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和，你來啦？”
“來，抽根煙。rg”
看到江水給他老子遞了根煙，李文秀皺了皺眉也沒話。
這個時候農(nóng)村里的大老爺們，顯然并沒意識到對孕婦的呵護(hù)要從每一件事做起。
李文秀有心想提醒，但是一看兩人已經(jīng)坐下來點了火，也只好作罷。
不過還是過去把江水家堂屋后面的那扇窗給推開了。
看到自家老子似乎因為自己亂動人家的東西有些不解，李文秀也不藏著掖著，開口就道：
“嬸子有身子，吸煙對孩子不好。”
一句話的李日和跟李江水面面相覷。
這孩子，還真是有些不一樣。
“沒事沒事，平日里也被熏慣了！”
反倒是江水媳婦自己都不以為意。
李文秀也沒轍，很多時候他想扭轉(zhuǎn)什么，但是人力總是難為的，一個社會的愚昧，總是相當(dāng)漫長的一段過程。
李文秀扭頭朝里屋里看了一眼，盡管是大下午的，但是屋子里還是黑不隆冬的有些暗。
上輩子李文秀自個兒的近視眼有大半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面看書寫字得來的。
江水家的老大跟老二都在屋子里，老大霞霞比李文秀還要大一點，不過上學(xué)成績不出色，加上上學(xué)年齡又晚，現(xiàn)在還在鎮(zhèn)上的初中上初三。
倒是老二慧慧聰明得緊，人也好學(xué)，一個勁兒地埋頭在那里做作業(yè)。
堂屋里。
李日和跟江水抽完煙，兩人就嘮了幾句加長，無非就是些田里地上的事情。
起年底要交農(nóng)業(yè)稅的事，李江水額頭上的皺紋又明顯了幾分。
交了上千多年的皇糧國稅，不管在哪個年代，總是壓在農(nóng)民肩上的一座大山。
李文秀雖然有心，卻也無法扭轉(zhuǎn)這樣的歷史潮流。
好在再過上幾年，這座大山就會一去不返了，只是在這之前，多少人家還要忍受這樣的重?fù)?dān)。
“河里那邊你退了老二跟老三沒什么？”
“能什么，我也是難，誰還不想往河里撈碗吃的，老二那人你也知道，見不得空手的，沒法子啊。”
起這事，李江水心里明顯還有些置氣。
當(dāng)初跟老二老三還有向前好一起合伙的，后來李向前一退，老二跟老三就不大看得上江水。
白了還是手里沒錢。
連給鎮(zhèn)上的租金都要他們兩人墊，老二跟老三自然不樂意。
原有李向前分擔(dān)一部分租金，兩人還不什么，李向前一退，頓時就老大不情愿。
江水恐怕也是受不得老二跟老三家那一對妯娌的擠兌，只好也退了出來。
退還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被人踢出局了。
“叔，我覺著吧，你退出來倒也不是壞事，大河里養(yǎng)魚，是賺是賠，也沒個準(zhǔn)數(shù)，老人不都水火無情，誰還能算得準(zhǔn)天老爺?shù)南敕ā！?br />
聽到他這么一。
李江水也沒什么，其實李文秀也看得出來，沒能合伙進(jìn)去，江水心里肯定還是有些疙瘩。
有些人，不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知道痛的。
等明年老二跟老三糟了災(zāi)，恐怕李江水一準(zhǔn)兒要在屋子里偷著樂了。
“他就是死腦筋，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斤兩，五千塊錢，我們哪里拿得出來喲。”
江水媳婦的是實在話。
李日和也知道自個兒子是個能做主的，倒是沒怪他最長，只是他心里也摸不準(zhǔn)兒子的法。
向前媳婦前段時間為了這事，還跟劉金蘭鬧過別扭。
老二跟老三的媳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向前前腳剛退出去，這一對妯娌后腳就在村里把話撩開了。
什么話難聽什么。
無非就是他李老大不是好東西，自個兒發(fā)了財，還斷人財路，就是見不得旁人比他強(qiáng)，勝過他了。
連帶著好幾個沒出五服的長輩都他的不是。
好在李日和人老實，耳朵里聽著嘴上也沒什么。
只是這話傳進(jìn)向前媳婦耳朵里，這婆娘嘴上忍得住，心里指不定怎么他的不是。
“現(xiàn)在這些話也是氣話，退了就退了，發(fā)財不發(fā)財?shù)模际敲镄迊淼摹！?br />
“叔，你也別喪氣話，將來慧慧上了大學(xué)，你跟我嬸的好日子在后頭。”
李江水嘆了口氣。
這年頭，誰不巴望著家里孩子有出息，能考大學(xué)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沒這個命啊。
嘴里話還沒出來，李江水看到李日和突然從兜里摸出來一沓子的藍(lán)票子擱桌子上。
眼里的震驚可想而知，整個人立馬就躥起來站著。
“日和，你這是做啥？”
邊上江水媳婦也是嚇得不輕。
“沒啥，我和金蘭商量著，你們?nèi)兆舆^得也苦，如今又?jǐn)偵线@碼子事，真要把倆孩子斷了上學(xué)的念頭，將來指不定要被孩子怨恨。
這塊錢算是我和金蘭借你的，等將來孩子有了出息再還，我也不要你利息，只要你寫個欠條，心里有這回事就中。”
李日和也是感慨。
做了大半輩子的窮癟，他哪里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翻了身，塊錢借就借了。
一聽李日和的話，邊上李江水和他媳婦頓時連話都不出來，他媳婦更是一下子沒忍住，整個人就站那里哭了起來。
嘴里什么話李文秀也沒聽清楚，反正就是念了自家老子和老娘的好。
這哪里是塊錢喲，這是救命，比天還大的恩情。
“日和，你這…這讓我什么好呢！我…”
李江水也是鐵打的漢子，但是這個時候愣是沒把話給圓轉(zhuǎn)了，舌頭就跟打了結(jié)似的。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真難啊！
聽到江水媳婦在堂屋里哭，里屋江水家的老大霞霞和老二慧慧都有些緊張地跑出來。
倆半大的姑娘盯著桌子上的那一沓錢，臉上的表情也是愣愣的，剛才李日和的話倆孩子是聽到了的。
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看到自個兒媽一個勁地在那里哭，倆孩子頓時就紅了眼。
李文秀心里看得很不是滋味。
生在這樣的年代，誰又能逃得了這樣的磨難呢。
“叔，你趕緊把錢收起來吧，霞霞和慧慧的書還要找念，不管念不念的出來，總要使了勁才有個盼頭”
“是這個道理！日和啊，你跟金蘭生了個好兒子，你這情，我念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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