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確實是好氣。”    上來城墻的曹操走到與他并肩，望了望白云后面的春日，視野之外，隱約能看到旌旗招展的軍營，“如此好的氣，公孫就不問問今日朝堂之上，事情可否解決？”    “司空這般高興，看來是已經(jīng)解決了。”公孫止微微側(cè)頭看他一眼。    曹操臉上笑了笑，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一名議郎殺了，就學(xué)你那般，把殺人了，他們又能如何？”    “……出了皇宮，收到河?xùn)|那邊過來的消息，衛(wèi)家一夜之間人畜不留，就算今日無我?guī)鸵r，公孫依舊會安然無恙。”見到對面沉默，曹操話語補充了一句，笑容反而豁達，手按在墻垛上，咬下牙關(guān)，“……如此大的事，你該知會我一聲。”    公孫止瞇起眼睛，望著城墻外的遠方：“司空那么大的事，也未知會過我。”    “放了韓龍，你自然就會知曉。”曹操將雙手負在身后，挺直背脊：“……倘若沒有子在我手中，如何籍名望收四海豪杰之士，如何討伐不臣？兗州地處中原，東有北海、徐州，北有袁紹、南有劉表、張繡，若無子坐鎮(zhèn)，我又有如何立足？下九州，我已占其一，往后還要拿下更多……”    他一臉大胡子，言語頗有氣勢，隨后卻又笑起來：“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足下郡縣沒有中原那般多的世家，北地雖有鮮卑、匈奴，但到底還是干凈的，不用為他們傷神。”    倆人都是手握一方大權(quán)的身份，有些事不的清楚，都是一樣。不過，自曹昂死后，加上近段時間以來，朝堂上的爭執(zhí)、家中不寧，讓曹操的神經(jīng)變得敏感多疑的同時，更多的還是因為朝堂與世家、百姓之間的盤根錯節(jié)。    收回視線，公孫止看他一眼：“中原不比北地，你不敢將這些家族一口都推掉。”    “我不信任他們，但必須用他們。”曹操笑了笑，“人殺光了，將來你我麾下那幫文臣武將不又是新的世家大族！這就像是一個圓，還會轉(zhuǎn)回來的。”    “司空看的透徹。”    公孫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城池外遠方的軍營，“下午我就回軍營，該到部下面前露下臉了，司空那邊呢？”    跨步走在城墻段上。    “我來找你，就是為這事。”    上午溫和的陽光里，倆人一同走到城樓下，曹操一手按住劍柄，面色肅容：“兩月準備輜重，三月氣溫回暖，兵發(fā)徐州”    另只手抬起來，對面公孫止同樣抬起手掌。    啪    雙掌擊在一起。    ……    “……河?xùn)|衛(wèi)家之事，堅壽如何看待？”    城池中，皇甫嵩在書房寫著字，咳嗽幾聲，放下筆，看了一眼那邊站立的兒子，起身走了走。    “白狼這是自絕于中原。”    書房另一側(cè)，皇甫堅壽望著緩緩活動身子的父親，拳頭敲在桌面：“父親那日還想為朝廷拉攏一員可用之將，今日之事，兒子觀此人不過與曹操一丘之貉罷了，真若是要把陛下交托到他手上，只會是下一個董仲穎。”    “嗯……太尉怎么看？”    “沒有任何表態(tài)。”    老人皺眉沉思了下，哼了一聲，“老狐貍。”腳步聽下來，搖搖頭：“楊文先出身弘農(nóng)名門，這個節(jié)骨眼上，卻還沉的住氣，城府甚深吶，他歷官三公，董卓西遷陛下時，他還據(jù)理力爭過，眼下卻是藏起尾巴來了，我兒往后當心別和他走的太近，心禍及自身。”    皇甫堅壽猶豫了一下，“父親，不打算重新回到朝堂嗎？”    “回不去了……”老人過去拍拍兒子的肩膀，望著窗外漸醒來的春色，嘆息了一聲：“為父常年征戰(zhàn)，累下了病根，如今老了，身子也動彈不了多久了，能不能熬過今年都未知，朝堂之上，你別去摻合，好好守著家吧。”    話聲中，有仆人來到屋外通報，車騎將軍董承拜見。    “就老夫身子抱恙，不能見客，若問起堅壽，也不在家，訪友去了。”    “是。”    仆人應(yīng)了一聲離開。皇甫嵩忽然笑著抖動皆白的須發(fā)，走回去坐到幾案后方，“堅壽，你看，這就是禍事。”    ……    同樣的一片空下，太常府邸外，緊閉的大門裂開縫隙，房門探出半張臉，搖搖頭：“將軍還是請回吧，家主身體抱恙不能見客。”    “原來如此，叨嘮了。”董承點點頭，沖府邸拱了拱手，眼神頗未失望的離開。    走上馬車一路回到家中，嘆口氣在幾案后坐下來，今日見到曹操包庇白狼，當廷行兇，與當初董卓何異？就算他心里清楚上面坐著的是假劉協(xié)，可若換做真的，這一切還是會發(fā)生。    “曹孟德、公孫止枉為漢臣！”    他罵道，呯的一掌拍在桌面，手掌握成拳頭，顫抖起來：“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派人聯(lián)絡(luò)這曹賊來救駕，我當將假陛下之事，告知荊州劉表、益州劉焉……”    不多時，房門敲響，宮里有人傳出了一些訊息給他。    ……    “世家之事與戰(zhàn)事不能相提并論……”    旌旗獵獵，風(fēng)撲上城墻，并肩交談許久的公孫止和曹操倆人正在往回走，“我知公孫與呂布之間，有仇怨，但兩個月的籌備輜重是必須的，徐州地大，要打的地方很多，呂布又善戰(zhàn)，與當初陶謙老兒不能相提并論，更何況還要提防袁術(shù)，一旦陷入久戰(zhàn)，糧秣不足，便是前功盡棄了。”    “司空所講，我也知曉。”    公孫止拔出旁邊士卒的刀刃看了看，又插回去，繼續(xù)往前走：“三軍用度，包括我北地騎兵吃飯問題，都由許都供給，確實需要時間籌集，無妨，我也正好將過了一冬的弟兄們操練操練，時間上等得起。”    倆人走下石階，語氣頓了頓，看向曹操：“此次過去打呂布，還得將劉備三兄弟帶上，關(guān)鍵時，他們還能拖住那頭猛虎，至于呂奉先麾下的騎兵，就交給我了，司空麾下的將士便直接攻城掠地。”    “哈哈哈”    曹操大笑起來，揮手點點比他許多歲的男人，“咱們的都督已經(jīng)替操把戰(zhàn)事都布置好了，如此我到想看看呂布，當是如何焦頭爛額的模樣。”    走下城墻，倆人各自的護衛(wèi)跟過來，公孫止拱手道別，“那司空走好，我便在城外軍營等候消息。”    車攆上，曹操回身也拱了拱手，進了車廂。公孫止見曹府的隊伍離開，目光嚴肅片刻，招手：“回去通知休整的狼騎，全部上馬，在這里集合，我們回軍營。”    光斜斜偏下來，氣溫開始回冷。    許昌城外，西面二十多里，轟隆隆的馬隊沖出轅門，在原野上一字排開，數(shù)名將領(lǐng)促馬上前，朝前方過來的數(shù)百騎迎上去，齊齊下馬，他們后方延綿排開的數(shù)千騎整齊的下來，腳掌踏過地面，便是轟的一聲。    黑色大馬飛馳而來，在幾丈距離停下，晃了晃鬃毛，上面披著大氅的身形，目光威嚴掃過他們，然后翻身下馬。    閻柔、牽招、潘鳳等將，陡然半跪下去，抬臂拱手，齊聲喝道：“末將見過都督”    “拜見都督！！”他們身后，出迎的狼騎、黑山騎俱都拱手，呼喝聲震動這片空。    風(fēng)吹過聲音。    公孫止龍庭虎步過去，將地上的一眾將領(lǐng)扶起，揮手：“隨我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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