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省給事中屬于五品官,身著淺緋色官袍。rg弘文館學士屬于六品官,身著墨綠色官袍,陸績是深諳人情世故的人,在弘文館里不論是溫彥博還是顏師古,那都是前輩和大儒,在這里穿一身只有館主才會穿的緋色官袍,那也太扎眼了,所以他今天只是穿了一襲尋常的淡白儒衫來。
再加上他年紀輕輕、清秀俊朗,和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夫子們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任誰也不會把他和弘文館學士聯想在一起。
所以……這個姑娘明顯就是把他當新生了。
十遍女誡?
那怎么也得一兩萬字了吧,你當我傻啊……
陸績伸出了一只手輕輕擺了擺。
誰知那女子咬唇思索了一下,然后重重地了頭,側身壓低了聲音道:“成交,你要看什么?”
陸績神色一愕,怎么就成交了呢?他看了看自己伸出的手掌,微微有些發(fā)愣,這姑娘不會以為是自己在還價吧?但細細一想,年紀就找人代抄作業(yè)也太不像話了!該教育一下!況且自己確實是拒絕來著,她自己領會錯誤了也怪不著我吧。于是剛到嘴邊的解釋瞬間化為了兩個字。
“詩經。”
那女子輕輕了頭,飛快從一摞書籍中挑出了兩,趁著溫彥博在給李泰答疑的時候,飛快甩到了陸績的桌案之上,與《詩經》一同被甩過來的,果然還有一《女誡》。
陸績沖那女子笑了笑,將《女誡》推至一旁,翻開了《詩經》慢慢看了起來。
一會兒講《詩經》,正愁沒教案呢……
那女子對陸績的笑容感到有些錯愕,剛想探過身來出聲詢問的時候,突然發(fā)出了一陣巨響,學堂的門以一種異常扭曲的姿勢被人推開,門口站著兩個塔般高的壯漢,皆是皮膚黝黑、一臉橫肉,像是雄性激素分泌過多一樣,嘴巴上和兩腮都已經有了一圈黑乎乎地絨毛,丑的很有特。
“嘿嘿嘿,師父,俺們來遲了。”為首的一人打了個哈哈,沖溫彥博笑道。
雖然是在道歉,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羞愧之意……
“程處嗣、尉遲寶林,給你們了多少次,這里是學堂,要么叫溫師要么叫先生,不許叫師父!”溫彥博有些慍惱,他旋即嗅了嗅鼻子皺著眉頭問道:“怎么還一身酒味?”
“他爹過壽!我們多喝了兩杯!”兩人同時一指對方高聲道。
話罷,兩人同時一瞪眼,顯然是在底下沒溝通好……
堂下眾人讀書聲在兩人進來時已經了不少,待兩人出這句話時頓時哄笑成了一團,饒是溫彥博如此好的脾氣現在也想罵娘,眉毛被氣得一跳一跳的,新來的晚輩還在學堂上旁聽呢,現在盡看老夫的笑話!
“兩位國公生辰相同也就算了,但這個借口你們一年用七八次,當老夫是傻子不成!”溫彥博氣道。
程處嗣嘿嘿訕笑了兩聲,甕聲甕氣道:“稟報溫師,其實是俺記錯了,昨天是李績李伯伯的生辰,俺們是一起去吃酒的,對吧寶林?”
“對對對……”尉遲寶林雞啄米一樣地猛頭。
“放屁!”堂下正在看笑話的李思文頓時惱了。
程處嗣聞聲虎目一瞪,捏緊了拳頭向李思文比了比碗口粗壯的肱二頭肌,李思文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兒了下去,那手臂簡直比他大腿還粗呢……
程處嗣這根就不叫動作,一舉一動就是這么明目張膽,看的溫彥博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身后墻壁上的八個大字,沖程處嗣和尉遲寶林二人吼道:“念!”
“知仁懂禮,明經善學!”程處嗣和尉遲寶林聲若洪鐘,簡直快把房頂都給掀開了。
這八個字是他們的學訓。
“你們做到了嗎!”溫彥博惡狠狠地瞪著兩人,指著他們氣道:“上學遲到,謊話連篇,屢教不改,簡直是兩塊朽木!手伸出來!”
程處嗣和尉遲寶林驚愕的對視了一眼,平時這老頭子不是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嗎,今天這老頭子怎么瘋了,這是要打掌心呀……
兩人雖然平日里囂張,但畢竟還是講究“天地君親師”的時代。不學歸不學,但老師真要打你,你膽敢有一兒不順從,那就是大逆不道啊。
尉遲寶林見溫彥博今天是真生氣了,只好乖乖伸出了蒲扇般大的左手。
溫彥博拿起桌案下的戒尺,毫不客氣的高高舉起,重重地搭在了他的手心上,那“啪”的一聲脆響,讓學堂內的所有學生都哆嗦了一下,臉陸績都感到后脊梁一陣冷風颼颼。
可是尉遲寶林卻是一臉木然,溫彥博接連打了好幾下,他倒是不覺得怎么疼。他自幼就跟隨他爹練武,跟其他同齡的紈绔子弟不一樣,手心早早就磨出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那戒尺不過也就兩三公分寬,打在他的手掌心上跟撓癢癢似的。
接連打了好幾下,連溫彥博自己都打累了,尉遲寶林抓緊時機趕忙沖溫彥博行了一禮,夾著書就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處嗣見尉遲寶林無事,笑嘻嘻將自己的雙手伸了出來道:“俺知錯了,請溫師重重處罰……”
溫彥博打的手都酸了,他也不是傻子,打完尉遲寶林之后就領會到了打這些糙漢掌心是一個多么愚蠢的決定,于是他白了程處嗣一眼道:“體罰……不足以治根,罰你抄學訓五百遍!”
程處嗣頓時就傻眼了。
哐哐哐手心挨幾下戒尺也就過去了,這學訓雖然只有八個字,但抄五百遍也得抄四千個字啊,這相比于挨戒尺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程處嗣急道:“溫師,俺真知錯了,你還是打俺掌心吧……”
溫彥博板著臉道:“四千字需得字跡工整、一絲不茍,若是敢敷衍了事,我還讓你重寫,下去吧!”
程處嗣看溫彥博今天脾氣不大好,瞬間也就不敢多言了,生怕再被追加字數,垂頭喪氣的就夾著書退回了自己的桌案前。溫彥博淡淡掃視了學堂里的學生一番,拿捏起了先生的架子,正襟危坐道:“接著背書吧,一會兒我要考校你們的課業(yè),若是答不上了,都得挨板子……”
學堂內頓時起了一陣驚呼之聲,大家都不明白平日里和氣的溫老先生今天怎么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趕忙翻起了課大聲背誦了起來。
陸績翻著那《詩經》一陣好笑,尤其是那程處嗣……真有乃父之風。
溫彥博是大儒、是前輩,就算是李世民和一干重臣見了也會客客氣氣的,但他尚且需要抖起渾身解數才能勉強押住這群笑紈绔,自己這么一個無名無勢的年輕人……真能鎮(zhèn)得住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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