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南山南,北秋悲!
“送你一首歌?”蘇澤一愣,然后笑道:“給你寫一首歌嗎?沒問題!你喜歡什么樣的歌?我明天就可以送給你!”
“不是你給我寫歌!是你自己寫了自己唱,但得是送給我的歌!”
江魚笑道,然后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抱著吉他彈唱的青年,“而且我要你現在就寫,就在這兒唱給我聽,行不行?”
她看著蘇澤,眼神中流波轉動。她輕輕笑著,看似平靜,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其中隱藏著的絲絲期待。
蘇澤看著她,笑笑:“當然可以!讓我想想!”
“嘢!謝謝!”江魚很開心,張開雙臂給了蘇澤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后又迅速松開,笑嘻嘻地抓住蘇澤的胳膊:“快想快想!”
“嗯……”蘇澤走到街邊,蹲下,思索。
好吧,他當然不是在寫歌,而是在找一首歌。
隨便來一首就得了……蘇澤心里想著,可是轉頭看到蹲在他身邊,雙手托腮,眨巴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的姑娘,蘇澤的心又一軟,算了,好好挑一首吧。
“好吧,那就這一首吧……”
片刻后,蘇澤站起身來,走向不遠處彈著吉他的青年。
江魚雙眼發亮,快步跟了上去。
“嗨,哥們!”蘇澤走到那青年身前,打了個招呼。
這青年的年齡看起來和蘇澤差不多大,但是看穿著打扮,顯得比較落魄,衣服一看就是廉價的地攤貨,懷里的吉他也顯得很破舊。
“嗯?”這哥們聽到有人叫他,抬起頭來,然后他就愣住了。
“呃……”他手里的吉他也停住了,就那樣愣愣地,直勾勾地盯著蘇澤的臉。
“認識我?”蘇澤不禁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
“呃……”這哥們還在發呆。
“噗嗤——”江魚忍不住笑出聲來,可能覺得不禮貌,又連忙捂住嘴。
“你好,我是蘇澤!”蘇澤笑呵呵地伸出手。
“呃……呃……”唱歌的哥們終于反應過來,手足無措般,慌了慌,伸出手,可手伸出一半又迅速收了回去,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又伸出手和蘇澤握住:“你……你好……我……我叫……我叫黃義,黃色的黃,義,義氣的義……”
這哥們話結結巴巴的,表情里又是激動,又是不可思議,估計他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唱著唱著歌呢,竟然會遇到自己的偶像!
話,就在剛剛,蘇澤過來的時候,他還正唱著蘇澤的《戀戀風塵》呢!
唱著人家的歌,正主突然就冒出來了?
如果不是他的手和蘇澤的手握在一起呢,他肯定覺得這是一個幻覺一場夢!
“給你商量件事唄。”蘇澤直奔主題,笑呵呵地指了指黃義手里的吉他,“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哦,哦,當然可以!”黃義松開蘇澤的手,手忙腳亂地把吉他從身上摘下來,剛要遞給蘇澤,又忽然停住,有點尷尬地道:“蘇……蘇哥,這個吉他不太好,我朋友那里還有一把更好的,我,我去給你拿吧……”
“不必了,就這把!”蘇澤笑呵呵地把吉他接過來,“謝謝!”
“蘇哥,你這是要……唱歌?”黃義好像放松點兒了,驚訝地看著把吉他抱在懷里的蘇澤。
“嗯。”蘇澤點點頭,對著江魚努了努嘴,笑道:“送給這位美麗的女孩。”
江魚對著黃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黃義這么大個男人竟然還有點害羞了,靦腆地笑了笑,避開眼神,不敢直視江魚,只是低聲著:“真好,真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蘇澤給江魚唱歌這件事真好,還是自己能夠在蘇澤身邊聽蘇澤唱歌真好。
蘇澤笑了笑,不再話,輕輕撥動了手里的吉他。
江魚和黃義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澤的身上。
吉他聲剛起,沒有任何前奏,蘇澤的聲音就一同響起。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這幾句一唱出來,江魚和黃義的眼睛都是一亮。
這就是蘇澤給我寫的歌嗎?真好聽!這是江魚的心理活動。
真好聽啊!咦?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呢?難道這是一首新歌?這是黃義的想法。
而此時,隨著吉他弦被輕輕撥動,蘇澤的聲音也漸漸舒緩下來。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里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里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只對自己謊的啞巴。”
蘇澤輕輕地唱著,江魚和黃義安靜地聽著,他的聲音不大,此處燈光昏暗,雖然人來人往,卻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京城是一個容納了許多夢想的城市,在這里有著各式各樣的逐夢人,街頭唱歌的歌手到處都是,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這個正在抱著吉他彈唱的年輕人就是眼下華夏樂壇最火的歌手之一。
“他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
“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時光茍延殘喘無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連在一起,”
“走上一生只為擁抱你。”
“喝醉了他的夢,晚安。”
江魚不知何時又蹲下了,依然是那個雙手托腮的姿勢,靜靜地看著蘇澤,臉上帶著一絲似是歡欣似是陶醉的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略顯昏暗的燈光灑落下來,落在她的發梢和指尖,散發著柔柔的光澤。
蘇澤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而后繼續唱著。
“他聽見有人唱著古老的歌,”
“唱著今天還在遠方發生的。”
“就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孤島,”
“沒有悲傷但也沒有花朵……”
亦或者是安安靜靜聽歌的美女吸引了別人的目光,也可能是蘇澤的聲音終究被人聽到,一對十七八歲的情侶手牽著手停在了他們身邊,先是聽了幾句,男孩忍不住驚訝地道:“真好聽啊!”
“噓——別話。”女孩在嘴巴前豎起一根手指。
“哦哦。”男孩乖乖點點頭,和女孩牽著手,認真聽著。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蘇澤也挺長時間沒有唱歌了,此時唱著唱著,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唱認真。
于是,一個人認真地唱著,四個人認真地聽著。
歌聲就像是一個神奇的世界,在冷風拂過的晚秋里將素未相逢的幾個人包裹其中。叮叮咚咚的吉他聲像是涓涓細流,暖暖地流淌在他們心頭。
然后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又多了一個男人,像是剛剛下班的白領,手里還提著一個電腦包。
很快地,又一個人停下了,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領著一個四五歲的姑娘,姑娘的手里拿著一個棉花糖,開心地舔著,然后她忽然發現女人停下了,奇怪地轉過頭,“媽媽,怎么不走了。”
“噓——”
女人蹲下,輕輕把女孩抱在懷里,她看著蘇澤,只是目光深處不知飄向了哪年哪月的哪條街,隱約有淚光流轉。
“寶貝,讓媽媽聽完這首歌。”
“哦。”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大夢初醒,荒唐了一生。”
唱到這里,蘇澤再次抬頭,發現身前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他展顏一笑,聲音提高了許多。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風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風喃,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反復演唱了幾遍這段副歌后,吉他旋律收尾,一曲終了,蘇澤輕輕舒了一口氣。
而此時,正在聽歌的幾個人還都在靜靜地在那里。
江魚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歪著腦袋盯著蘇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黃義的表情很復雜,又是陶醉喜歡,又是羨慕向往。
戀愛的女孩把頭靠在男孩肩上。
而那位抱著孩子的女人,早已淚流滿面,女孩不知道媽媽怎么了,伸出手又關心又著急地給媽媽擦著眼淚,不停地著:“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好聽!”終于是那個提著電腦包的男人先開口,輕輕地嘆了一句,然后把手伸進懷里,從錢包里拿出來一百塊錢,彎腰輕輕放下,又重復了一遍,“好聽!”
然后他直起身,轉身大步離開,直到走了幾步,才抬起胳膊動了動,看樣子似乎是在擦淚。
蘇澤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把兩個人唱哭了,心中輕嘆了口氣,不知道些什么。
倒是那個流淚的女人,擦了擦臉上的淚,安慰了一下懷里的女孩,然后也從提著的包里拿出來錢包。
她捏住了一張一百塊的,頓了頓,又抽出來四張,而后把五百塊錢放下,輕聲問道:“可不可以,請你再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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