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一叢灌木中，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掛在上面，冷不丁看去，像是一個人背對著她……
這要是平常，她也沒那么大的反應(yīng)。rg畢竟在鄉(xiāng)下，廁所就是露天的，只不過四處有墻擋著，好一些罷了。出門在外，真要是內(nèi)急，誰也不顧不得是不是在荒郊野外，能解決問題就成。
現(xiàn)在她正在內(nèi)急，在這么露天的情況下，就有點心虛，猛然間看到這么一個東西，沒嚇破膽都已經(jīng)夠好的了！
孫芳尖叫聲就卡在喉嚨里，這會兒硬生生咽下去，多少有點兒氣兒不順！
冷靜下來，勤儉節(jié)約的習(xí)慣又冒了出來。一邊蹲著，一邊看著那衣服惋惜。
這衣服，雖然破爛，也不至于啥都不能做，納個鞋底兒，做個盤扣都是可以的，最不濟也能撕成長條，編成一個捆東西的繩子……
“我好了。”
孫芳出來，開口道，“咱們趕緊去繼續(xù)打聽吧。”
林微見她神情懨懨的，有些擔(dān)心她，“孫姐，肚子還難受嗎？要不要去衛(wèi)生所看看？”
姑姑這事兒，在她心里遠沒有孫芳重要，要著緊也該是著緊孫芳，而不是姑姑林明月。
她以前雖然也是個不管不顧的主兒，可在成年以后，尤其是上了大學(xué)，她再也沒跟家里添過麻煩，當(dāng)然也沒讓家里人給她添過麻煩……
她上輩子是冷血，姑姑這應(yīng)該算作是任意妄為，姐病發(fā)作吧？
“我沒事兒，就是剛才被嚇了一跳。”孫芳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在那邊的灌木叢扔了件衣服，我還以為是個人，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扔衣服？
林微挑眉，有點半信半疑。
這個年頭，有衣服穿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像那些舊衣服通常都是縫縫補補繼續(xù)穿，誰也不舍得扔掉。一件衣服通常都是破得不能再破，才會洗干凈曬干拿來納鞋底子，也是不會扔掉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
如果是孩子早夭，那些包被和衣服都會找個地方扔掉。而去世的老人臨死蓋的被子和他們衣服處理的方法卻是不同，一般都是燒掉，鮮少有人家會扔在外面的。一來是怕別人撿去倒了霉來找事兒，二來就是給老人家在陰間用……
這里面的講究她不太了解，所以也無從解釋早夭的孩子和去世老人隨身物品的處理方式不同，各代表了什么。
只是聽孫芳的話，那應(yīng)該不是孩子的衣服。但不管怎么樣，扔在外面的衣服多少都帶了點陰暗色彩，林微搓搓手，多少有些膈應(yīng)，“咱趕緊走吧！”
“嗯。”孫芳邊走邊，“那衣服雖然有點破了，但是看著還是能用的。我目測那布的條紋，覺著織布的手法，應(yīng)該是你們鎮(zhèn)子上或者是旁邊的村子里一些老太太沒事兒織出來的布做的衣服。”
剛才那件衣服的料子是純棉的，花紋比較尋常，是鄉(xiāng)下常見的樣式。鄉(xiāng)下一些老太太織的布通常都是方格子的花紋，因為棉線沒有精加工，所以看上去有些毛糙，但是細密程度卻還是不錯的。
“嗯，那里面應(yīng)該是沒有加什么蠶絲的。”孫芳肯定地點點頭，隨后又有些心疼，“即便是沒有加什么蠶絲，那也都是棉線織出來的，怎么能扔就扔呢？”
棉花紡成線，再用線織成布，再用布做成衣服，這里面可是費功夫了！
孫芳見她心疼，打趣道：“要不咱們撿回來納鞋底子？”
去年秋天莊稼地每家每戶都是自己負責(zé)生產(chǎn)，估計家里有余糧，才敢這樣浪費吧……
倆人笑笑走出來的時候，彭兵正蹲在一個孩子的面前著什么，見她們倆出來，問道：“你們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孫芳原以為他會問她們?nèi)ジ墒裁矗g盡腦汁想怎么回答才不尷尬呢，聽他這么一問，心里頓時松下來。
也就有了笑的心情，“關(guān)于林微這姑姑的事情沒啥發(fā)現(xiàn)，倒是看到有人浪費東西，有些心疼！”
見彭兵看著她，孫芳也只好了下去，“就是看見了一件衣服，也不知道啥人扔的，日子過的這樣鋪張浪費！”
衣服？
彭兵瞳孔微縮，不緊不慢地問道，“竟然還有人舍得扔衣服？”
都不是富家子弟，對于這種浪費情況，著實都不贊同。
所以彭兵這樣問，倒是沒讓孫芳覺得有什么不對。
林微也沒多想，只是下一句他的問話，倒是讓她腦子里閃過一絲什么。
“這衣服新的？”
“哪里是新的！新的誰會扔掉啊？除非那是死人的衣服！”孫芳搖搖頭，“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誰家死了人，那衣服都是跟著老人一起下葬或者燒掉的，哪里會隨便亂扔！”
又不是怨氣沖天，需要陽光暴曬來祛除煞氣……
“帶我去看看。”
彭兵指了指她們走出來的方向，“是那個方向嗎？”
看看？
這有啥好看的！
孫芳想到那灌木叢不遠處自己的杰作，別扭的臉都要扭曲了，剛才還想著這人比較懂事兒會做人，現(xiàn)在看看，這哪里是會做人啊，簡直就是殺人一刀不見血啊……
帶他去灌木叢看那件衣服，就好像要帶他去他解手的地方一樣，沒啥差別吶……
孫芳見他堅持，心臟緊縮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秒就會爆裂，臉上也由起初的淡定羞臊，變得猶豫慌亂，最后直接陰沉著了。
林微這個時候，雖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卻直覺上覺得應(yīng)該帶他去。
想了想，找了一個繞邊的道兒領(lǐng)著他過去。
孫芳落后了幾步，見他們要過去，思想劇烈斗爭了好一會兒，才挫敗地垂著頭，跟在兩人屁股后面。
行，他們要看就看吧……
反正都不是外人，這臉丟了應(yīng)該還能撿回來……
孫芳一臉的視死如歸，林微余光看到，梗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她剛才憑直覺行事兒，倒是忘了孫姐可能會不自在了。
只是現(xiàn)在都走了一段路了，也不好再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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