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zhàn)多虧了莫大俠!”因援軍及時趕到,石峽灣轉(zhuǎn)危為安,諸將都十分感激,早便在寨口等候,特別是沈鈞的副將曾嶸,極崇拜莫非斷絮劍。
“哈哈,大俠什么,少俠才是!”莫非把戰(zhàn)馬交給麾下、與沈鈞曾嶸并肩而行,俊氣的臉上掛著笑容,一如既往親和近人。曾嶸一愕,沒想到偶像是這副性情。
沈鈞聽別人莫非李貴是初度合作難免贊嘆:“不認識的誰知道,莫李兩位是首次合作。莫少俠劍法一流,李將軍驍勇無敵。”李貴沖鋒時一馬當(dāng)先,這會兒被贊得連連擺手:“這可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其實沈鈞曾嶸也是一樣,他倆一動一靜合作于隴右,早可取代昔年野麾下的游仗劍、錢弋淺。
這時莫非和沈鈞上得哨崗,望向東面不遠的陳鑄營寨。
“甩不掉的詭絕陳鑄。”沈鈞如是慨嘆。盟軍的東面勁敵,長期都屬陳鑄最難纏。
“看樣子,這幾日還沒法去見主公。”莫非略有把握,但還需耗些時日。
處理完事務(wù),恰好肚子有些空了,莫非才回營房就看見了熱騰騰的飯菜。燈火昏黃卻溫馨,走到哪都有家的溫暖。
“這么快就熟悉了隴右的環(huán)境嗎。”莫非笑而坐下,莫如轉(zhuǎn)身,端著又一盤菜,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借來的。當(dāng)然炊家子做的。”
“卻是經(jīng)你親自熱過,準沒錯。”莫非品嘗了一口。“唔,好吃得很。”
莫如清澈一笑,與他對面坐著,一起吃這頓飯:“都要吃完啊。哥哥。”
“自然!”莫非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食言了……莫如她借了好多菜,吃不完……
莫非是沒想到她今天會熱這么多菜,要早知道就一定多拉幾個人來吃——雖然亂局初定、不容懈怠,多找?guī)讉人還是行的。可現(xiàn)在,總不至于把吃剩下的給別人分享。
“唉,可不能浪費啊……”莫如和他一樣吃得很飽了,卻見不得一點浪費,試圖把殘羹收拾干凈。典型的女子行為。
“還是算了,吃不下了……今天看哥哥辛苦,一時之間才借多了菜。放在這里,明天再熱。”莫如時。起身先收了幾只碗,意圖留下這些明天她吃。
“哦。”莫非一邊點頭似漫不經(jīng)心地同意,一邊趁她轉(zhuǎn)身出去的間隙、迅速地把那幾樣菜摻和在了一起,這樣的話,莫如就不用再留到明天了……哈哈。
“啊!你怎么把東西都混一起了!”莫如回來。大驚失色,莫非笑了起來,他就是不想她吃苦,這些東西最好別反復(fù)熱。還能吃嗎?偏巧她又不喜浪費。
“哥哥你真是的!”莫如郁悶心疼,捧著碗?yún)s還能怎么辦。
“如兒。不用這么省。”他則心疼地看著她,軍隊開銷大。確實該節(jié)儉,也犯不著這樣,剩一點點了還要留。
“也不是省……”莫如無奈,微笑搖頭、續(xù)去忙碌,不刻將碗筷收拾完了,又要他褪下衣服幫他洗。莫非順從地任她幫忙脫衣,正巧袖中掉下塊玉佩來,他一愣,意識到他剛剛在戰(zhàn)場上拾起的玉佩應(yīng)該在懷中,難道記錯了?不對勁……
還未會意之時,卻聽帳外有人癡癡在笑,聲音熟稔之至。
“盟主?”“林兄!”莫如莫非都是喜出望外,轉(zhuǎn)頭循聲,卻只吟兒一個,旁邊陌生的美貌少女,自然不是林阡了。
“莫將軍和莫如姐姐,還是一如既往這么好。”吟兒站在簾邊,笑而滿足地看著,他二人舉手投足都是關(guān)心體貼,盡管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妙真在吟兒身邊,也艷羨地注視著。
“咦?盟主一個人嗎?林兄他?”莫非找尋林阡的影子。
“正在和沈鈞話呢。他不想驚動大軍,因此便沒聲張。”吟兒笑,“我迫不及待,就先找你倆來了,正好看到了這么恩愛的一幕。”
莫如紅著臉,莫非奇問:“林兄和盟主怎么親自來了?”
“是看陳鑄他死纏著你們、耽誤了我們?yōu)槟銈兘语L(fēng)洗塵,你們過不去,只能我們來。”吟兒帶著一絲對陳鑄的怪,,“好在先前的戰(zhàn)火轉(zhuǎn)移到了石峽灣、白碌和葉碾城都穩(wěn)定極了,我們來這里,沒什么后顧之憂。”
“這倒是,我聽過那句‘飲恨刀何處,戰(zhàn)之界何處’——其實,林兄和盟主哪能不到‘邊境’來呢。”莫非期待不已,笑與吟兒了幾句,就立即就往沈鈞軍帳尋林阡去了。
莫如看出吟兒有孕,歡喜之余,急忙扶她上座,吟兒見莫非走了,續(xù)著適才的話題,竊笑一聲,八卦地問:“你倆何時啊?”
莫如原就羞怯,聽得這話,臉更加紅,不好意思地:“再等等。”因妙真在,她聲音極。
“還等什么,不了……”吟兒嘮叨……此處省略五千字。
卻沈鈞和林阡正商議著石峽灣布防,莫非到時林阡恰巧要召集眾將,頗有些到曹操曹操就到的意思,聞知莫非求見,林阡笑而擱下地圖上前相迎:“莫將軍今日一戰(zhàn),實則是同自己打的。”拍莫非肩膀,“干得漂亮!”最了解麾下的,永遠是主帥。
“終是不負林兄所望。”莫非釋然,“不過,還需幫孫寄嘯也解開心結(jié)。”
“不遠了。”林阡看他信心十足,由衷高興,“看著你這狀態(tài),真不錯。”
“其實對父親,還是有一些歉疚。但思及林兄你,不也曾推翻過自己的父親?”莫非嘆了一聲,“既有這勇氣,便該有這承擔(dān)。”林阡聞言欣慰,將他攬到地圖前。莫非問:“原來林兄親自到石峽灣,是有關(guān)于接下來的布防?”
“原希望能在白碌為你們接風(fēng),不想戰(zhàn)場先轉(zhuǎn)移到了這里。”林阡點頭。莫非笑:“不過,是被我軍拉伸到這里的。可喜可賀。”不多時李貴、曾嶸、沈釗、石硅也都被召集而至,李貴日思夜想終于見到林阡,比莫非更難掩激動喜悅,不過得先乖乖聽令。
“接下來白碌和葉碾城都已穩(wěn)定,石峽灣會成為定西縣東的主戰(zhàn)場,莫非李貴,你二人辛苦些,負責(zé)與洪瀚抒、蒲察秉鉉、把回海、黃鶴去之間的攻防;沈鈞曾嶸。對戰(zhàn)陳鑄、完顏乞哥;石硅沈釗,日后便坐鎮(zhèn)先前陳鑄丟棄的地盤,主要是石峽灣與關(guān)川河南面這一帶,如此既能策應(yīng)邪后所在的御風(fēng)營。又能對青杏等地的蘇軍顧黨有所壓迫。”林阡。當(dāng)然了,這一切原并非林阡初來乍到就能認知的,賴沈鈞對石峽灣周邊形勢的洞若觀火。
眾人都聽懂了林阡的決策——如果莫非沈鈞等人對金軍還不算絕對攻勢,那石硅沈釗已是對蘇軍顧黨開始了主動進展——沒錯,明打金軍的同時。可以暗壓蘇軍了。
“若非洪瀚抒攪局,也許我軍進展更快,或許都能把金軍趕出會寧。那瘋子,到底哪根筋搭錯。”想到洪瀚抒。莫非就禁不住忿然。
“莫非,與他能不戰(zhàn)便不戰(zhàn)。既是為了舊日情誼。也是那孫寄嘯的關(guān)系。”諸將走后,林阡對莫非。
“我倒是不想與他打!”莫非面露慍色。
“所以才辛苦。”林阡笑。“不過,上次他與齊良臣兩敗俱傷,最近出戰(zhàn)不會那么頻繁。”
“原來如此。”莫非思及洪瀚抒陣前不濟,恍然。
“孫寄嘯的恩怨,也且暫時放著,先安心打金人。過些時日,自會有人幫你。”林阡從孫思雨處得知,孫寄嘯的心結(jié)不止莫非一個。“再好不過。”莫非點頭。
“黃鶴去,短期內(nèi)還不會太受重用,是以你們的主要敵人還是蒲察秉鉉、把回海。明日我便走了,接下來,這里就數(shù)交給你們了。”林阡邊莫非邊點頭,一愣:“林兄這么快就走?”
“今日我來之所以沒有聲張,是因只是石峽灣的過客、對縣東形勢無關(guān)緊要,有你負責(zé),足夠。”林阡知道,縣東有莫非他們在,基形勢妥當(dāng),他自己沒必要久留于此。
莫非心一暖:“林兄盡管放心。”
亥時莫非再回營房,莫如忙完家務(wù)后就一直在等著他,一時無聊正躺在榻上舉著玉佩在看,他正待寬衣,忽然摸到懷中那塊玉佩,登時想起來適才被吟兒中斷的那絲不對勁——怎會有兩塊玉佩?
他當(dāng)時以為記錯,如今才知拿錯:“唉,原是父親的么。”
子時林阡才回軍帳,吟兒已睡了一覺,先前妙真也,林阡等人只議到亥時就散了,居然消失了一個時辰,深夜外面似還有點冷。
“一晚上不見,去了哪里啊。”吟兒關(guān)心不已,從榻上起來問道。
“去找了別的女人。”林阡不在意地回答。
“啊……”吟兒沒想到會這個答復(fù),一時咋舌愣在那里。
“心里很酸,很不好過,原來你也懂。”林阡漠然,“你若不珍惜性命,我真會這么做。”
“沒心酸啊,沒不好過。”吟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我懂的,盟王做什么都是為了教!”
看他仍板著那張臉,吟兒趕緊去撒嬌:“好了好了,別再冷戰(zhàn)了,我也沒不珍惜性命啊,這不是好好的嘛!”
“我不反對你生它,畢竟強行不要,對你身體也有害。”他臉卻一直沉著,不肯接受她投送懷抱,語氣冰冰冷冷。
“……哦!”吟兒驚聞危機解除,喜出望外,笑逐顏開,拊掌就差一蹦三尺高,“好!好!”
“我只是恨你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痛,從來都不肯聽話,根就沒法控制。”他轉(zhuǎn)過身來,面露一絲轉(zhuǎn)圜之色。
“沒,可以控制!只要能生虎妞,盟王什么我都聽!”她察言觀色,趕緊搖晃他手臂。如果辜聽弦有這事。早就被林阡求回來了。
“與我約法三章。莫再明著答應(yīng)暗著忤逆,哪怕半次都不行;莫再不聽話還開口頂撞,哪怕一句都不準;莫再到處亂跑,必須與我寸步不離。”林阡霸道地著這三個不平等條約。
“好。好。一定。”吟兒點頭如雞啄米。最后乖乖地問,“那在去找別的女人的時候,也要寸步不離嗎?”
好,剛答應(yīng)完就開口頂撞了,而且還頂撞得這么無辜……他被她搞得一句都不上,還主公威嚴一正經(jīng),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正拿她沒有辦法!
臨睡前。抬起吟兒手腕,仔細瞧了半刻,這幾日一直都無印痕,卻是今夜又現(xiàn)出一道淺淡、終于沒再消隱。看來是會一直留著了。“吟兒氣色倒是還好,可見陰陽鎖雖然發(fā)作加劇,卻是對方克制太多因此受累。”
林阡知道,雖然隴陜一帶未必冠名“陰陽鎖”,恐怕紅櫻在求醫(yī)過程中。還是能明白自己和另一個人一起中了一種此消彼長的毒,“紅櫻心腸甚好,寧可自己強忍激動、壓抑情緒,也不愿意連累對方。所以吟兒。縱然是為了紅櫻,也要認真答應(yīng)我。”
“紅櫻她。為了救我……”吟兒眼圈一紅,不再不正經(jīng)。點頭。
“那個丫頭,最近怎么不見了?”瀚抒養(yǎng)傷這兩日一直沒見到紅櫻,覺得蹊蹺,偶爾也會問她幾句。
“據(jù)是生病。大哥,別管其他人了。名醫(yī),我大哥這傷勢,該如何是好?”孫寄嘯擔(dān)心詢問,這些天瀚抒的傷勢不見好轉(zhuǎn)。隨軍而行的名醫(yī)是瀚抒從西夏抓來的國手,瀚抒一直覺得宋金沒什么好的大夫。
“應(yīng)是被那金人傷了穴道、功力大退,故而引起了先前的舊傷復(fù)發(fā)。先前我建議主公以練功提升內(nèi)力,如今也一樣,只需循序漸進,繼續(xù)閉關(guān)修養(yǎng)提升內(nèi)力即可,如此一邊提升武功,一邊根治舊疾。”名醫(yī)道。孫寄嘯略有所悟:“又需閉關(guān)修養(yǎng)個一兩年么。”
“只需提升內(nèi)力便可壓制?”瀚抒真心不想被傷拖住,不想閉關(guān)修煉循序漸進那么慢,不想在戰(zhàn)場上打不過黃鶴去莫非就算了、連石硅沈釗那種貨色都要回避!
名醫(yī)看出他想加快速度,面露難色:“這……主公,若要治傷,循序漸進才是上策,若然速成,未必達到治傷效果,反而會有反作用。”
這關(guān)系到,洪瀚抒到底是想治傷,還是想提升內(nèi)力。
“怎樣的反作用?”洪瀚抒問。
“屬下不知……”名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欲言又止。
“不知你還放什么厥詞!滾!”洪瀚抒怒吼,名醫(yī)在他吼前就趕緊滾了出去。瀚抒攥緊拳頭,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速將功力從目前七重練至九重——那足夠教林阡和齊良臣覺得棘手的內(nèi)功,正是父親洪興唯一留給自己的火從鉤心法。云霧山時期瀚抒已達四重,奈何后幾年就一直蹉跎……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寄嘯已經(jīng)離開,將他思緒喚回的是一個溫柔的聲音:“洪山主,該喝藥了。”走進眼簾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個文靜纖弱的少女,果然她生著病,臉色蒼白卻還捧著藥。
瀚抒一驚回神,也不管自己的傷勢了,慌忙下床便來看她:“發(fā)燒還來送藥……你不是下人,以后這些事,別人做就行。”
“沒,沒發(fā)燒。”紅櫻受寵若驚,低下頭去,“只是一種,連大夫也沒診斷出的怪病,好些天了……”具體卻沒多。
“如此……”瀚抒頓起憐愛之意,“若明日還這樣,便別親自來了。”
“不,我怕……”紅櫻搖頭,面帶憫柔。
“?”
“我怕洪山主發(fā)脾氣,不肯服藥治傷,這樣的話,身體會一天天差下去。”紅櫻噙淚,偏也很憐惜他。
“不會的。傻丫頭。”瀚抒發(fā)自肺腑笑了,這個丫頭,真的好單純,竟把他真當(dāng)成了病人。不知怎的,原心情極差,看到她時,窩心不少。
即日起祁連山大軍完退出局外,但洪瀚抒心意已決:必會在不遠的將來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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