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上話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沉默中，光頭大漢推開伸過來的馬嘴，蹲在地上，將臉撇到一邊。rg

    “你干什么？有事事。”公孫止看他郁郁不樂的神色。

    高升咬牙切齒的站起來，大吼：“……既然咱們又不投降那呂布，還反過來還給他送禮，我這心里憋氣，要么干脆再殺一場，要么干脆的投降還有一條活路，當(dāng)初我老高參加黃巾也沒后悔過，反正都沒出路，大拼一次總歸有希望啊，首領(lǐng)，看看咱們現(xiàn)在，做的什么，哪里還像狼了。”

    話大聲，掙的臉紅了起來。

    周圍穿著匈奴人服飾的馬賊嘍啰們望過來，儼然有種大首領(lǐng)要打起來的錯覺，連忙圍上來，看看情況。李恪這個馬賊提著一根大棍子沖上來護(hù)在公孫止前面，“你…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大聲和首領(lǐng)話。”

    高升瞪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上前一步，頭低了低，聲音也低下來：“我老高沒想過要這么大聲話，就是…就是…心頭不爽。”完這句，將臉扭開，抬臂拱手：“還請首領(lǐng)責(zé)罰——”

    “我責(zé)罰你做什么。”對面的身影語氣不高，目光掃過一遍眾人，沉默了一陣，目光重新投到高升身上，方才開口：“…你的都對，我心里同樣憋屈，狼不狼，狗不夠狗的，但你要知道，狼也會選擇暫時隱忍，等到獵物露出破綻的時候，才會重新張開獠牙。”

    公孫止走到高升面前，將他拱起的手放下來，對面目光與之接觸，聲音陡然拔高：“……為什么不投降呂布？不投降并州刺史丁原？他們能不能成事還兩，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男人的膝蓋可以跪天地、跪父母、跪祖宗，就是不能輕易給別人跪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跪，一旦跪下，就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shù)次，想要再站直，這輩子都難！！”

    風(fēng)卷蒼云，西邊的殘陽展出驚人心魄的瑰麗，彤紅灑在一眾沉默的身影上，一百多人心里埋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等待滋生發(fā)芽的那一天，或許那一天有人能夠驕傲的抬起頭來，或繼續(xù)卑微的低下頭顱，至少在這一刻，公孫止的話，告訴他們關(guān)于——做人該有的驕傲。

    片刻之后，沉默的身影開口。

    “首領(lǐng)，我高手今日算是服氣了，你的話比那酸儒的讓人心頭服氣。”高升伸手，“拿大碗來！”

    隨后，他揮起腰間的刀在手掌割破手掌，鮮血滴進(jìn)酒水里，周圍一道道身影走過來接過刀劃開手掌，一滴滴的鮮血在酒水中稀釋或凝聚，漸漸變得深紅起來，高升將那碗酒水舉過頭頂。

    那聲音高亢雄壯：“首領(lǐng)，我這條命就給你了，往后絕無二心，再無異議。”

    仰頭，喝了一口，傳遞下去，人聲接著一個又一個的發(fā)出，“首領(lǐng)，等我們傷好的差不多，咱們打回去。”“對，不管是什么飛將，我不怕，大不了就死了唄。”馬賊李恪扣著腦袋，扭捏著，“首領(lǐng)……我…忘記該什么……”聲音嘈雜的繼續(xù)響著。

    公孫止伸手在半空按了按，周圍話的聲音才靜了下來。

    “好，公孫止就在今日，就在此地，向各位弟兄保證，那日之窘迫，往后將斷不會再出現(xiàn)。”

    他握起拳，聲音狠厲：“今日的屈辱，來日我們吃了他。”

    嘩——

    空氣里響起一片刀出鞘的聲音，林立的片片刀光迎在晚風(fēng)里，高升拍起胸膛嘶吼：“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兵器拍在鞘上，整齊的梆梆作響，一道道身影歇斯底里的發(fā)出吼聲，仿佛震撼了這片天光，不久暗了下來。

    ……

    三月初，北方的積雪早已化開，來往的商隊來多，一片熱鬧的景象。

    東方勝帶著幾名馬賊嘍啰走在陰館城中的街道上，身上的袍子已經(jīng)換成一件嶄新的了，只是臉上不見興奮的表情，李恪一身獵戶的打扮，抱著一根大木棍走在他身邊，饒有興趣的東張西望：“首領(lǐng)的鐵匠鋪在哪兒……”

    二月末時的那晚追擊，以及三月初，呂布對他們的打壓，這樣擁有超強(qiáng)武力，又能調(diào)動邊軍的人，是他們無法忽視的，東方勝對首領(lǐng)暫時的妥協(xié)，也是贊成的，不然狼穴那邊都快揭不開鍋了。

    自從不少馬賊有了家眷后，有些女人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若是斷了吃食，他們的危機(jī)就來重。此時他便是帶著作為禮物的馬駒作為禮物，不過起來，他也不知道這匹馬到底貴不貴重，但看到那馬還未斷奶，餓的只叫喊時，心里擔(dān)憂那呂布翻臉會不會將他宰了……所以一路過來，心情并不是很好。

    隨后，東方勝帶著白狼原公孫止的禮物等在了太守府的院落中，顫顫兢兢的等候時，偶爾從前方廳堂的門扇里面，能聽到女子的哭聲，以及斷斷續(xù)續(xù)雄渾嗓音的話。

    “我夫君被賊人所害，如今只剩下我母子二人無依無靠，只得回到夫家……將淮兒養(yǎng)大成人，夫君之仇，還望主簿看在我夫君與建陽公的情份上……替我孤兒寡母……”

    “……布自然會找那幫馬賊，郭夫人切莫哀傷。”

    不久之后，里面話聲了下來，門扇的打開，一身素白喪服的女人，牽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孩童出來，看了東方勝這邊一眼，便徑直上了外面的馬車離去。之后，檐下有人招手邀他進(jìn)去，跨過門檻，便是見到了里間正中坐著的那位飛將呂布。

    東方勝心上前拜見，對方濃眉橫目盯過來，嚇得心肝撲通撲通亂跳，“草民東方勝有呈情上稟，望主簿……”

    那邊，揮手毫不客氣的打斷，“講人話。”

    “……能否休兵罷戰(zhàn)？”東方勝話一出口，覺得有些不妥，補(bǔ)充了兩個字：“暫時的…”

    案幾上，常服戴冠的身形站起來，那魁梧龐大的身形給瘦弱的東方勝帶來巨大的壓迫感，大步走來的呂布低頭虎視看了他一眼，負(fù)手冷笑：“那頭狼可不會這么喪氣的話，看你這身也是讀書人，怎從了賊？”

    “家道中落，自然是人挪活，樹挪死，區(qū)區(qū)雖然迂腐，但還是知道先填飽肚子的道路。”東方勝被他盯的心里多少有些發(fā)慌，也是硬氣的挺了挺胸口。

    呂布瞇眼嗯了一聲，隨手拍在書生的肩膀，對方忍不住踉蹌走了幾步，他揮手：“你回去吧，公孫止殺了刺史妻弟、太守郭緼以及城中兵將，總要緝拿殺頭，吾也好交差。”

    “這…這…”東方勝心里急成一團(tuán)亂麻，輾轉(zhuǎn)時，方才想起一件事，聲道：“這…我家首領(lǐng)讓區(qū)區(qū)送來一匹馬，是主簿大人會喜歡的。”

    著，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哦？”呂布轉(zhuǎn)過臉，眉頭不由挑了一下，“可在院中？”

    東方勝點頭擦汗：“在院中。”

    威猛的身形大步跨了出去，書生膽戰(zhàn)心驚的跟在后面，出了廳堂的門，便是聽到那匹馬駒凄凄慘慘的長嘶，聲音虛弱的不行，東方勝心里冰涼涼的，視線的前方，魁梧高大的身形一動不動，雙手握拳。不由暗叫一聲“慘矣！”

    然而，下一秒，呂布陡然大步上前從李恪手中奪過韁繩扯斷，雙手撫過紅亮，柔軟的鬃毛，又摸了摸馬嘴，片刻后，大笑起身，大聲只了一個‘好’字，對那邊的書生招手：“你過來。”

    東方勝心上前。

    “此馬我收了，你回去告訴公孫止，暫時放過他，讓他養(yǎng)好傷，練好部下，一月后，再與他較量，若贏了，此事揭過去，我自會向刺史稟報，若贏不了，過來給吾門下做一個副手。”

    呂布便是這樣對傳話的東方勝這樣了一句，方才揮手讓他們離開。隨后，他便仔細(xì)的檢查這匹胭脂馬駒，臉上浮起笑容。

    “玲綺，多半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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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洛陽，關(guān)于皇帝劉宏檢閱軍隊的事情，在四月初已經(jīng)敲定下，在上林苑平樂觀設(shè)大壇講武，到了中旬，集兵馬數(shù)萬結(jié)營為陣，劉宏親自披甲巡視，稱“無上將軍”，禮畢之后，關(guān)于西園校尉的事情也在此中落實下來。

    然而不久之后，皇帝便病重不起，與此同時，整個皇城、整個城池風(fēng)波暗涌起來。劉宏躺在帷帳內(nèi)，望著油燈殘燭在搖曳。

    “朕的時間不多了……”

    PS：第一更，昨天有人提到呂布的武力低了，我用了一個轉(zhuǎn)瞬之間來形容的，也就呂布提著重兵器，在幾秒殺傷一二十人，這都還不強(qiáng)，難道非要讓呂布變成打出超音速攻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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