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鬼在彌漫的灰塵中伸出腦袋,它的鼻翼奇妙地抽吸著,像是真的能夠嗅到些什么,又側著尖長的耳朵,像是真的能夠聽見什么,盜賊不知道這是否是個事實,但他雖然能夠做到隱蹤匿跡,身邊的侏儒卻不太可能,距離麥基不過一遙的葛蘭即便用膝蓋也能嗅到侏儒身上傳來的濃重的,沒藥與麝香的氣味以及聽見侏儒牙齒相互打架的聲音,那雙應靈巧無比的手更是哆嗦得快要出現殘影葛蘭在考慮是否要潛行離開的時候,石像鬼的爪子可以是毫無預警地刺入了遮擋著他們的圣物柜,就像六尺左右的距離根不存在似的,朽壞的木板在這個怪物面前不比一張薄薄的犢皮紙更可靠,葛蘭甚至能夠感覺到金屬的利爪掠過他的鼻尖時帶起的森森寒意。
葛蘭覺得自己從未那么冷靜過,在那只猙獰的石像站立在他們面前時,它投下的陰影甚至可以同時遮擋住葛蘭與麥基,而它揚起的翅膀尖兒只差一根豎起的手指就能碰擦到屋梁,盜賊不知道它的智慧已經到達了何種程度,但它顯然有著一顆邪惡的腦子,很明確地知道它的獵物已經走投無路,它張開嘴,就像是在大笑或是在嘲弄,并威脅性地張開翅膀,明明是堅硬的石頭雕刻而成的翅膀卻像真正的皮翼那樣柔軟,它們在空中微微一頓,就向人類與侏儒雙向合攏,就像是要給他們一個熱烈無比地擁抱,但看看皮翼頂端的精鋼鉤子吧,這個擁抱準能讓人皮開肉綻的。
而葛蘭所做的是伸出雙手,他之前就半跪在侏儒身后,而現在,他的手臂從侏儒的肩膀上探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機括,可以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強行下壓,在侏儒歇斯底里的叫聲中盜賊仍然聽見了那聲讓他倍感喜悅的咔噠聲,沒有那個盜賊會對這種聲音感到陌生,而后,幾乎與此同時,他的右手拉動扳機,那枚的弩弓碰地一聲射了出去。
侏儒一邊尖叫一邊向前撲倒,而葛蘭也掀起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和臉而猛地匍匐下去,所以他們誰也沒看到那枚爆裂弩箭究竟射中了哪里,但葛蘭不認為自己的準頭會在這個緊要時刻大失水準,命運這個娼婦沒再開他們的玩笑,石像鬼的石頭翅膀猛然收攏的當兒那枚弩箭就已經射中了它的胸膛,劇烈的爆炸將它連同核心一起粉碎,它的狩獵行為反而造就讓侏儒與盜賊得以受到庇護的屏障爆炸產生的氣浪與如同匕首般飛射出去的石頭碎片、精鋼牙齒等等都被那兩塊呈圓弧形的石板擋住了,對獵物們只造成了極其微的傷害。
“我真該感謝它的智慧。”盜賊搖著頭,如果沒有先前的威脅性舉動,最起碼他們就得損失一個侏儒了。
“哦,諸神在上,諸神在上,”侏儒哭喊地,他的腦袋上多了一個很大的包,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承認自己真是幸運極了,“快起來!”葛蘭沖他喊道:“門毀了!”
是的,看來命運確實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娼婦,一塊飛濺出去的碎石恰好擊中了門上端的鉸鏈,并讓它脫落下來,那扇在僵尸的爪子與撞擊下已經搖搖欲墜的門現在只剩下了中間和最低段的鉸鏈還在盡忠職守,門扇歪斜,僵尸們從那道縫隙中爭先恐后地伸出爪子。
麥基立刻爬了起來,葛蘭從未看得起侏儒,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吃肉的兔子,但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侏儒在逃跑時充分發揮的智慧與果斷要知道他還在尖叫和哭泣,卻能準確無誤地繞過任何一塊微的障礙物,而且他根沒去想要和僵尸們談個心什么的,他跳起來抓住了葛蘭的手,徑直跑向了那個被石像鬼敲擊出來的缺口。
風正從那個缺口里涌進來,今晚沒有下雨,也沒有低壓的云層,星光明亮,他們一低頭就能看見主塔下那些荒蕪雜亂的草叢這里需要提一下,鑒于他們是尊貴的客人,這里的女主人原先是想讓他們住到最高的頂樓房間的,但被精靈們婉拒了,他們現在分別處于主塔的第四層與第三層,施法者與精靈在第四層,李奧娜、伯德溫,還有他們在第三層,三層塔以及約有六尺高的階梯令得他們所在的高度超過了二十五尺,這個高度葛蘭當然毫無問題,但對于侏儒來就有些心驚膽戰也是為什么他記得帶上盜賊的原因。
葛蘭對此不置可否,他提起侏儒,大約幾十磅的分量他還能承擔得起,但他站在那個缺口位置,另一只抓住犬牙交錯的石磚邊緣時,卻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葛蘭?!”侏儒喊道,給他配樂的是僵尸們稀奇古怪的咕噥聲與撕裂聲,侏儒吊在葛蘭的手臂上,費盡力氣扭頭看了一眼:“哦,該死的,”他叫嚷道:“他們進來了。”
或許是有著一定的智慧,又或是被詛咒的某位神祗所賜予的惡作劇,反正一個僵尸在被同伴擠壓攀扯的時候被撕開了半個肩膀,驟然了一塊的它就這么爬進了房間,雖然少了一塊肩膀,連帶著一條手臂也不那么牢固,而是搖搖晃晃,帶皮拖骨地垂掛著,但他還有著強壯的身體,一條手臂和兩只腿,以及一口看上去不比石像鬼的精鋼牙齒好對付點的獠牙但這不并不是最讓他們心生寒意的,“他是……”侏儒喊道“他是那個人……”
盜賊也已經辨認出來了,鑒于他還曾經和盜賊有著相同的遭遇被黑發施法者的那根細細的銀繩捆綁成一只繭子,葛蘭可沒忘記他那張端正的面孔上流露出的可笑神色,只是這個人應該被關在監牢里,而不是變成僵尸到處亂走:“那又怎么樣,”他對麥基,難道你還準備和他打個招呼嗎?”
侏儒當然不想,但這位可悲的騎士似乎很想,他的脊背嚴重地彎曲著,上半身就像是一只長手臂的猴子,手臂一直可以垂到地上,而他的膝蓋則令得雙腿緊緊地折疊起來,就像是一只蹲著的蛤蟆,下一刻他就真的如同蛤蟆一樣猛地跳了起來,撲向站在崩塌的外墻邊緣,看似已無退路的兩個生者。
葛蘭不帶一絲猶豫地跳了下去。
麥基的臉碰在了碎裂的石頭上,額頭鮮血直流,另外如果不是他的手及時地擋住了眼睛,他的眼睛也要遭殃然后又是一連串沉重的碰撞,他不知道葛蘭在干些什么,他們不像是被僵尸抓住了,但也不像是落在了地面上,準確點來,他像是被懸掛在半空中。他心地挪開手瞄了一眼,看,侏儒總是正確的,他確實被掛在半空中,他的內衣是絲綢的,可以是寬大而柔軟,現在葛蘭將它的領子掛在了一塊尖銳的凸起上,麥基就像是一個活著的泄水口雕像那樣成為了冰冷外墻的絕妙點綴。
那么葛蘭在哪兒呢,他也并不安,盜賊正在與僵尸搏斗,他的精金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堅硬的墻壁,護手如同毒蛇一般游動著攫住了他的一只手,讓他可以安地吊在半空中,而相比起來死去的騎士首領就不那么愉快了,它原就缺少了一條可用的手臂,如果不是它的雙腳也生出了彎曲的利爪,那么現在它大概只能傻乎乎地掛在墻壁上什么也不能做,而現在呢,它只靠雙腳就能近似于垂直地站在外墻上承蒙黑發的施法者關照,葛蘭的一身衣服也是從銀冠密林而來的,不然可能早就被僵尸的爪子或是牙齒咬穿了皮甲和襯衫,成了一份鮮活的風干夜宵,但他顯然也不能拿那具僵尸怎么樣。
“麥基!”他大喊道。
麥基往下丟了一塊石頭,沒有敲到僵尸卻給葛蘭來了一下,盜賊翻了一個白眼,他真不該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侏儒身上。
解決了葛蘭此時尷尬局面的是一根細長的箭矢,箭矢從僵尸的左側耳根射入,箭頭從頭蓋骨的位置穿出,只一下就了結了它,僵尸摔了下去,沉悶的蓬地一聲后,是細細碎碎,幾乎讓人無法聽見的唧唧聲,侏儒垂著頭,往下看去,他現在可知道為什么葛蘭不帶著他往下跳了,下面是一群又一群眼睛赤紅的老鼠,沒人品嘗過僵尸,但誰都知道僵尸的皮膚就像最好的皮甲那樣堅韌,但這群老鼠們將它咬碎吞吃完畢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時間十分短暫,但足夠葛蘭在精靈德魯伊佩蘭特的幫助下帶著麥基轉移到一個暫且算得上安的城垛上。
這個城垛因為城堡年久失修的關系而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塊基座,但高度仍在十尺左右,鼠群圍繞著他們,摩擦牙齒的聲音清晰可辨。
“太好了,”麥基對佩蘭特:“你是德魯伊,我親愛的朋友,你可以變成貓。”
“那最起碼得是只大貓。”葛蘭嘲諷地。
“不能變成貓,”佩蘭特平靜地:“這些家鼠都已經被感染了,它們不再是正常的動物,如果我變成貓,無論是被它們咬住還是咬住它們也一樣會被感染的。”
“那么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葛蘭:“或是變成一條蛇,又或是一只大象。”
“大象不錯,”佩蘭特:“但不算是最好的解決方案,”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麥基和葛蘭只覺得眼前一暗。伴隨著比鼠群更大的悉索聲,他們看見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甲蟲憑空從黑暗中傾瀉而出,它們相互撕咬著,拉扯著,腳胡亂揮舞,頃刻之間便形成了一道厚重的墻壁,將鼠群和他們阻隔開來,麥基將拳頭塞進嘴里,但還是沒能控制自己嘔吐出來龍火列島上也有蟲子,但無論哪種都沒有他現在看到的那么大,那么多,而葛蘭也不由得面色發白,他倒是見過這種蟲子,在公會的主城里,一個盜賊因為出賣了首領而被處于酷刑,最后就是被投入這樣的蟲窟,這些甲蟲是食肉的,它們沒有尖銳的牙齒,但有根中空的吸管,就像金屬打造的那樣堅硬。可以直接刺入骨頭,抽吸里面的骨髓它們并不咬開外面的皮膚,那對于它們來太慢了,它們會鉆進任何一只窟窿里,像是眼睛,鼻子,耳朵或是其他地方,在內臟之間爬行,撥開肌肉,直達骨頭。
幸而這道甲蟲的墻壁只維持了一會兒就倒塌了,倒塌之后的墻壁潰散成了無數惡毒的戰士,它們并不在意面對的是否是新鮮的家鼠,爭先恐后地爬上鼠身,雖然家鼠的耳朵和眼睛有點,但它們身上有著不少腐爛的地方,所以這些甲蟲輕而易舉地就鉆了進去,一陣更為令人作嘔的嘰喳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濃厚的臭味。
甲蟲們的速度值得稱贊,這種讓人簡直無法忍受的折磨沒一會兒就停止了。
“難道它們就不會被感染嗎?”麥基問。
“這里不是適合它們生存的地方。”佩蘭特:“它們生存在沙漠里,寒冷的氣候與潮濕的土地很快就會讓它們滅絕的。”
“牟路斯!”死靈法師列夫沖著那盆灰藍色的火焰大叫道。
“我在。”一個穿著長袍的影子出現在了火焰的后方,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法師,也是一個法師,但列夫一點也不敢信任這個不經召喚,而是自己出現的幽魂。
“你在等待什么?”
“還能是什么,當然是您啊。“牟路斯戲謔的口吻讓列夫幾乎陷入了狂怒之中。
“你應允過我……”
“的確,但我需要先得到我的報酬。”
“你會得到的。”列夫陰沉地:“超乎你的想象,愚蠢的幽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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