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立柱漸漸變得清晰，血霧里這一刻似乎也有人的面容浮現(xiàn)。

    一張張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多數(shù)讓燕趙歌感到陌生。

    但對于連續(xù)多年潛心研究九幽魔道的燕趙歌而言，陌生的原因是沒有真正當(dāng)面和這些人打過交道。

    不過，其中相當(dāng)一部分人的相貌，他曾經(jīng)見過影像留痕。

    這些人，都是從天地初開的太古紀(jì)元開始，經(jīng)歷悠悠歲月直到如今，一個又一個都天神魔的憑體。

    到了后來，果然出現(xiàn)燕趙歌的熟人。

    曾經(jīng)同他祖父連番斗劍的殷十陽，楚黎黎的父親楚桓，直到楚黎黎本人和陳玄宗，還有石鈞的母親，贏雨真。

    而最后，呈現(xiàn)在燕趙歌和封云笙面前的人像，便是聶驚神。

    不過不同于其他人影，聶驚神的影像，漸漸凝結(jié)化為真實(shí)，立于那十二根立柱之間。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更加黯淡的黑影，與他并肩而立。

    “果然，乙木之魔和……庚金之魔。”燕趙歌同封云笙并不感到意外。

    末法天魔沒有真正降生，同封云笙拉鋸爭奪權(quán)柄，自然需要其他大魔安排代勞。

    道祖之尊的大自在天魔顧忌其他道祖與誅仙陣，不方便親自下場，那么主持法儀同封云笙較量者，肯定是六大絕魔里的人物。

    其中影魔情況特殊，只得從旁輔助，主力自然便是聶驚神。

    此刻，封云笙甚至生出一種同聶驚神面對面站立的感覺，兩人直接對視。

    九幽淵海里，聶驚神周身上下暗金劍光沖天而起，從平淡無奇瞬間化作鋒芒畢露。

    蓬勃劍光凝聚，這一刻無限壓縮，失去鋒銳之感，但是卻極度凝重。

    某個角度上來看，同封云笙的羅淵有異曲同工之妙，正是對手。

    再輔以影魔從旁相助，聯(lián)手施為下，封云笙也有勢單力孤之感。

    所幸，燕趙歌眼下和她一同直面這威脅。

    但是，當(dāng)燕趙歌有動作的同時，對面的原始心魔也動了。

    之所以是聶驚神同影魔主持法儀與封云笙拉鋸，而非六大絕魔之首的他，原因正是著落在這里。

    “賢伉儷一向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既然事先講好的交換，如今何必這么不爽利呢？”老者笑瞇瞇的說道。

    一邊說著，他雙瞳之間，呈現(xiàn)五彩光輝。

    幾乎只在瞬間，燕趙歌、封云笙、索明璋三人，都隱隱生出心浮氣躁的感覺，自身心念變得不穩(wěn)。

    “尊駕說笑了，交易自然是講好的，但換多和換少卻是兩回事，你們想要強(qiáng)買強(qiáng)賣，未免太貪心了。”燕趙歌淡淡說道。

    一旁的索明璋則冷哼一聲，沒有多言，直接就是一拳打向原始心魔。

    他拳掌所向，如同牽動整條星河一同移動，以橫亙宇宙，縱貫寰宇之勢一起浩浩蕩蕩沖向原始心魔。

    原始心魔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既不閃避，也不抵擋。

    可是其身形，這一刻卻仿佛變得虛幻，與此世間一切存在，都隔離開來，彼此不接觸。

    索明璋毀天滅地的磅礴力量，失去目標(biāo)，穿越原始心魔虛幻的身影。

    “嗯？”索明璋一拳落空，力量馬上收住，手掌像是刺入原始心魔胸膛內(nèi)，停留在那里。

    而他面前的老者，依舊站在原地，面帶微笑。

    “他傷愈了！”燕趙歌和封云笙見狀，目光齊齊一閃。

    原始心魔神通玄妙，非生非死，不朽不滅。

    這世間絕大多數(shù)存在，哪怕同為大羅之尊的強(qiáng)者，都難以實(shí)際傷及他。

    這位大魔，才是真正分身無數(shù)，仿佛無處不在。

    他不存在于時空中，而是存在于每個有智生靈的心中，只是有的可以化形，有的不能而已。

    但是，世事無絕對，總有少部分人，可以真正傷及原始心魔。

    尤其原始心魔此前受重傷的情況下，更讓他容易受到攻擊。

    索明璋一身傲人絕學(xué)通天徹地，早已洞徹虛實(shí)道理，在虛實(shí)變化間，便是此前的原始心魔，也避不開他的攻擊。

    除非，原始心魔傷勢已經(jīng)痊愈，重現(xiàn)昔日巔峰時的狀態(tài)！

    這老魔，之前果然在裝樣子。

    原始心魔臉上笑容不減，但雙瞳里，五彩光芒反而漸漸收斂，不再耀眼奪目，不再繽紛多彩。

    他瞳孔里的光輝，此時就像是平常的日光，不起眼，但溫暖和煦，再自然不過。

    而這目光一現(xiàn)，燕趙歌等人心中壓力頓時狂漲，紛紛擾擾，雜念叢生。

    此刻，在索明璋的眼前，便仿佛有邵君篁的身影晃動。

    兩人相處，過往的一幕幕景象自腦海里飛速劃過，及至后來最終無言分別，誰知一別之后，便是永訣。

    待到再見面時，斯人已逝，眼前唯有那一樹靜靜開花的蒼華神樹，徒留寂寥。

    邵君篁臨終前寄托在蒼華神樹的影像，音容笑貌不斷在索明璋心間回蕩，久久不散。

    到最后，出現(xiàn)在索明璋眼前的面孔，赫然是面無表情的他自己。

    那張同他一模一樣的面容，平靜和他對視，淡淡問道：“她不在了，你為她改變自己，既然如此，當(dāng)初又為何不肯妥協(xié)？人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這樣又有什么意義？”

    “只是為了自己心里好過些嗎？”

    封云笙同樣心頭起伏不定，回憶里的人生一幕幕經(jīng)歷，不停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少年時在八極大世界的命運(yùn)大起大落，忽升忽降。

    到了界上界后，一次遠(yuǎn)行，便落入九幽，險死還生，雖然大難不死，確有后福，然而福澤之下，仍然隱憂不斷，如履薄冰。

    一路走到今天，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也算登上高峰，然而前路何在？

    有個同自己完全相同的臉孔，面若平湖靜靜問道：“現(xiàn)在這樣，是你想要的人生嗎？振興道門？那是燕趙歌，或者其他人的志向，你自己的志向是什么？現(xiàn)在你人生的目標(biāo)，就是為了匡扶你的伴侶嗎？”

    “你將永遠(yuǎn)只為別人而活嗎？”

    燕趙歌不知道索明璋和封云笙是什么狀況，不過他估計跟自己處境差不多。

    此刻的他微微一恍惚，眼前景象也在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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