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來到營帳外,革里眼將袁宗第拉到一個偏僻之地,稍稍遠(yuǎn)離站崗的兵丁,就迫不及待地低聲問答:“袁兄弟,你剛才怎么不讓我啊?看李闖將的那意思,只要咱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勸一下,肯定能讓他答應(yīng)出兵,救援咱們的首領(lǐng)。”
然而,袁宗第卻是連連搖頭,言語很是無奈。
“賀兄弟,你怎么這么糊涂呢?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不管是李闖將,還是他的那些部眾,都非常抵觸咱們的首領(lǐng)。如果不是礙著那層關(guān)系,同屬三十六營起義軍,不定咱們二人早被人家趕出來了。”
剎那間,賀一龍為之堅持的神色一滯,有一些泄氣:“袁兄弟,我何嘗沒有看出呢?至始至終,他們都是一口一個闖王,看似尊重,實則疏遠(yuǎn),對首領(lǐng)的意見很大。但是,不也不行啊,首領(lǐng)被官軍堵在了澤州。如果再沒有援軍,高首領(lǐng)他們根就堅持不了多久。”
盡管是內(nèi)應(yīng)的存在,袁宗第多多少少有一些佩服,為革里眼的行動而感動,拍了拍革里眼的肩膀,以示安慰,長嘆一聲:“賀兄弟,你要明白,過猶不及。”
賀一龍一愣,沒有聽明白,更是疑惑的看著袁宗第,等待對方的解釋。
“賀兄弟,你應(yīng)該清楚,闖王與李自成的關(guān)系并不好,可以,是非常糟糕的那種。雖然流露出愿意出兵,但咱們不能跟的過緊。否則,一旦逼急了李闖將,只會適得其反,事情反而不美。”
賀一龍似有所悟的輕輕點(diǎn)頭,沒有再反駁什么,而是轉(zhuǎn)而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一個字,等”
袁宗第話之后,沒有再理會賀一龍,向營帳外的面前走去,心里也在暗想著:“也不知道田隊長得是不是真的?以老大的脾氣,高迎祥那樣對他,還對嫂子高桂英置之不理,任由張獻(xiàn)忠糾纏,老大怎么可能會出兵?”
與此同時,營帳之內(nèi),李自成站于眾人的對面,神色古無波瀾,淡淡地問道:“各位兄弟,關(guān)于兵出山西,救援闖王,你們都是什么意見?”
毫無疑問,高一功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幾乎是李自成的話音剛落,立即就表達(dá)自己的態(tài)度,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老大,我不同意。雖然高迎祥是咱們的內(nèi)親,親舅舅。但是,他做事也太操蛋了,不僅對我與姐姐不多加照顧。你來了之后,他還多方面打壓李家軍,掣肘你的一切行動。”
“現(xiàn)在有難了,沒有其他人愿意救援他,倒是想起咱們了。想要咱們出兵救援他們,想得太美了。有多少兄弟因為高迎祥的針對而死去,不能便宜高迎祥這個無情的老狐貍。”
話之間,高一功一臉的憤恨之色,仿佛恨不得將高迎祥生吞活剝了。
“而且,老大,你不要忘了,咱們現(xiàn)在根就沒有多余的兵力派出去。要么在這里圍住懷慶城,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要么是在武陟城,幫助徐先生他們運(yùn)送物資,渡過黃河;還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在黃河對岸,準(zhǔn)備拿下廣武山,哪還有過多的兵力救援那個什么闖王啊?”
對于高一功前面之言,眾人還能一笑了之,任由其牢騷,發(fā)泄一番。但是,最后的話語立即獲得了一些人的認(rèn)可,引起了共鳴,劉體純就是其中之一。
“是啊,老大。即便是有心救援闖王,但咱們也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兵力啊。如果從三者其中之一抽調(diào)一部分人馬,咱們之前的努力就白費(fèi)了,計劃不得不擱淺,停止渡過黃河。”
“老大,各位兄弟,請聽我一言。”
田見秀站了出來,話語一頓,一一看過眾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李自成的身上,得到對方的點(diǎn)頭示意之后,這才繼續(xù)道:“我這次之所以來這里,主要是有兩個目的,其一就是為了向老大匯報一件事情,武陟城的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今天晚上深夜之時,就能將部的物質(zhì)運(yùn)到黃河對岸。”
“最后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天黑之時,老大能夠立即撤兵,前往武陟縣的黃河碼頭,趁著后半夜渡過黃河,李家軍的部兵馬都到黃河對岸,也就是開封府滎陽的境內(nèi)。”
田見秀剛一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補(bǔ)充了那么一句。
“對了,還有吳隊長和劉隊長他們的行動,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拿下了廣武山,只待大軍渡過黃河,前往與他們會合。”
“田隊長,你的是真的?吳汝義與劉芳亮已經(jīng)拿下了廣武山,就等咱們與他們會合?”高一功忍不住的插話問道,興奮地有些忘乎所以,仿佛忘記了高迎祥求援的事情。
與此同時,就像問出了同樣的心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田見秀,等待對方的回答。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田見秀回答的斬釘截鐵,重重一點(diǎn)頭。
“那還用等什么?!”高一功驚呼一聲,轉(zhuǎn)而看向李自成,激動地道:“老大,您就下命令吧,讓兄弟們做好準(zhǔn)備,天黑之時,就前往黃河渡口,前往開封府。”
“是啊,老大,趕緊下命令吧!咱們在懷慶城外面圍了這么久,等得不就是這一天嗎?”其他人紛紛附和,表達(dá)同樣的觀點(diǎn)。
這時,聽著眾人的請令,李自成只是輕輕一點(diǎn)頭,微微一笑,并未給予眾人一個肯定的答復(fù),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田見秀,突然問道:“田隊長,對于闖王求援的事情,你怎么看?咱們是否應(yīng)該出兵相助他們?”
這一刻,眾人雖然心驚,不解老大怎么突然到了高迎祥求援的事情上來了,但還是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頻頻向田見秀遞眼色,希望對方持反對的態(tài)度。
尤其是高一功,那神情太明顯了,瞪大了眼睛,又是警告,又是威脅,還有一絲請求之意。仿佛是在,田見秀,如果你子膽敢為高迎祥那只無情無義的老狐貍講話。否則,別兄弟沒得做,以后心一點(diǎn),我天天找你的茬,給你鞋穿,
然而,田見秀對眾人的目光置之不理,就像沒有看見一般,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即徐徐道:“老大,拋開你與闖王的關(guān)系不講,屬下曾經(jīng)記得,你過,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起義軍一一被官軍圍剿。否則,只會對咱們百害而無一利,不利于咱們的發(fā)展。”
“當(dāng)然,像革里眼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確實夸張了一點(diǎn)。有一點(diǎn)不可否認(rèn),一旦朝廷剿滅了山西的各路起義軍,別看咱們逃到了開封府,河南的腹地,朝廷的防守薄弱之處。但是,只要收拾了王自用等人,徹底平叛了山西之亂,官軍就能回過頭來,依舊可以對付咱們。都時候,咱們面臨的壓力將會倍增。”
言雖盡,而意無窮,從此一點(diǎn)不難看出,田見秀很聰明,回答的很有技巧,兩方不得罪,純粹就是將各種將來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擺在桌面。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還是李自成所言,一直強(qiáng)調(diào)的觀點(diǎn),不能讓李家軍處于孤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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