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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曼王都外城有著整個北方城市中最為寬大的一條街道，那條街道之寬允許十匹駿馬以及它們的馭手并肩疾馳，即便如此，它還是被前來觀看與參與祭典游行的人們占據(jù)了每一個角落，在他們的簇擁下，象牙與玫瑰石的弗羅神像行進緩慢，弗羅的牧師們每走出一步都需要耗費以往雙倍的力氣，不過她們可不會為此抱怨——正如異界的靈魂在尖顎港看到的，承載著神像的無篷輪車上同樣堆積著如同冰雹般的錢幣，又因為諾曼王都的外城居民幾乎都是貴族與富商的關(guān)系，錢幣中的一大半都是金幣，還有一些珍貴的首飾，它們多半來自于娼婦以及情人，她們爭先恐后地跳上輪車親吻與觸摸神像的**部位，祈求自己能夠得到恩客長久不衰的寵愛。
“諾曼很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黛安長公主如是，她靠坐在窗邊，一邊俯瞰著下方的景色，一邊懶洋洋地搖動自己的孔雀毛羽扇，扇墜上的藍寶石與堅石在陽光下閃耀著如同漣漪般的光。
“老王已死，”她的兒子，狄倫唐克雷，像是沒有注意到黛安公主視不久前的凱旋式于無物：“新王萬歲。”
“的真是對極了，”黛安長公主在羽扇后輕輕地：“他們需要的也就是這個——長久地懷念一塊在泥土中腐朽的壞肉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主意——陛下很聰明，啊，或許褒獎的應(yīng)該是富凱，即便他沒有插手其中，最起碼的，那座新的神像，還有圍繞在神像邊的弗羅牧師，那些新鮮漂亮的面孔，都應(yīng)該是從他的貨物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這幾天我都在忙于整合我的隊伍。”狄倫：“為了緝捕那個膽大妄為的罪人，那個弒殺了老王的狂徒。”
這次黛安長公主終于愿意大發(fā)慈悲地給了她兒子一個正眼：“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狄倫，在我的記憶里。你不久之前還是個光屁股的嬰兒，我記得你有一次堅持要藏在我的裙子里，還有一次把糖藏在枕頭里，結(jié)果召來了一床的螞蟻，又及。你還和狗打架結(jié)果輸?shù)綕M臉牙印的事兒……我是你母親，不是你的下屬或是富凱。”
狄倫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神情：“沒什么，媽媽。”他親密地：“只是我們不想讓你為了這件事兒傷神——我和陛下想要籌建一個法師團。”
“有所耳聞，”黛安長公主：“那么那雜種不過是個遮掩。你們想要隱瞞誰——精靈？”
“雷霆堡是人類的關(guān)隘，”狄倫：“高地諾曼是人類的領(lǐng)地。”
“你們……想要用法師團來取代精靈，”黛安長公主思索著：“還有，高地諾曼與銀冠密林盟約……”
“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狄倫打斷了她的話：“這不是一二十年就能完成的事情。”
“確實，”黛安長公主，然后她將這個話題放到了內(nèi)心深處：“……之后你準(zhǔn)備去哪兒，”她：“或許你該和其他的年輕人一起。去投上一兩枚金幣，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人，狄倫，你已經(jīng)成年了，哪怕你并不準(zhǔn)備馬上與某人締結(jié)婚約，那么你也該有幾個情人……”
狄倫后退了一步。
“我突然想起我的導(dǎo)師還有一份任務(wù)要給我做我必須馬上去否則導(dǎo)師會很不高興他并不準(zhǔn)備在諾曼待上很久我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得到他的知道很抱歉我的母親我想我得走了。”
“富凱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黛安長公主毫無儀態(tài)地沖著打開的房門嚷嚷：“我會和他商討此事！”
年輕的法師以在他身上相當(dāng)難得一見的急迫姿態(tài)逃離了他母親的房間，直到脫離了那座華麗行宮的陰影他才得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黛安長公主是狄倫唐克雷在這個大陸上局指可數(shù)不愿傷害的幾個人之一，而且排位還極為靠前，他一點也不愿意讓她傷心。但他現(xiàn)在所亟需完成的事務(wù)里可不包括妻子或是情人。
他打響手指，施展了一個戲法，好讓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而后他策馬前往他導(dǎo)師的法師塔，名義上狄倫是這座塔的主人。但實質(zhì)上，狄倫的導(dǎo)師才是它真正的使用者——紅袍奧斯塔爾的塔。
法師塔矗立在外城的邊緣，起來并不是非常喧鬧的地方，但一些妝扮成弗羅的娼婦正在和幾個忘乎所以的浪蕩子弟正在距離高塔約有數(shù)百尺的地方嬉鬧玩耍，也許是他們覺得兩者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足夠遠了，但狄倫可不那么認(rèn)為。他將雙手藏進寬大的袖子，念動咒語，一群老鼠突然從灌木叢與草皮下跳了出來，瘋狂地撕咬每個人，那些人立即帶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哭號著逃走了。
有個近乎于約定俗成的法是，法師塔投下的陰影所到的位置就是該塔的主人的領(lǐng)地，也是他可以任意投擲法術(shù)驅(qū)趕或是殺死侵入者的地方，但也有人是站立在法師塔的塔頂，法師視力所及的地方——狄倫的導(dǎo)師奧斯塔爾，以及其他審慎的紅袍當(dāng)然屬于后一種。但奧斯塔爾很少行駛自己的權(quán)力，他總是來去匆匆，忙完自己的事情就會使用法術(shù)悄無聲息地離開。
在狄倫走進高塔周圍約有一百尺的時候，那些看似平常的荊棘與地爬藤不易令人察覺地輕微地震顫著，它們的觸須稍稍抬起，就像毒蛇吐出芯子品嘗著空氣里的氣味，仔細地反復(fù)確認(rèn)來人的身份——狄倫的氣息是熟悉的，被允許進入的，它們垂下枝條，溫順地監(jiān)視著他來到法師塔距離地面有著一個人那么高的門前，做出手勢施展法術(shù)讓自己漂浮起來，好正對那扇黑鐵鑄就，填充著秘銀符文的大門，他打出導(dǎo)師的魔法印記，片刻后，那扇大門打開，容許狄倫入內(nèi)，塔底有著四尊金屬魔像，當(dāng)名義上的主人走入它們中間時，它們睜開原先緊閉著的眼睛。并且高舉起手中的武器。
狄倫毫不驚慌地伸出雙手，高聲念誦起一段十分兀長拗口的咒語（就和他導(dǎo)師的名字一樣諱莫如深），這段咒語中包含有上百個音節(jié)，只要有一個錯了。那些有著美麗的紫翠玉寶石眼睛的魔像就會將來人當(dāng)做入侵的敵人對待——紅袍奧斯塔爾的弟子當(dāng)然不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魔像得到了正確的咒語，其中之一為狄倫打開了通往旋轉(zhuǎn)樓梯的門，這扇門在狄倫的印象中似乎從未處于同一個位置。
一個怨魂為狄倫引路，它的身體里點燃著一撮飄忽不定的負能量之火。為狄倫照亮了腳下的臺階，一階，最多兩階，其他的階梯都隱藏在鉛黑色的濃霧里。怨魂將狄倫引導(dǎo)到一扇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銀色門扇前，狄倫輕輕推開，里面的房間正是他的導(dǎo)師最喜歡和最為注重的，它是一整個開闊的房間，一面墻壁是整排的書架，而另一面墻壁也是架子，擺放著數(shù)以百計的水晶與玻璃瓶罐。第三面墻壁則如同別的施法者那樣放置著兩側(cè)有著鋼尺的抄寫臺與卷軸、魔杖架，但又與普通的法師不同，房間的中央還有著由一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的方形祭臺，之所以它一眼就能被人們認(rèn)出這是一個祭臺而不是一張桌子，因為它的四周都預(yù)留有血槽，血槽的漏斗處被琢刻成魔鬼大張的嘴，祭品的血就從那張嘴里流淌而下，落進祭臺四角翻卷而上的龍爪杯——杯子是血玉髓的，玉髓是深灰綠色的，中間夾雜著的。那種艷麗的深紅瘢點很難是原先就有的還是被血液浸染而成的。
“有點吵。”紅袍術(shù)士，他端著一個杯子，不是血玉髓而是孔雀石——里面盛放著數(shù)個還未出生的嬰兒體內(nèi)取出的心臟，它們只有花生那么大。擠擠挨挨地鼓弄在一起，在魔法藥水的驅(qū)使下，每個都在活潑健康地跳動著，就像它們還在主人溫暖的身體里，而它們的主人也還在母親的肚子里安然沉睡。
“我去命令他們散開。”狄倫恭敬地。
“不了，”紅袍術(shù)士：“今天畢竟是弗羅祭典的第一日。而且我不準(zhǔn)備在諾曼待得太久——來幫我把心臟弄干凈。”
狄倫低聲念誦了一個咒語，保證自己雙手干凈，垂落的長袖也隨之被無形的仆役挽起并用別針固定，他端詳著盤子里的嬰兒心臟，“是要抽取纖維嗎？導(dǎo)師。”他從一旁預(yù)備妥當(dāng)?shù)你y盤里取出纖，瘦長，尖端不是如同魚刺般柔韌就是如同鳥喙般堅硬的鉤針、筆刀、剪子與另外一些必要的工具。
“一半抽取纖維，一半制作餌料。”紅袍術(shù)士。
“是的，導(dǎo)師。”狄倫，隨即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眼前的工作上去——無論是抽取纖維（編織富有魔力的布料）還是制作餌料（為了引誘劣魔與惡魔用），深埋在心臟里的血管與神經(jīng)都需要抽除干凈，凝結(jié)的血塊更是不能有，想當(dāng)然耳的，心臟這個工作就困難，尤其魔法藥水保存了它們的活力，摸上去它們還是光滑的，有力的，甚至?xí)䦶牟皇炀毜膶W(xué)徒手里蹦跳著逃走。
“伯德溫還在你的視線以內(nèi)嗎？”狄倫的導(dǎo)師問，他回到書架前面，打開一有著寶石與黃金裝幀的大書（他施展了一個法術(shù)讓它漂浮著），狄倫心翼翼地移開視線，這個架子上所有的法術(shù)書都附有魔法，不經(jīng)允許想要窺視其中秘密的人會被奪去眼睛甚至生命，早在十年前狄倫就親眼目睹過一個心懷妄想的半獸人仆役被書中噴射而出的火焰活生生地?zé)山购谛瘸舻幕覡a。
雖然狄倫非常渴望得到其中一，他的導(dǎo)師是個紅袍，一個憑借著血脈施法的術(shù)士，但狄倫知道，他所擁有的學(xué)識超過了他所見到的任何一個法師，這也是為什么作為一個術(shù)士，他仍舊能夠教導(dǎo)狄倫以及白塔的德蒙成為法師的原因。
“國王的騎士與軍隊追蹤著他們。”
紅袍術(shù)士嗤笑了一聲：“據(jù)我所知，那個卑賤的人類在諾曼的軍隊中有著很高的威望，而且許多人都認(rèn)為他是冤屈的，哪怕他的神祗已經(jīng)將他棄置于門外——還是有很多人這么認(rèn)為，你覺得他們會真心實意地完成新王交給他們的任務(wù)嗎？”
“這是新王應(yīng)該做的事情，”狄倫用他靈巧的手指捏住一個蹦跶個不停的的心臟，用大的鉤針拉開心房，的鉤針拉出血管，再用筆刀剝離它們：“如果他對此漫不經(jīng)心，會有人認(rèn)為他與老王的死不無干系，又或者認(rèn)為他至少是樂見此事的——反正還有我和法師們。”
“你能確信你得到的消息嗎？”
“他們沒有進入城市，”狄倫：“只要一進入城市，或者有村民來向領(lǐng)主告密……”
“太慢了，”奧斯塔爾，一邊順手將他的魔寵，雙頭毒蛇阿尼莫斯的腦袋按下去，“它會灼傷你的眼睛，”他警告想要一窺書中內(nèi)容的魔鬼，倒不是他不想讓它吃個應(yīng)有的教訓(xùn)，只是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它去做，就像狄倫：“我來幫你找到他們，”他，“這件事情還是盡快了解的比較好。”
“不盡感激，我的導(dǎo)師。”狄倫。
“因為我有更要緊的事情給你做。”奧斯塔爾柔聲道，他閉合上那大書，讓它回到原來的位置：“非常重要——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他走到黑曜石的祭臺旁邊，欣賞著還在微弱跳動的鮮紅色的片肌肉，“你總是能做的很好，狄倫，我的弟子，”他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狄倫的脊背：“很可惜你只流著凡人的血，我的孩子，否則的話，我很愿意看到你是如何成為一個高貴而強大的術(shù)士的——就像我一樣。”(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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