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

    帝宮金水橋外地人就看到遙遠的東邊天際有紅光劃下。

    大多數人能望天涯，因而看得清楚，紅光其實是天上墜下的一團團流火造成的。

    夏日下雪之后，緊接著帝都周圍出現流火，這實在是不祥之兆啊。每個人心里都這么覺得，但是都不敢說出口。

    今日不同往日，神武帝更不是數百年前那些任神宮擺布的皇帝。在歷史上，甚至發生過神宮對皇帝不滿意直接撤換的事情。

    現在的神武帝英明神武，自三年前就開始布局，到現在顯然是準備好了向神宮發難。

    神宮也有劇烈反應，但是一切都維持在沒有完全撕破臉的狀態。

    如果是往年，國戰越州爆冷獲得第一絕對會令現場的人震驚不已，但是跟神武帝即將于神宮發生的沖突比起來，又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人們正胡思亂想之際，帝宮大門大開，各國戰隊魚貫而出。有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有的則臉上滿是深深的懊惱。

    張霞舉禁不住墊起腳尖往里面張望，很快，她看到了王鳴，立刻大力朝王鳴揮手。

    越州官員依然在原地打轉，聽到帝宮里宣布名次之后就這樣，口中不停的念叨：“我們得第一了！我們得第一了！”

    這樣的狀態，乃至于王鳴踏過金水橋以為看到“范進中舉”的情景再現。

    越州官員看到王鳴“嗷”了一聲，然后老淚縱橫，身子不支，直接到在楊導的懷里，肩膀不停的聳動，委屈、激動得就像是個孩子。

    楊導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肩，眼眶也是微紅。

    越州方陣的人嘩啦一下都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說開。

    王鳴滿臉春風，不停地拱手道：“幸不辱命！幸不辱命！”

    張霞舉上前，雙眸凝視王鳴，諸般滋味在心頭。很快，張霞舉面頰一紅，意識到她是當著花因羅與顧盼兮的面跟大師兄深情對視，有些“囂張”了，立刻道：“還好吧。”

    千言萬語匯成這么一句話。

    王鳴點點頭，道：“還好。有些波折，但總算還順利。”

    王鳴從小神州出來然后到這里精神都有些許的恍惚，小神州九鼎也在他的心里投了陰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看到這些的。

    看到見到就是一種緣分，即是說他跟九鼎有緣分。至于說淺還是深這就不好說，但是王鳴不敢興趣啊。

    這就是命運，人在命運長河里身不由己的沉浮，唯有等到一顆金丹吞入腹了，王鳴才敢說“我命由己不由天”。

    王鳴看到東邊惶惶的流火，西邊巍巍的神宮，眉頭微蹙，不知怎的，他心中生出速速離開帝都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轉即逝，王鳴道：“走！我們去看看宋缺他們。”

    越州館舍的官吏都圍了過來，說一定要高頭大馬，鳴鑼開道夸街游行，好好宣揚一下越州的風光。

    王鳴掃了一眼，道：“馬隊呢？樂隊呢？就這樣夸街游行？還是算了吧，我五雷門宋缺以及眾人正在帝都各街頭賑雪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不如我們一起……”

    越州館舍諸官吏立刻一個個誠懇道歉，的確是沒想到越州會得第一，所以樂隊并沒有帶過來，如此夸街游行是夠寒酸；至于宋缺等義士的義舉自是打從心眼里佩服，只是國戰得第一諸多館舍都會來祝賀，館舍要布置一番，還要傳消息回去，夠他們忙的了。

    “今夜，越州城將是不夜天！”越州館舍的官吏拋下這一句，果斷的閃人。

    王鳴有些無語。

    顧盼兮在微微一笑道：“這些人離家萬里，就是希求之類高越州兩倍到三倍的官俸，你要他們去做善舉，那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王鳴見這些人跑得沒影，搖了搖頭道：“那也不需要如此吧。”

    王鳴覺得越州館舍的表現有些夸張，他哪里知道這些人常年在帝都混一個個精似鬼。

    一方面越州已然得到第一，屬于他們的功勞一分不會少，另一方面王鳴這幾個人太過邪乎了，跟他們走近了未必是福，再加上了現在帝都這等劍拔弩張的情形，他們都想著大比早早結束然后他們關起門自賞他們的風和月去。

    半個時辰后，王鳴在西市的菜市口見到正準備收攤的宋缺。此時此刻，帝都天空驕陽似火，而房屋上、院墻上地面上厚厚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街面上有人犯了失心瘋，在街頭巷尾跌跌撞撞的，口里大喊著：“下雪了，出太陽了。”

    王鳴走到宋缺跟前，道：“宋胖子，你還曉得收攤子啊。”

    宋缺一抬頭見是王鳴，驚喜道：“老大！”

    王鳴看著宋缺。

    宋缺不好意思搔了搔頭，道：“這賊老天，突然恢復流火一樣的天氣，我尋思著再給人喝這個湯不合適。”

    王鳴點點頭，目露一絲贊許之色。

    “老大，你們怎么在這？”宋缺忽然瞪大了眼。

    “比完了。”

    宋缺面色一變，心情立刻不平靜了，嘴唇有些哆嗦道：“老……老大，怎么樣呢？”

    王鳴淡淡的吐出兩個自：“第一。”

    “什么？”宋缺先是臉色一變，然后開始轉起來，口中喃喃道：“第一了，第一了……”

    “瞧你這點出息。”王鳴臉色一沉。

    宋缺醒了過來，搓了搓手道：“不好意思，老大，我太激動了。”說著，宋缺眼眶微紅。

    張霞舉看著宋缺激動的樣子，禁不住也有些眼眶發紅。只有他們這些五雷門弟子才知道，五雷門發展到今天有多么的不容易。

    王鳴轉過身，背著手抬頭望天，擺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姿勢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宋胖子我看你方才就是這種心境，可惜現在出來了，要時時刻刻想到這個心境。”

    花因羅與顧盼兮眼睛微亮。

    二女的神情變化自然被王鳴看到，有云眼在他可以三百六十度觀察他人。

    宋缺點點頭，知道是大師兄在點醒他。

    王鳴說著對張霞舉道：“霞舉師妹，你現在就跟宋胖子一起去賭坊兌現。兩百萬上品靈石票，想想就覺得有些激動。”說完，王鳴禁不住喜形于色。

    花因羅與顧盼兮對視一眼，心道這人剛剛跟別人說“不以物喜”自己卻喜不自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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