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會章的這番話,李子元笑呵呵的道:“我老賀,你這個家伙怎么就盯著那么一點蠅頭利?咱們部隊實行的是供給制,啥都有部隊給你解決。只要你達到標準了,搞對象的事情組織都會幫你做工作。你又沒有家要錢干嘛?你老兄不是在平川鎮(zhèn)有一個相好的吧?”
“放心吧,等趕跑了鬼子啥都會有的。面包早晚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至于現(xiàn)在,咱們這里的確窮了一點,別軍餉了就是伙食尾子都沒有。但咱們這里有鬼子打,我想這就足夠了。”
“到偽軍那里倒是有餉銀在發(fā),而且鬼子給偽警備隊定的軍餉還不低,恐怕比你當初在**的時候還要高。可那是軍餉嗎?那是為鬼子效力屠殺中國人得到的獎賞。就這軍餉給你再多,你拿著你花不感覺到燙手嗎?”
“那上面可都沾滿了咱們自己骨肉同胞的鮮血。你領(lǐng)的不是鬼子的軍餉,而是咱們骨肉同胞的血肉。王家溝大屠殺你老兄也在場,可看著鬼子屠殺自己的骨肉同胞,你們非但沒有能救援自己的同胞,還成為了鬼子屠殺的幫兇,你們當時心中沒有愧疚嗎?”
“我知道你不是自己要求當偽軍的,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可你們當時哪怕槍口朝天,老百姓都會原諒你們。可你們當時怎么做的?王家溝的百姓身上的刺刀,至少有一半是你們捅進去的,這軍餉拿著你們真的就是內(nèi)心無愧嗎。”
“我知道咱們八路軍窮、不發(fā)軍餉,也發(fā)不起軍餉。可咱們是打鬼子的,即便沒有軍餉也心中無愧。不光咱們走到那里都不怕人戳脊梁骨,就是咱們的后世子孫,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活著,而不用為咱們現(xiàn)在的行為臉紅。”
“老賀,你也是老兵出身了。你也是經(jīng)歷過幾次大會戰(zhàn)的人,與鬼子打交道不陌生。可你的軍事技術(shù)用到什么地方了?你沒有用到殺鬼子救中國的戰(zhàn)場上,卻用到了幫鬼子屠殺中國人方面。”
李子元這番話的賀會章低下了頭,良久才道:“隊長,俺十六歲被抓了壯丁,一晃這都快九年了。七七事變之前和你們**,不,是紅軍打過,七七事變之后又和鬼子一直在干。大道理俺不懂得啥,就知道長官讓打誰俺就打誰。”
“俺當初所在的部隊是雜牌軍,不是嫡系的中央軍,長官的意志就是一切。所以很多道理俺都不懂,只知道當兵吃糧拿餉,就要服從長官的意志。無論是在**時期,還是在偽軍那段時間,都是這么做的。”
“長官讓俺打誰俺就打誰俺,不單單是日人,還有你們這些友軍。你的那些話,從來就沒有人跟俺們講過。還有俺倒不是在乎那些餉銀,只是多年下來養(yǎng)成的習慣。這么多年下來,當兵就要拿餉已經(jīng)是習慣性的了。”
“在俺們的隊伍里面那些老兵只要給餉銀,跟誰當兵都是當。有的人當過鎮(zhèn)嵩軍、陜軍、豫軍,最后又當?shù)氖俏鞅避姟T谖鞅避娭羞不止在一個派系里面跳過槽,國民二軍、國民三軍,到國民一軍在又回到陜軍,繳械、嘩變、收編,誰給的餉銀高、誰能按時發(fā)餉就跟誰干。”
“俺的老連長曾經(jīng)在兩年之間,從西北軍雜牌跳槽到西北軍主力,最后又跟著他的上級跳槽到中央軍,成為中央軍的雜牌部隊。很多弟兄被俘后當了偽軍,就是受到這個習慣影響的。因為對于俺們這些大頭兵來,長官的意志就是一切。”
“隊長,你俺在偽軍哪兒拿著餉銀燙手,俺又如何不知道?俺之前和鬼子也沒有少打,鬼子幾次進攻中條山,俺跟著部隊在跟鬼子作戰(zhàn)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手軟過。雖被迫當了漢奸,可俺真的沒有死心塌地想為鬼子效力。”
“雖然偽軍給的軍餉,比俺在**那邊領(lǐng)的整天被七扣八扣,還經(jīng)常發(fā)不下來的軍餉要的多的多。俺當偽軍真的不是為了軍餉,要是為了軍餉早就死心塌地當漢奸了,俺只是習慣了到時候領(lǐng)餉的生活了。”
聽著賀會章絮絮叨叨的解釋,李子元拍了拍他肩膀道:“老賀,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咱們又回到了抗日的陣營,就得向前看不是?我看你老兄不僅炮兵技術(shù)過硬,而且這單兵戰(zhàn)術(shù)也很不錯,在戰(zhàn)場上是典型的老兵油子那種。”
“你當了九年兵,應該知道新兵只要一天沒有上戰(zhàn)場,就永遠都是新兵。一場大戰(zhàn)下來,傷亡最多的就是新兵。我希望你能拿出掛子事,幫我把部隊訓練出來。至于迫擊炮,放心吧,早晚都會有的。”
“還有,迫擊炮怎么使用,你也教教我?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兵,還沒有用過那玩意。別到時候咱們有了炮,我這個當隊長的卻不會指揮。你老兄總不會讓別人看老子的熱鬧吧,別忘了你現(xiàn)在也是咱們壺北基干游擊隊的一員。”
李子元的這番話,讓賀會章點了點頭道:“李隊長,你就放心吧。俺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參加了八路,肯定不會藏私的,你就瞧俺的好吧。不過這習慣了用炮,冷不丁的又當回來步兵,多少有些不習慣。這樣吧隊長,俺給你當一個擲彈筒手吧。”
“那玩意俺雖沒有用過,可是也懂得一些。其實白了,那玩意就是一個迫擊炮,只不過沒有瞄準機構(gòu)而已。從民國二十六年俺第一次跟鬼子接戰(zhàn),前邊的步兵兄弟,就被鬼子這玩意陰慘了。”
“反正迫擊炮咱們也沒有,就算有了也用不起,俺看還不如下工夫好好地琢磨、琢磨擲彈筒。那玩意射程雖近了一些,而是打機槍工事還是沒有問題的。沒有了火力優(yōu)勢,鬼子一樣是沒牙的老虎。”
賀會章想要搞擲彈筒,李子元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在賀會章走后,李子元打開那副地圖仔細琢磨了一下,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行動。當然短時間之內(nèi),至少在部隊完成訓練之前,他暫時會和日偽軍和平相處一段時間。只要鬼子不進山報復,他也樂的暫時平靜。
這種相對平靜的日子,從五月初一直持續(xù)到了七月份。晉南的中央軍行動,的確給李子元減輕了很大的壓力。長治的日軍目光被晉南的一戰(zhàn)區(qū)部隊吸引過去,反倒是一時沒有顧的上李子元這條雜魚。
畢竟裝備精良的中央軍,要比李子元這個百余人的游擊隊威脅可大的多。人家有槍有炮,彈藥的數(shù)量也相當充足。最關(guān)鍵的是,兵力也要多的多。所以盡管李子元連續(xù)破壞了壺北境內(nèi)日偽軍三個重要據(jù)點,但日軍短時間之內(nèi)還是一時顧不上李子元。
不過當時間進入到六月下旬開始,形勢可就不一樣了。隨著晉南的形勢逐步的開始穩(wěn)定,整個晉東南的日偽軍開始不斷地調(diào)整兵力。包括壺北縣在內(nèi),日偽軍的部署開始陸續(xù)的增強。
七月二日,李子元接到在山外活動的一隊匯報,日偽軍以兩個隊的兵力,在偽壺北縣警備大隊的一個加強中隊配合之下,押著二百多個民夫,從平川和落馬兩地向硚口推進。從日偽軍的態(tài)勢來看,他們明顯是準備要重新進駐硚口據(jù)點。
接到這個情報,李子元二話沒,帶著部隊立即趕到硚口外圍。等到與劉連明匯合的時候,李子元才發(fā)現(xiàn)兩地的日偽軍已經(jīng)進駐硚口。正在督促抓來的民夫,重新?lián)屝薇徊饸У墓な乱约芭跇恰?br />
日偽軍的這個打算,李子元明顯是不能接受的。如果不能在日偽軍搶修完畢工事之前,想辦法將其趕走。一旦日軍重新進駐硚口,那么自己出山的路線將會再一次被堵死。自己的活動范圍,將會再一次被堵在壺北東部山區(qū)。
最關(guān)鍵的是,日偽軍這次不僅打算重新進駐硚口,從其動作來看還準備將據(jù)點,繼續(xù)向東推進。日偽軍這是打算將刺刀,直接頂?shù)剿男乜谏稀_@一點,李子元無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從抵達硚口外圍的那一刻起,李子元就明白這一仗必須要打,否則自己將會再一次陷入困境。不過這一仗李子元也清楚,自己部隊還遠未到能和日偽軍死磕的地步。這一仗該怎么打,他還要好好的琢磨一下。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李子元帶著一同上了硚口東北方向那個制高點,觀察敵情的關(guān)力、劉連明心翼翼的撤下山。日偽軍此次在硚口部署,明顯將警戒線向東推進了不近的距離。硚口以東的多個制高點上,也都部署了監(jiān)視哨。此次他們觀察敵情的山頭,就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一個不心就會暴露目標。
下山后,李子元將所有的干部召集到一起,在地面上擺出一個日偽軍眼下部署的態(tài)勢之后,李子元點了點地面的簡易部署圖道:“鬼子這次來硚口的兵力為偽警備大隊一個加強中隊,日軍兩個滿編隊。”
“火力上咱們處在劣勢,兵力上更是處在絕對劣勢。如果強攻,咱們根就沒有那個能力。至于之前咱們采取的滲透式進攻辦法,從眼下日偽軍的部署來看,恐怕也很難成功。鬼子連續(xù)吃了兩次虧了,這次肯定會做一些防范。再一次采取滲透的辦法,搞不好咱們要吃虧的。”
“咱們新兵才受了不到兩個月的訓練,距離我的目標還差的遠,所以新兵暫時不能投入作戰(zhàn)。所以,我決定不和他們死打硬拼,還采取老辦法引蛇出洞,在運動之中尋找戰(zhàn)機集中火力打掉其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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