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天星與八金剛離去了，滿面的紅光，爽朗的聲音依舊回蕩在大帳里，李過卻在這時候問道：“叔叔，咱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便宜他們了？真的值嗎？整個救援過程，幾乎都是咱們李家軍在出力，冒最大的危險。rg”

    此刻，李自成依舊是風輕云淡之色，聽到侄兒之言，只是微微一笑，輕聲道：“過兒，攻打遼州的行動，吸引張宗衡的兵力，看似冒險，其實咱們還是挺安的，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危險。就算是相比于過天星與八金剛，咱們也要安得多。而且，過兒，你不要忘了，如今的山西幾個主要戰(zhàn)場，幾乎都是集中在平陽府、汾州、潞安府以及澤州。相對而言，遼州已經(jīng)淪為被忽略的對象，駐軍要少得多。”

    李過當然知道，叔叔下的決定，幾乎無人能夠更改，之所以出那番話，不過是胸中憋得那股郁悶之氣使然而已，發(fā)泄過后，李過身心也和緩了許多，

    李自成剛一完，李過略微沉吟了一下，緊接著就答道：“既然這樣，叔叔，為了行動順利，那我立即將咱們的探子散出去，將遼州的情況打聽清楚。尤其是遼州城的城防情況，更是打聽的重點。”

    “好，就這么辦，你去安排吧。”李自成輕輕一點頭，回應(yīng)了一句，轉(zhuǎn)而又補充道：“對了，順便告訴田見秀、高一功和劉芳亮他們一聲，讓他們準備一下，咱們略微休整一天，明天一早，立即著急前往人馬，趕往遼州。”

    “好的，叔叔！”

    李過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而去，而李自成卻是返回坐了回去，一手輕撫下吧，露出沉吟之色，眸光閃爍，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與此同時，老爺山之外，宣大總督張宗衡的駐扎營地，大帳之中，張宗衡端坐于上，眾多總兵、副總兵、參將等人分坐于兩側(cè)，一名兵卒站于正中央，滿臉的風塵仆仆之色，正在匯報著事情。

    “啟稟張大人，我們玄大人特來向您通報一件事情，幾日之前，在澤州突然出現(xiàn)了一股亂軍，總兵力大概在五萬人左右，之后就杳無音訊，沒有他們的行蹤，我家大人覺得茲事體大，所以特來提醒大人以及各位將軍一下。關(guān)于具體的細節(jié)，部都在這封行文之中。”

    完之后，兵卒利落地從懷里掏出一封類似書信一般的東西，捧在雙手里，舉過頭頂，向張宗衡躬身行禮。

    這時，張宗衡身旁的一名近衛(wèi)走了下來，接過行文，反身走向了張宗衡，將行文放在了桌案之上，張宗衡卻是大手一揮，朗聲道：“總督知道了，你先下去另一些銀子吧，替官謝過玄大人。”

    話之間，張宗衡沒有再理會其他人，徑直取過行文，將其拆開，取出其中的書信，一展而開，緩緩瀏覽了起來。

    隨著閱讀的深入，張宗衡那古無波瀾的神色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漣漪，時而緊皺，時而露出思索之色，看得下方兩側(cè)之人很是訝異，更加好奇書信之中的內(nèi)容。

    很快，張宗衡將書信部看完，神色也恢復(fù)了正常，將行文交給了那名近衛(wèi)，淡淡地沉聲道：“各位將軍，你們也看看這份兒行文吧，想必會很感興趣。”

    淡淡的言辭，毫無感**彩的話語，使得下方的眾人心里咯噔一下，紛紛心動起來，好奇的同時，也在暗自猜測，究竟是什么亂軍，居然讓總督大人這么忌憚？

    一一傳閱之后，安靜的大帳之內(nèi)，再次響起了張宗衡淡淡的聲音。

    “各位將軍，關(guān)于這份行文的內(nèi)容，大家有什么看法？”

    剎那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以上位首座的尤世祿率先道：“大人，據(jù)末將所知，李自成與高迎祥是舅舅和親外甥的關(guān)系，前者出兵澤州，救出高迎祥，不難理解。可是，過天星和八金剛卻是王自用的爪牙，王自用素來傳聞與高迎祥不合，他們二人應(yīng)該不會去救助高迎祥這個匪寇頭頭啊！”

    這時，坐在另一側(cè)的虎大威捋了捋胡須，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緊接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這二匪頭目如此做了，最后還和李自成一起消失。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在攻打馬牢山駐軍之前，他們一定達成了某種交易。而且，過天星和八金剛在這個時候冒險進入山西，必是所為匪盜頭頭王自用而來。”

    眾人聽得頻頻點頭，暗暗稱是，賀人龍卻在這個時候看向了張宗衡，平靜的話語里充滿憤恨之意。

    “大人，末將在陜西之時，就曾與李自成交過手，此獠極為狡猾，遠不像其他亂軍頭目那么容易對付。李自成不僅擅長蠱惑人心，他手下的李家軍戰(zhàn)力更是遠勝于其他亂軍，絲毫不下于朝廷的精銳之師。在雙方兵力對等的情況下，即便是朝廷最精銳的軍隊，勝負也只是在五五之分。”

    聞聽此言，大帳里的眾將領(lǐng)為之大驚，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在場的眾人，絕大多是從圍剿亂軍發(fā)跡的，一路升遷而來。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在兵力對等的情況，從未有哪一個亂軍是敵手？

    不要兵力對等的情況下，就算是亂軍的兵力遠勝于自己，數(shù)倍的情況下，也不是官軍的一合之眾！

    烏合之眾，是最能詮釋亂軍的形容。

    到百人、千人之戰(zhàn)，大到上萬人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哪一次不是以官軍的大獲勝而結(jié)束？亂軍與官軍的兵力對比從未是對等的情況，向來都是幾倍、十倍的亂軍對戰(zhàn)官軍。

    這幾乎是在場所有將領(lǐng)的共識，一名將站了出來，正是尤世祿的兒子尤人龍，賀人龍的話音剛落，立即反駁了起來，言語透著嘲諷之意。

    “賀將軍，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或許你戰(zhàn)李自成不行，不代表在座的將軍不可以，不意味著其他人剿滅不了李自成。”

    賀人龍的神色很難看，面皮抽搐了兩下，就要什么進行反駁之時，張宗衡卻在這個時候一擺手，阻止了尤人龍后面的話語，解圍道：“哎哎，尤將軍，切莫如此，賀將軍之言絕非空穴來風，沒有根據(jù)。”

    語氣一頓，張宗衡拿起了已經(jīng)放回的行文，舉在空中，鄭重地道：“玄大人不是寫得很清楚嗎？左總兵在河南懷慶府之時，就曾與李自成一戰(zhàn)過，兩方的兵馬相差無多，左將軍損失慘重而逃。最后要不是進入懷慶城，很有可能軍覆沒。僅此一點，可見李自成的李家軍很不簡單，戰(zhàn)力絕不下于朝廷的精銳之師。”

    此言一出，頓時堵住了悠悠眾口，一人還有可能沒什么，有可能是意外，但左良玉卻不同，那可是帶兵打仗的老將，戰(zhàn)功彪炳，威名赫赫，遠不是賀人龍這個后起之秀所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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