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后悔了。rg
早知道王獻海和張堪玉會送來這么一記助攻,他哪里還用得著提什么制鹽之法,他是個文史類的教授不假,可真要起化學知識,恐怕也就是個高中生的水平。
他從鹽土中提煉精鹽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反復不斷的蒸餾、提純,然后使用曬鹽法取代傳統的煮鹽法,可這個時代的工具粗糙,要想使用這種方法,恐怕也有不少困難。
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講出口的話,硬著頭皮也得上啊……
屈突壽看陸績發喜歡,這個年輕人心細大膽,又懂得事理,關鍵是還有一手從鹽土中提煉精鹽的技術,不由得想高興,沖陸績招手道:“陸績,你的冤屈已經洗清,待你寫出制鹽之法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陸績苦笑著沖屈突壽拱了拱手道:“多謝將軍為草民伸冤。”
屈突壽這才猛然想起來,這個陸績似乎是夫人的侄子,剛才審著審著都忘記這茬兒了,如此來,自己家可不就算他半個家了嘛,連忙問道:“陸績,我且問你,你身居何處啊?”
“呃……草民在城南天策館居住。”陸績被屈突壽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啊?天策館?”屈突壽也懵了,不是是自家侄兒嗎,不住客棧怎么住到天策館去了。
完了完了,屈突仲翔的臉唰一下就白了,串通二娘欺瞞老爹的這個謊怕是瞞不住了,老爹肯定不會沖二娘發火,那這火指定撒在自己身上啊,不行,得偷偷溜回去多往衣服里塞點兒棉花!
屈突壽疑惑地接著問:“那你是哪里人士啊?”
“陽城縣桃花村人士。”
屈突壽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家中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到這里,陸績來搞不清楚屈突壽要干嘛了。
“你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啊?都是桃花村地人嗎?”
陸績撓了撓頭,使勁回憶了一下這才道:“我娘叫吳芬,我爹叫……呃……陸伯漢。”
屈突仲翔已經傻在了原地,使勁兒回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交代過陸績這些,屈突壽卻是笑出了聲來,樂道:“原來還真是三郎啊。”
陸績懵了,多么熟悉的稱呼啊,在桃花村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這么叫自己。
“三郎。”一聲哭叫,吳蕓從屏風后面提裙跑了出來,一把就把陸績抱在了懷中,此時她已經止不住眼淚了,對她而言,原只是硬著頭皮幫兒子一個忙,現在卻可以是意外的驚喜,這叫她如何不激動。
“這……”陸績被這美婦人抱著,絲毫不敢亂動,他向來是個條理清晰的人,可現在的情況實在讓他有點兒迷糊,如同墜入云霧一般。
“三郎,我是你姨娘吳蕓啊,我離開那年你才一歲多,難怪不記得我了。”吳蕓一邊擦拭眼淚,一遍撫摸著陸績的臉龐道。
吳蕓?那不是……
“蕓姨?”陸績心地喚了一聲。
“三郎。”吳蕓止不住眼淚了,嗚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這一天已經有無數個人為的巧合,可唯獨這個巧合,卻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
…………
燕來樓的名氣很大,如果醉仙居是那群紈绔子弟的喧鬧之所,那這燕來樓便是達官貴人真正的宴賓之地,這里氣氛幽雅,走進去沒有太多的喧嘩笑鬧,沒有如同菜市場般的嘈雜,和其他酒樓不同的是,這里沒有大堂,從一樓到四樓都是一間一間的閣子,也難怪那些喜歡清靜的達官貴人愛來這里。
燕來樓的閣子也都都很雅,每間閣子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屈突壽派人選的這件閣子名曰“須盡歡”,倒是個略帶一些豪氣的名字。
閣子內,珍饈、美酒已然備齊,掌柜還貼心地在閣子內放置了兩盆井水驅散午間的悶熱。
房間內四人環坐相視,臉上浮現出了不同的笑容。
屈突壽是開懷大笑,吳蕓是溫婉欣慰的笑,屈突仲翔是在傻笑,陸績是其中笑的最不自然的那個,笑容之中還帶著那么一絲……尷尬。
對于尋常人來講,尋到親人是一件開心的事,可是對于陸績而言,他來自后世,從心理上的確難以接受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這一家親戚,尤其無端多出來了一位位高權重的姨夫,他猛然之間還真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相處。
尤其是這一路,吳蕓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一直柔情蜜意地看著他,滿眼的母性光輝閃閃發亮,看的屈突仲翔在一旁都吃味兒了。
“三郎,我們平日里不住在將軍府,這幾天天熱,我怕廚房里的瓜果蔬菜不新鮮,今天權且出來吃一頓,待回頭蕓姨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好菜嘗嘗。”吳蕓往陸績碗里夾了一塊魚肉,柔聲道。
“謝謝蕓姨。”
吳蕓神色中露出喟然之色,嘆道:“一別二十年,沒想到你都長這么大了,還記得你出生那年我才十六歲,姐姐當時被我爹趕出了家門,剛開始還是我偷偷給她送些米菜,我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她性子倔,這些年恐怕也累你受了不少苦……”
陸績無言垂頭。
屈突壽見吳蕓的不由悲傷了起來,揮了揮手展顏笑道:“大好的日子,這些傷心事太壞興致了,今天一家人能相認,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啊娘,今天陸大哥沉冤得雪,你們親人相認,他又為爹獻上了制鹽之法,可以是三喜臨門,您就別傷心了。”屈突仲翔也忙勸慰道。
吳蕓擦了擦眼淚,笑著應是。
“表哥,弟剛才在路上招呼不周,切莫見怪,以后有空表哥多和我走動走動,少搭理些丘神績那種無賴,那人真是……真是太粗魯了。”氣氛有些沉悶,屈突仲翔怕吳蕓再想起傷心事,站了起來嘻嘻哈哈的道。
陸績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自己這個便宜表弟也沒少吃丘神績的虧。
不過這個表弟生得倒是俊秀,在武將子弟里算是異類了,話辦事確實比丘神績那渾人給人感覺舒服的多,陸績當下偷偷點了下頭,對屈突仲翔的評價深表贊同。
屈突壽將二人神態看在眼中,氣哼哼地道:“三郎,我家這個子不爭氣,從他娘和他爺爺就慣著他,別看都十七了,到現在人情世故、詩詞武略什么都不懂,常年跟那些紈绔廝混在一起胡鬧,你身為表兄,以后可得幫我多教著他點,也莫要被他帶壞了。”
屈突仲翔一臉委屈,聲嘟囔道:“要帶壞也是他帶壞我呀,他在百花坊都闖出那么大名堂了,我十七了都還逛過青樓呢……”
屈突壽一巴掌就拍在了屈突仲翔的后腦勺上,氣道:“你毛長齊了嗎?!”
嘶,陸績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的也摸摸了自己的后腦勺,生活在文明時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屈突壽一指陸績道:“人家能做那么好的詩,你能嗎?人家能從鹽土里制鹽,你能嗎?你要是被人拿下了大獄,估計早就嚇得哭爹喊娘了,還他娘的惦記著去青樓,我要是有第二個兒子,早就把你抽死了。”
陸績這回是使勁兒在繃著自己的臉,努力不笑出聲,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剛才還感覺有些別扭,自從經過屈突仲翔這么一鬧,陸績感覺自在多了。
是呀,打打鬧鬧才能凸顯人與人之間的親近,過分冰冷的禮節,反倒才最疏遠任何人和人之間的距離。
屈突仲翔郁悶極了,連忙捂住頭求助似得看了吳蕓一眼,這才發現,吳蕓不知從何處摸索出了針線,正在專心致志一針一針撩著陸績身上被刮破的衣服,渾然沒有在意幾個人的談話,屈突仲翔捂著腦袋更郁悶了。
屈突壽這邊罵爽了,這才吐了口濁氣哼道:“哼,還想去青樓,以后你就給我待在國公府里哪兒都別去,平日里我公務繁忙,你娘又縱容你,你老是隔三差五的從族學翹學,以后我就讓你表哥在府里教你讀書,看你還敢不敢出去瞎胡鬧!”
這下輪到陸績郁悶了。
看看,平白認個親戚有什么好處?自己又義務勞動收了個學生。
我課時費很貴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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