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直的灰衣套頭衫打扮不同,此時的阿沖穿著一身軍裝,遠遠看去英姿颯爽,肩上扛著中尉的軍銜,似乎并沒有認出梓楊來,一臉淡漠地跟他擦肩而過,兩人雙肩平行的時候,梓楊隱隱覺得口袋有輕微的晃動。uukla
此刻去食堂打飯的人來多,阿沖一下子淹沒在人群里,梓楊不動聲色地繼續走。老王兩眼只顧得看四周穿著軍裝、胸部挺拔的女兵,男人什么的,他才不放在眼里呢。
回到宿舍,老王躡手躡腳地在屋子里東敲西看,梓楊狐疑地看著他,老王滿臉都是表情卻又不一句話,擠眉弄眼地向梓楊傳遞信息——這家伙在找竊聽器。
梓楊搖搖頭心里暗自嘆息,你特么連竊聽器什么樣子都沒見過你找個屁。
黑照舊低頭玩著PSP,這個自閉的孩子,有著自己的一個世界。
PSP是老王嫌無聊,從靳國強那邊“借”來的。
梓楊背對著門口,垂手站在窗前,兩眼望著外面,慢慢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看到便簽紙上用簡單的線條畫著一個圓形的臉,眼睛和嘴巴都是用X代替。
梓楊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嘴角露出會心地笑容。
“打死我也不”,這是兩個伙伴當年對付老師的一個約定。
過了兩天,張教授來了,跟著一身戎裝的阿沖,還有一個醫院的領導陪同。
教授仍舊是一副和藹、彬彬有禮的笑容。離上次秦漢村一別,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再次相見卻恍如隔世。
老王跟阿沖套近乎,“子,沒想到你還有軍職啊。”阿沖根就不想搭理他,筆直地站在教授身后,標準的軍人站姿。老王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尷尬地拿了個空茶杯喝水。
大家都是老相識了,照舊是一番簡單的寒暄,教授問了幾個常規問題,什么身體恢復的怎么樣啊?吃的習慣嗎?有沒有什么需要啊之類的……
梓楊心翼翼的應答,“還行”,“還可以”,“沒有”。
倒是老王在那邊不客氣的抱怨,什么食堂的饅頭太硬,床太軟,房間太,光線不夠好……一不拿教授當外人。
教授笑呵呵地頭,然后對梓楊,“我今天剛到這里,接下來還要處理事,你們好好休息,有空我再來看望你。”著跟阿沖了下頭,走了出去。
老王目送教授的背影離去,在門口兀自戀戀不舍地喊:“慢走哈,我不送了,有空再來玩。”
關門的時候斜睨了衛兵一眼,一股自豪的表情溢于言表,看到沒?老子上面也是有人的……
回到宿舍一直砸吧嘴,“真給面子,這么大的領導親自來探望我們,還這么平易近人。”
梓楊心中卻充滿了無數疑問。他發現阿沖在教授跟前一直很嚴肅,甚至有緊張——從到大跟著他,又是救命恩人,不應該情同父子一樣嗎?聯想到那張警示的字條,不禁對教授的來訪又多加了幾分心。
到下午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衛兵,不由分地把他們的行李和鋪蓋卷走,老王以為要送他們進號子,結果戰戰兢兢走了半天,才發現是把他們搬到對面的賓館樓里。房間更大,還是個一大一的套間;床也是席夢思,睡上去軟硬適合,比高低床強多了;光線充足,整面墻都是落地窗。看樣子是招待高級干部用的。
老王激動的結結巴巴,“這,這,這,教授太客氣了,我就那么一而已。”
“哎,兄弟,抽不抽煙?不抽啊?我也不抽。”
“唉,同志,等會你給我謝謝你們領導哈。”
幾個戰士表情嚴肅,手腳利落地收拾完東西就邁著整齊的軍步走了。
老王舒服地往沙發床上一躺,嘴里喊道,“老李啊,我自己要睡一張床哈,我不想再跟黑擠了。好舒服啊,我突然不想走了,就這么住這兒了。”
梓楊不搭理他,站在落地窗跟前望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群,想著心事。雖然住的更高級了,但是門口還是有衛兵看著。
老王嘆息道:“可惜這里的服務員都是些伙子,為啥沒什么女服務員呢,軍隊里這男多女少的狀態該改一改了……”
到了晚上,衛兵敲門進來傳話,有人要見梓楊。
梓楊隨著衛兵七拐八拐來到一個房間里,這里大概是一個單獨的辦公室,房間里非常簡陋,一個簡易的行軍床,一個文件柜,一張堆著文件和病例的長條桌,桌子背后坐著帶著老花鏡的張教授。正低頭在文件上寫什么東西。
抬頭看到梓楊進來,連忙招手讓座,“進來進來,坐坐坐。”
然后對衛兵,“同志,謝謝你。”
衛兵敬了個禮,關上門出去了。
看梓楊坐好,教授問“喝茶不?”
梓楊搖頭。
教授斜坐在長條桌后面,在臺燈的燈光下只露出半邊臉,另外半邊臉在昏暗的光線里半明半暗。兩只手握著一只冒著熱氣的茶杯來回搓著,“這大西北的天氣實在是讓人受不了,晚上這么冷,我這把老骨頭有受不住呢。”
梓楊呵呵一笑回應。
教授:“這間辦公室是我借醫院一位同事的,來他們有專門的辦公室,但是我覺得咱們的關系也算熟人了……還是隨意一好了。”
梓楊環顧了一下四周,心底里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教授抿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在桌上,仍然斜坐著,一只手輕輕地轉動著茶杯。
“大概的情況,靳指導之前已經跟你溝通過了吧?”
梓楊心中一怔。難道靳國強那番話是奉命行事?還是他們的聊天內容終究還是被監聽到了?
沒等梓楊想明白,教授繼續道:“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談下你們這次探險的經歷。”
梓楊眼睛看著桌子下的腳尖道:“前幾天有人找過我們了,具體情況我和老王已經跟上面反映過了,他們也做了筆錄。”
教授頭道,“恩恩,我看過了。但是不夠詳細。我希望你能把探險經過完整的告訴我。”
“你不用緊張,我這次來是幫你們的,你們這次遇到的事情有些非常棘手,可能涉及到國家機密,如果處理不當的話……”
下面的話沒有出口,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這次考古你們只是隨員,身跟你們沒多大關系,我相信你對亞歷山大他們的行動和真正目的也是一無所知。”
梓楊頭,兩只手撐在椅子上,盡量避免眼神與張教授接觸。
張教授道,“你們幾個年輕人我一直很欣賞,還想找機會跟你們多交流交流。年輕人好勇沖動,為保護朋友會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這個可以理解,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要想清楚啊。”
梓楊沉默。
“你要明白,這個世界很復雜,環境很殘酷,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而斷了前程啊。”
“你放心,你是阿沖的朋友,我一直把阿沖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來保護你……你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
梓楊頭,“事情經過我們已經交代過了,真的是一次意外,亞歷山大在沙漠里迷路了……”眼睛機械地看著教授的手,不由自主地被他轉動茶杯的動作吸引。
張教授和藹地,“不要急,你把事情發生的詳細經過原原地告訴我,我才可以幫助你——不要漏過一絲細節。”
梓楊身子靠在椅子上,緩緩地:“那天晚上,我們跟教授分手之后,在沙漠中連夜趕路,我發現我們偏離了路線,亞歷山大走錯方向了……”
梓楊腦海里逐漸回憶起那天之后發生的一切,自從脫離危險之后他還從未回憶過之前的經歷,這時,當晚的情景跟畫面一樣在腦海里重新浮現,嘴巴不由自主地把當時的情形描繪出來,著著,腦海里突然白光一閃……梓楊一下子喪失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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