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nèi)缭敢詢數(shù)啬玫搅思埞P,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旁邊正好有一個茶棚,茶棚的老板似乎也跟著去立石像了,并沒有人照看,他便在茶棚里的木桌上將紙攤開,用兩個茶杯壓住了宣紙的上方兩角。rg
畫誰好呢?陸績拿著毛筆戳了戳鼻梁,一時也犯了難,現(xiàn)代的女明星在他腦海里“刷刷”的閃過,卻怎么也抓不住一個。
“怪人,你要干嘛呀?”姑娘看著陸績這幅架勢,好奇地問道。
陸績看著眼前這張如花似玉地臉,突然眼睛一亮!
就你了!
陸績把一臉好奇的姑娘按在了桌對面的板凳上,這才仔細打量了起來,這丫頭大概十二三歲的年紀,眉毛彎彎,眼睛大大,櫻桃口,臉粉紅,身著一件黃色緞花碎裙,腳上蹬著一雙淡紅蠻靴子,打骨子里透著一股機靈勁。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個美人胚子。
“怪人,你是要給我畫畫嗎?”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陸績來了感覺,含糊地點了點頭,手中卻是龍飛蛇舞起來,三下兩下,紙上就被勾勒出了一個俏麗的人像,陸績照著姑娘的模樣,又進行了一下想象,不一會兒的工夫,飛瀑般飄灑下來的秀發(fā),秀挺的瓊鼻,滴水櫻桃般的嘴唇一一落在紙面上,陸績又對著那石像,把那傳神的眸子一點,畫像上的人如同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陸績看著手中的畫像,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一陣感慨,這畫畫可是他的童子功,絕不止興趣愛好那么簡單,單他這一手畫工,在整個上海市那也是鼎鼎有名的,這也是他為什么能看出那幅《山溪待渡圖》造假的原因。
姑娘見陸績停了筆,連忙湊上前來看了一眼,隨即愣住了,指著陸績吃驚道:“你,你,你畫的這是……”
陸績連忙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神秘地低聲道:“天女。”
姑娘一臉詫異,望著陸績問道:“你見過天女?”
陸績笑了,伸手掐了掐姑娘可愛的臉蛋兒,樂道:“傻丫頭,我怎么會認識什么天女,我是照著你畫的呀!”
姑娘一把打開了陸績的手,揉著臉蛋兒皺眉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長得跟她一樣呢。”
陸績嘿然不語,剛想臨摹下一幅圖,但眼睛一掃畫像左邊那一塊兒空白,心里覺得少了些什么,當下又把畫像往桌面上一放,拾起毛筆蘸了些墨,筆鋒朝宣紙落下,刷刷刷地便寫了起來。
“清平調(diào)……”姑娘趴在桌在上用手撐著臉,脆生生地念了出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你能認這么多字?”陸績微微有些吃驚。
姑娘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那當然了,又不是什么生僻字,有什么難的?就是你這字啊……看起來怪怪的。”
怪怪的?陸績有種想撞墻的沖動,這可是自己最得意地瘦金體,舒展勁挺,筆鋒如鉤,當下脫口而出:“你這丫頭,這瘦金體可是……咳咳……可……可只有我一個人會,真沒眼光。“
這個時代,可沒有人認識宋徽宗趙佶吧,差點兒嘴瓢了……
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沒想到你還會寫詩呢,不過你這詩寫的奇奇怪怪的,我都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呃……大致的意思就是夸她美得像天上的仙女,月下的嫦娥……”
“夸人就夸人嘛,寫得還這么晦澀。”姑娘一臉嫌棄的樣子。
陸績欲哭無淚,看不出來這個丫頭還是寫實派白居易的忠實擁躉,不知還為未出生的詩仙大人聽到這番評價會是什么感想。
“那你覺得‘天上地下你最美,西施貂蟬都自愧。來日若有相見時,手捧鮮花把你追’是不是更好啊?”陸績隨口編了首打油詩打趣道。
姑娘想了一下,點點頭道:“嗯!直白了很多!”
太白兄啊太白兄,看來在這個丫頭眼里,兄弟我的詩才還是要更勝一籌的,陸績暗自好笑,口中卻道:“我的姐呀,這首詩你是滿意了,可那些達官貴人、風流才子們不滿意呀……”
“為什么要讓那些人滿意啊?”姑娘一臉不理解。
“因為顧客就是玉帝!只有他們滿意了,我們才能拿到可觀地收入嘛!”陸績一臉正經(jīng)地道。
“你要把這畫賣給那些人!?”姑娘的大眼睛一瞪,一臉震驚。
陸績把剩下的宣紙鋪開,聳了聳肩道:“不然呢,總不能賣給這些老百姓吧,且不賣不了幾個錢,單去掙他們那攢下的辛苦錢我也過意不去呀。”
姑娘不再話了,只是狠狠地刮了陸績一眼,剛才還覺得這個怪人能畫畫能寫詩算個才子,這會兒怎么看怎么覺得是個奸商。
有了第一張之后,接下來就更好辦了,陸績照著第一幅圖一鼓作氣又畫了五張畫像,這六張圖端的是神態(tài)各異,卻是一樣的美麗動人。
陸績畫完最后一筆,把紙墨筆硯一歸整,才長身而起笑著道:“搞定,收工。”
就在陸績剛想收好桌上的六張畫像時,姑娘一把按住了那幾張畫像,惡狠狠地道:“你用了我的紙筆,又畫了我的臉,你得給我一張!”
陸績摸了摸鼻梁,想著好得用了人家好幾張宣紙,給這個姑娘一張倒也合情合理,但這姑娘太過可愛了,就起了幾分玩鬧之意,當下道:“不行不行,那我可虧了,你我來達成的約定就是我讓你給我算卦,你借我用你得紙筆,現(xiàn)在平白討要我一張畫像豈不是出爾反爾,況且你給了我?guī)讖埿垼覅s在上面做了畫,這叫資產(chǎn)增值,這張帶了圖的畫可比這幾張紙有價值多了,這不是占我便宜嘛,你是不是?”
“這倒也有些道理。”姑娘咬著手指,點了點頭。
陸績見姑娘被唬住了,更覺得好玩,嘿然一笑道:“那這樣好了,看在你畢竟幫了我一些忙的份上,我吃點兒虧就吃點兒虧,誰讓你呢,你告訴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一幅圖如何?”
“什么問題呀?”姑娘一臉錯愕。
“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么便宜的客棧嗎?就那種環(huán)境又好,價格又公道的那種?”陸績也并沒打算怎么刁難這個姑娘。
姑娘揚起了臉,思索了片刻后道:“這里往東走兩條街有個‘竹柳客棧’,掌柜倒是蠻好的,大家總是夸他呢。”
“好啦,那你挑一張吧。”陸績笑的很開心。
姑娘在這六幅圖里左翻翻右看看,覺得每一副都各有韻味,難以取舍,最后她還是挑了陸績最初畫的那副,因為那副畫的是她,讓她更覺得親近一些。
兩個人這一番折騰,日頭也已經(jīng)逐漸有了下降的趨勢,畢竟畫畫是個細活,這一連畫了六張,一個多時辰就也已經(jīng)過去了,就連那天女石像也已經(jīng)立好,人群也早已散去。
姑娘仰頭看了看天,猛然驚道:“呀!都這么晚了,完了,完了,屏兒姐姐該著急死了!”
姑娘手忙腳亂的將桌子上的紙筆塞進了背囊里,又心翼翼地將那張畫像折了起來,眼珠一轉(zhuǎn),扭過身來問道:“怪人,你又會寫詩又會作畫,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吶?”
“怪人我叫陸績,快回家吧,回去晚了心你阿爹阿娘打你屁股。”陸績也笑著收起了桌上的另外五幅圖。
“陸績,陸績……”姑娘念叨了兩聲,又道:“怪人陸績,我們可還有一個約定呢,今天我沒有時間了,回頭我可是還要來找你算卦的,你可別想賴掉喲!”完輕盈地從板凳上蹦了起來,背著背囊揚長而去。
陸績錯愕地摸了摸鼻梁,看著姑娘一蹦一跳遠去的身影,忽然也笑出了聲。
童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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