他說成是活的,我們不用和他爭論下去了。”
筆馬溫的聲音是從一桿畫筆之中傳出去的。
“道兄,你來了。”苦木道人的念識笑道,“別人都說你是天生的下人,可貧道卻是不相信的,你比飛天女一族的人高貴多了。”
“哈哈哈。”筆馬溫笑道,“道友,你又何必抬舉我。”
“那是……”
雙首蟲后面的那顆人頭驚道,“是基良的畫作!”
基良又被命運石之門里的人稱作神筆基良,來頭非小,誰人不知。而香香真人的眼力何等毒辣,已然看出那幅古畫的來歷,分明出自基良之手。
“印章!畫上有印章。”雙首蟲后面的那顆人頭又道,“那印章并非仿制的,而是基良后來蓋上去的,興許這只是他的惡趣味。”
哧哧哧。畫卷之中,一道道墨香傳了出去,猶如靈芝,散發著氤氳香氣。
而雙首蟲前面的那顆蟲頭,甫一聞到墨香,腦袋像是氣球,陡然圓了,直徑超過十丈,眼睛與鼻子以及嘴巴都沒擠沒了。
“這是……”雙首蟲后面的人頭驚道,“雕蟲小技!”
神通,神筆基良的神通,雕蟲小技。
“究竟是畫里封印了基良的一道神通,還是筆馬溫那廝施展的。”香香真人詫異道。“御手洗,你讓我驚訝了。”
“因為我收服了筆馬溫嗎,哼,之前,我不是講了嗎,筆馬溫并非凡人,他將會成為我最得力的屬下,無可取代。”御手洗的意志體冷笑道。其實,御手洗也很驚愕,因為他不知筆馬溫還藏著神筆基良的畫作,興許他還會“雕蟲小技”神通。
我這個手下可真是不得了。御手洗的意志體暗道。“也許我自己都小瞧他了。”
刷刷刷!
墨海之上,一桿桿畫筆陡然飛出,并且每一桿畫筆都在潑墨,將苦木道人的識海都給染得五顏六色,宛若霓霞飛舞,瑰麗絕倫。
“哼。”雙首蟲后面的那顆人頭冷笑道,“雕蟲小技神通雖然好,可畢竟是小神通。”
嗤。
驟然間,雙首蟲的人頭吐出一道綠線,線長千尺,極細且直,掠過天空,斬向一桿桿畫筆。不管是畫筆灑出的彩墨還是畫筆,都被這道綠線給斬斷了。
咔嚓!
雙首蟲前面的那顆蟲頭竟然與蟲身分離了,并且飛了出去。
蟲頭飛出之后,像是氣球被人用針給刺破了,迅速癟去,“呀啊!”蟲頭發出不甘心的尖叫聲,很明顯它也知道自己被拋棄了。
“香香真人,你當真無情無義,我為你做了那么多壞事,你居然不放過我。”蟲頭怒吼道。
“你不過是我的身外身的一顆腦袋,只要我愿意,舍了就舍了吧。”蟲身之后的那顆人頭冷笑道。“你與我講道理,講得通嗎。”
如今,雙頭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人頭了,其模樣與香香真人的腦袋并無區別。
“從現在起,我就叫做香蟲。”長著人頭的怪蟲自言自語道,它既是香香真人的身外身,亦是不完全獨立的生命體,完全聽命于真人,而且不會有任何叛逆的心思,就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雕蟲小技神通失傳數百年了。”香蟲忽然道,“這次重現地池,我當將其收回,不至讓神筆基良的神通無人繼承。”顯然,香香真人與香蟲都將筆馬溫給排除掉了,一個下人而已,怎能繼承神筆基良的神通以及畫作,分明是辱沒了基良。”貴為妙香觀之主,香香真人自認為有資格繼承神筆基良的一切。
嗡!
陡然間,藥鼎迸蕩,藥香散出,凝成藥丸,一顆顆藥丸都是黑色的,有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散列在空中,相當壯觀。
“這尊小鼎之中其實還有御手蟒的封印,如果能借助你們的手毀了它,我何樂而不為。”香蟲笑道。
呼。
玉牌飛起,并且散發著淡藍色的劍光,猶如光幕,倒懸而起,有若垂天之簾,不知道高有多少丈,寬幾何。將全部的黑色丹藥都給擋了下來。
丹藥像是子彈,噗噗噗,嵌在劍光凝成的淡藍色光幕之上,隨后分解,成為光幕的一部分。轟隆隆,光幕陡然一震,將殘余的藥香給蕩了出去。
香蟲并不意外,道:“出來吧,玉牌之中誕生的意志,你現在是器靈還是……”
“應該是介于器靈與生靈之間的那種形態吧。”一道聲音自玉牌中傳出,像是在回應香蟲。
“為何不直接毀掉這里的一切。”筆馬溫的意志所化的那桿畫筆笑道。
“道友不可說笑。”苦木道人的意識體驚道,“這里可是貧道的識海,如果此間不在了,貧道也難保全這具道軀。”
“苦木道友,你的身體是香香真人賜下來的,他自然做過手腳,你還舍不得丟掉嗎,想不到你還是戀舊的人。”筆馬溫的意志體笑道,“比你現在這具身體更好的軀殼,我也能為你找來。”
“都是飛天女一族的尸體嗎。”苦木道人的意識體笑道,“你殺了很多飛天女一族的人,絕大多數是女人,可也有漢子。”
“正是,你想要多少,我就能提供多少。”
“貧道想要的是香香真人的身體。”
忽地,苦木道人的意識體冷笑道,“不知道友能否做到,為我取來妙香觀之主的道軀。”
你這要求太苛刻了些吧。香香真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殺掉,人家畢竟是天池的一方巨頭,跺跺腳都會讓天池迸蕩。筆馬溫有些生氣,可又不好與苦木道人翻臉,因為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就是香香真人,也不愿立刻殺掉苦木,他身上的秘密豈會少了。”筆馬溫暗道。
轟!
驟地,玉牌輕輕一震,一道人影遁出,化為道姑,只是這道姑的模樣實在是丑了些,一眼大,另外一眼較小,而且還是高低眉,鼻孔朝天,嘴邊還有三顆美人痣,每顆痣都有指甲大小,聚在一起,非但沒有增加美感,反而更添詭異之感。
更讓人驚嘆的是,道姑是地中海發型,好似繼承了地池的優良傳統。
香蟲不掩厭惡之情,“你這丑女人,還是跳到玉牌之中,不要出來嚇人,我的心臟不好,眼睛同樣不好,見不得臟東西,丑東西。”
道姑冷笑道:“說我丑?你能好到哪里去,長著蟲子的身體,人的腦袋,說話時還帶著惡臭,你不是更應該一頭撞死嗎,反正你現在只剩下一個腦袋了。”
針鋒相對。
從玉牌里飛出來的道姑也不愿落下風,出言諷刺香蟲。
香蟲,名字里雖然有一個香字,其實帶著惡臭的,只是臭味被藥香給蓋住了。可道姑還是聞到了,并且毫不留情,擠兌香蟲。
玉牌被香香真人取得,可真人也發現了玉牌誕生了自己的意志,所以才存心打壓玉牌與道姑。
然而還是晚了,道姑已經修煉出了形體。
轟隆!
道姑大袖一拂,劍風怒舞,旋過苦木道人的識海,涌向那座缺了一角的靈臺。
原來道姑是看中了苦木道人的靈臺,所以才出手,想要將它攝來,納入玉盤之中,用來填充玉牌,讓其變得更完整。到時候,道姑也會有更多的選擇,是成為器靈,亦或者是新的生命。
苦木道人的意識都盤踞在靈臺之上,其中,那道猶如長龍的意識,陡然大怒,“在貧道的識海之中,你也敢放肆,還想取走吾之靈臺。”
嘩啦。
識海之上,迸起一道道駭浪,高千百丈,連在一起,仿佛能將天空與海面都整合在一起。很明顯,苦木道人動怒了。
蓬的一聲,那從道姑袖子里吹出的劍風,被識海之上的駭浪給打散了。
“你們貌似都很在意苦木道人。”道姑忽然笑道,“我更想知道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了。苦木,不如你直接告訴大家好了。我如果去問那只臭蟲,它死都不會告訴我的。”
“帶著玉牌,離開此地。”苦木道人的龍形意識體吼道,“這已經是貧道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休要蠻纏,否則玉碎人亡。”
“哦。”道姑只是輕聲道,“你還有這等好心,不想讓我死,可有的人就是喜歡作死,而我偏偏就是那種人。”
道姑已經擺明態度了,她與玉牌都不會離開苦木道人的識海。
嗤。
香蟲張口,吐出一道煙氣,煙氣凝實,和實體并無區別。當的一聲,這道煙氣撞在藥鼎之上。登時,藥鼎上有一條蟒蛇形狀的花紋亮了起來。封印,御手蟒留在藥鼎上的封印被激活了。同時,這道封印也能助長藥鼎的兇威。
呼!
一陣惡風旋起,圍著藥鼎飛旋,將它給托了起來。惡風之中還藏著一條顏色鮮艷的大蟒,大蟒的頭上有一肉瘤,肉瘤上生著幾十支尖角。
“御手蟒,你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幫助情敵。”香蟲哼道。刷刷,香蟲目綻兩道電光,掃向藥鼎以及那陣惡風。“以毒攻毒。”
香蟲是驅使藥鼎以及御手蟒的封印,進而撞碎或者毀掉玉牌與道姑。
啪!
道姑右手一翻,將玉牌攝來。“那條彩色的大蟒并非真正的蟒蛇,而是……”
而是蟒血與龍鱗以及蛇角凝顯而成的,不,還有數萬粒藥丸也在大蟒的體內,讓其兇威熾盛。“原來是試藥用的。”道姑冷笑道。
可憐啊。道姑收走玉牌之后,暗自嘆氣。可她下手并不留情,并指如劍,陡然斬出,哧哧哧,劍氣赤紅如血絲,數十萬道聚在一起,像是血之長河,迸涌而出。轟的一聲,將藥鼎之外的那陣惡風給撞散了,同時,彩色的大蟒也被掀起無數蛇鱗,拋撒出去,又被劍氣斬碎了。
且見那道姑,手掌與玉牌融合,手指閃爍著玉光,又有殺氣迸出,讓她方圓十丈內,猶如死地,任何活物都難靠近,否則會有生命之虞。
呼!
道姑的右手仿佛有無窮吸力,將彩色大蟒與藥鼎都給攫取而來。“過去的那個我與御手一族頗有淵源,藥鼎上殘留著御手一族的氣息,我將它收了,你這臭蟲敢阻止我嗎。”
“正怕你不敢收。”香蟲當即道,“丑女人,你竟然想煉化玉牌,當真不怕死嗎。再者,藥鼎要比想象的還要可怕。你真要能吃下,我這顆大好頭顱,不妨也送你。”
“一言為定。”道姑笑著回道,“我雖然對你的腦袋不感興趣,可一掌拍碎它的本事還是有的。”
當!藥鼎先撞在道姑的手掌上,登時,金鐵相撞之聲傳遍萬丈方圓,那條彩色的大蟒,大半截身體在空中,可它的尾巴還纏在藥鼎之上。
道姑一掌之威,居然沒能將大蟒給震飛。
“呵呵。”香蟲冷笑道,“丑女人,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多了去。”道姑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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