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市區(qū)頗遠的金月灣區(qū)，開車即使是一路通暢，到達清河市人民醫(yī)院，最少也要四十分鐘時間。

    趙果德掛掉電話，滿腔怒火，讓他一向和氣的臉龐，多了幾分猙獰之色。

    “混蛋。”他咬牙切齒，無處發(fā)泄，只能掄起拳頭，又狠狠地砸了車窗幾下。

    “怎么回事？”林曾問道。

    “醫(yī)鬧，一個患者的親屬，潑婦，在醫(yī)院撒潑，正好看到吃完飯回辦公室的慧，動手將她推下樓梯。”趙果德幾乎一字一句，咬著牙完這些話。

    “該死！”林曾的心情，也憤怒起來。趙果德的妻子連筱慧，性格和他很像，平靜溫和，沒想到卻受到無妄之災，“現(xiàn)在慧的情況怎么樣？”

    “在手術(shù)室，還有樓梯下有一個年輕人路過，給她擋了一下，沒有直接撞擊地面。但慧受到驚嚇，胎膜早破，腹部劇痛，要馬上進行緊急破腹產(chǎn)。該死，現(xiàn)在才三十四周！”趙果德?lián)鷳n到了極致，坐立不安地頻頻看著汽車時速。

    “你先聯(lián)系一下其他人，尤其是筱慧的父母，我們現(xiàn)在大概還需要半個時時間才能到醫(yī)院。他們能不能來得及趕過去？”林曾看到趙果德的樣子，力圖讓他平靜下來。

    “他們正好去南海省看望筱慧的舅舅，肯定趕不回來，我讓我爸媽先過去。”趙果德馬上道。

    等趙果德給父母掛完電話，車內(nèi)陷入一片沉寂。兩人都無心多，只覺得到醫(yī)院這半個時時間，過得極為漫長艱難。

    終于到了醫(yī)院，趙果德先沖下車，直奔婦產(chǎn)科所在的住院大樓。而林曾則停好車，找個護士問清方向，也匆匆趕過去。

    等林曾到達婦產(chǎn)科住院處的位置，一眼就看到被一群醫(yī)生護士圍在中間的趙果德。

    “太過分了，醫(yī)務工作者已經(jīng)失去了維護自己人身安的權(quán)力嗎？”

    “這次不要想再息事寧人，憑什么每次退讓的都是我們。我們受到傷害，就可以大事化，事化了！”

    “太惡劣了！太猖狂了！”

    “沒事沒事，趙不要太擔心，這次手術(shù)是林主任，她經(jīng)驗最豐富，更驚險的情況都見過，筱慧沒事的。”

    林曾走近，聽到趙果德身邊的醫(yī)生和護士義憤填膺地勸慰著。

    趙果德沉默不語，目光直愣愣地注視著手術(shù)室的大門。

    林曾也不知道要些什么，轉(zhuǎn)頭看到趙媽媽抱著一個大包，坐在椅子上，不斷抹淚。

    “趙阿姨，”林曾走到趙果德母親身邊，安慰道，“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俊?br />
    “啊呀，是曾啊，”趙媽媽抬眼看到林曾，忍不住哭得更大聲了，“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人心都是肉長的，怎么會有人下得了手呢？”

    林曾原覺得，開車趕來的時間已經(jīng)非常難熬，沒有想到，在手術(shù)室前苦熬等候，才是真正對意志的考驗。

    時間，緩慢的走動，終于手術(shù)室門口探出一個腦袋，“筱慧平安，男寶寶36斤，已經(jīng)送新生兒科，要進保溫箱。”

    在門口等待的人，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不過，在聽到寶寶的體重時，林曾又不由擔心。

    “我什么時候能看到慧？”趙果德飛速沖到手術(shù)室門口，急切地問道。

    “寶寶怎么樣？情況還好嗎？”趙媽媽也抱著大包，擠到前面，面色焦急。

    “等會兒醫(yī)生會跟你們。”探出的腦袋縮了回去。

    手術(shù)室傳來不錯的消息，讓趙果德的臉色略微和緩，他看了看一直陪他等候的林曾，扯了一個難看的笑臉，道：“謝了，剛才多虧你送我過來，要不然我那時候根沒法開車。”

    “什么客氣話，現(xiàn)在呢？后面打算怎么辦？”林曾搖搖頭，想到他剛才的怒火，可不覺得會輕易平息。

    “怎么辦？呵呵，”趙果德冷笑著道，“怎么辦，報警！攤上這種事情，別想我善罷甘休。”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直。”林曾知道，趙果德的家庭，雖然算不上富貴人家，但因為從事行業(yè)的關(guān)系，在清河市人脈極廣。家庭的人脈關(guān)系，遠不是林曾這種外地人能夠想象。

    他們正著話，四周突然一靜。林曾順著旁邊人有些驚恐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十多個身材高壯，肌肉發(fā)達，臉如黑炭，氣勢洶洶的青年男子，面色不善地朝他們走來。

    “邊邊仔，你們終于來了，你們家的舅舅舅媽被人欺負的好慘呀，寶寶都只能提前剖出來，才三斤六，要進保溫箱。”趙媽媽抱著大包突然撲了上去，抓著領(lǐng)頭那個黑臉青年的手臂，哇啦哇啦大叫起來。

    “姑奶奶，哪個混蛋趕欺負我們舅舅和舅媽，我們找他算賬去。沒這么欺負人的。”

    領(lǐng)頭最高的黑臉壯漢，聲音如轟雷，連十幾米外的病房都能聽到他的吼聲，有些產(chǎn)婦的家屬不滿地走出房間，正打算什么，一看這黑壓壓十幾條壯漢，啥都不敢，一骨碌縮回去。

    林曾無語望天，這幾個仿佛混黑社會的兇惡人物，誰會知道，其實他們只是一個駕校的教練呢！

    當時在大學里，這群兇神惡煞沖進學校，險些惹來保安報警，其實只是幫他們姑奶奶接兒子，搬運行李。

    趙果德的老娘上頭有九個哥哥姐姐，作為最受寵愛的老來女，從在一群哥哥姐姐侄兒侄女的關(guān)愛下長大，由此導致趙果德的同齡人，是他的晚輩。所以趙果德年紀不大，輩分老高。

    “走，誰推得舅媽，我們找人去。”一個看上去比趙果德大幾歲的男子，惡狠狠地揮了揮手臂，道。

    “媽，你在這里守著慧，我和阿邊他們?nèi)ネ饪茦恰Ｄ莻�人現(xiàn)在還在那邊。”趙果德長相酷似趙爸爸，所以站在一群外甥中，就像金剛堆里的彌勒佛。只是妻兒受到傷害，笑臉彌勒也變怒目金剛，趙果德一臉沉靜，拳頭緊攥。

    “不用！兒子，你守著媳婦，慧馬上就要出來了，你照顧她，對付這種人渣，就要靠老娘的厲害。”趙媽媽年輕時長得不好看，家族遺傳，五大三粗，臉黑脖子大，現(xiàn)在人到中年，更是膀大腰圓。她一把將隨身不離的大包塞給趙果德，風風火火地帶著幾個侄孫沖向外科樓。

    之前和趙果德熟悉的醫(yī)生護士，有些發(fā)愣地看著一群彪悍大漢們來去如風。他們醫(yī)院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受了委屈的醫(yī)護人員，往往只能在領(lǐng)導的勸下，咽下一肚子的委屈和傷害。

    “好，”婦產(chǎn)科年輕的護士，早因同事無辜受傷而義憤填膺，一個穿著粉色婦產(chǎn)科護士服的年輕護士，對旁邊的同事，“看領(lǐng)導這下還敢不敢總讓我們退讓。前幾天珍被扇了一個巴掌，什么措施也沒有。來沒有安感了，看著那些囂張惡劣的人，我根就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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