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孩兒面,一日三變臉。
正值午時,先前還是艷陽高照,突然間涼風(fēng)驟起,烏云遮日。
幾人急趕幾步進(jìn)了店門,門外就響起雷霆轟鳴。
緊接著,就有瓢一般的大雨“嘩啦啦”的灑落下來,打得門外雨簾“啪啪”做響。
走在最后的王子服,不知為何,感覺到身體一陣發(fā)冷,連忙把店門關(guān)上。
大堂內(nèi)的光線更顯暗沉了。
這個年代,玻璃尚未發(fā)明普及,自然也就沒有玻璃窗戶,擋風(fēng)的只是桑麻粗紙,采光并不算好。
一到陰天,就如同提前天黑了一般。
隨著掌柜的大聲喝著,就有二點(diǎn)上燈燭。
幾人也不在意,張延慶自顧自的在大堂中間一張桌前面南坐了下來,開口道:“店家,你這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盡管給我上來。”
“好咧,請幾位客官稍等片刻,立刻就來。”
當(dāng)下,又有兩個伙計奉上茶水。
聽著門外的雨聲,幾人閑閑了一些學(xué)堂里的趣事,又談及歷年來院試的題目審押,倒也其樂融融。
因?yàn)橛兴鶊D謀,李達(dá)、譚四明明顯對蘇辰更加熱絡(luò)了一些,言談之間多有吹捧。
就連張延慶,也難得的了一句:“文靖兄的才華,弟是佩服的,以后中了秀才,咱們同窗之間可得多多往來,不要生分了才是。”
蘇辰自然笑著點(diǎn)頭,隨身應(yīng)和幾句。
這個年代的書生,倒是跟自己印象中有些不一樣。
他以前并未接觸過,如今看來,卻也很新鮮。
就算是心懷鬼胎,也是笑意吟吟……
這份技能,莫非是這個年頭學(xué)堂里的必修課?
那一次,跟蕭安寧去她家做客時,他曾聽方信隱晦的過,紅塵煉心,真如不動,才是最好的修練方法,如今看起來,卻也有著幾分道理。
一個人的修練能走多遠(yuǎn),大多數(shù)時候還真的不是看他得了多少寶物,獲得多少傳承,而是看他的心靈是否達(dá)到那個境界。
心有多寬,天地就有多大,世事分明,道理清晰,能發(fā)現(xiàn)萬事萬物原來的質(zhì),就加接近大道。
這就是一條捷徑。
想到這里,蘇辰啞然失笑,跟幾個壞鬼書生聊聊天,打打機(jī)鋒,自己也能想起許多往事,悟出一些道理。
是自己過得太無聊了嗎。
按他以往的性子,這幾人既然膽敢算計自己,那自然是悍然出劍。
看看四野無人,殺人拋尸,一了百了,但想是可以這般,事情卻不是這么做的。
去往一個世界,就得遵守一個世界的規(guī)則,這其實(shí)就是一個穿者的必備修養(yǎng)。
常懷謹(jǐn)慎,不自恃自傲,如此方能走得長遠(yuǎn)。
如果,什么時候都想著以暴力解決問題,等到有那么一天,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那又該如何?
腦子是個好東西,有事沒事得多用用,不然就會生銹。
養(yǎng)成了一切靠拳頭的習(xí)慣,以后想改都改不過來。
畢竟,這次的世界告訴他,穿之后,力量層級其實(shí)并不受自己掌控,如果不心進(jìn)入一個有著仙人佛陀大妖的世界,那時也用拳頭解決問題嗎,魯莽行事,踢到鐵板怎么板。
到那時再想改變習(xí)慣,恐怕就已經(jīng)晚了。
他并沒有達(dá)到天下無敵的地步,謹(jǐn)慎心、步步為營的做事方法卻是不能丟。
一邊隨口應(yīng)答,蘇辰還不忘關(guān)注著店內(nèi)其他人的的反應(yīng)。
他就感覺到店里的氣氛很是古怪,有著一種山雨欲來滿樓的壓抑。
其來源,也許是大堂一角據(jù)案狂飲大嚼的粗布大漢,也許是后面窗戶旁傳來低沉綿長呼吸聲,更有可能來自于那隔間內(nèi)兩個女子的竊竊低語。
蘇辰?jīng)]有偷聽別人談話的習(xí)慣,只是隨意觀察了一下,也就不再注意。
并不知道隔間里的兩個女子,正在談?wù)撝麄冞@一行人。
……
隔間內(nèi)布置得很是溫馨,看得出來,店家是個有想法的人。
他應(yīng)該是早就看出來這兩個女子的身份不凡,在大堂之內(nèi)還未點(diǎn)燈之時,早早的就送來了蠟燭。
光焰搖晃著,年輕女子輕輕除下頭上遮陽紗笠,露出吹彈得破的一張清麗面龐。
這女子一雙眼睛如盈盈秋水,眼睛一眨,就好似其中蘊(yùn)含著千言萬語。
她的氣質(zhì)十分清冷,但卻不會給人壓力,就如那秋日的一朵水蓮,看著冷,卻讓人不忍采摘傷害,而是心生憐惜。
她輕端酒杯啜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抬眼透過門紗望去堂中,突然嘆道:“蕓姨,那不是好人。”
對面的中年女人眉鋒狹長,眼神有些鋒銳,聞言搖頭笑道:“倩,你總是這么洞悉人心,如此以往,人生會少了許多樂趣的……”
轉(zhuǎn)頭看了看堂中,面色嚴(yán)肅:“看他的形貌姿態(tài),還有身上的血腥氣息,如果我猜得沒錯,應(yīng)該就是狼牙寨大當(dāng)家兇閻羅薛霸。”
“竟然是他,聽這人喪盡天良,惡事做盡……”倩把酒杯輕輕一頓,轉(zhuǎn)頭看去,呼吸急促起來,顯然很是憤恨:“蕓姨,你武功那么好,能不能殺得了他?”
“不能,我跟他的武學(xué)境界只在伯仲之間,兇閻羅是邊軍出身,多年殺伐,就十分兇狠,后來不知哪里學(xué)到了一身極其暴烈的刀法,武功突飛猛進(jìn)……聽,早些年他還在通力階段的時候,就能跟一般的通意高手爭斗不落下風(fēng),如今突破通意,踏入江湖一流,想來更加難以對付了。”
似乎知道倩對江湖事物不太了解,蕓姨苦笑一聲,就自承不敵。
更何況,她對抓賊捉兇并沒有什么愛好,這次出來,護(hù)著姑娘不要出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專業(yè)的事情,自然有專業(yè)的人來對付,旁邊既然有人已經(jīng)盯上了兇閻羅薛霸,倒也不必自己俎待庖。
見到倩不開心,蕓姨還是忍不住聲透露:“我剛才在店外見到府衙捕快印下的標(biāo)記,算算時間,他們也應(yīng)該快到了,薛霸是逃不了的。”
聽到這里,年輕女子臉上才有了些笑意,看在蕓姨眼里,不由又是搖頭。
心想這丫頭什么都好,就是這份俠義心腸,有些不合身份。
身為千金姐,彈彈琴、繡繡花,學(xué)一些文人士子作詩唱詞都是好的,關(guān)心這些民間疾苦江湖風(fēng)雨做什么?
偏偏她又不能練武,手無縛雞之力的。
這次出來,也是因?yàn)榱艘郧霸?jīng)交好的一個閨蜜,嫁到商人家之后,被夫家虐待。
她就沒忍住,央求自己一起出來,把商人家狠狠的收拾了頓,替姐妹撐了一次腰。
記得,當(dāng)初倩還使勁勸阻閨密不要嫁給那位商人子弟,可惜,就算她能看清別人內(nèi)心,終究改變不得什么。
想到這里,蕓姨神情又有些悵惘,嘆息一聲道:“世道紛亂,人心詭詐,惡人有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shù),這天下……”
倩也跟著難受了一會,才開口道:“蕓姨我剛才的并非那薛霸,而是那幾個書生。”
“那些書生沒什么不妥啊,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你看,那五人是一伙的,他們想害人……而坐在東頭那位背著沉重書箱、背后縛琴的書生就是他們的目標(biāo)。”
“不會吧,看起來他們都是同窗,敬酒之時,也是一團(tuán)和氣,我倒是沒看出來。”
蕓姨很驚奇,嘴里質(zhì)疑,心里卻是相信的。
從時起,倩就很能分辯人心,知曉善惡。
她看人看事的角度跟旁人往往總會有些不同。
倩還沒回答,就聽得大堂中間一個書生笑吟吟的站起來,舉杯一飲而盡,神情激昂的高聲道:“文靖兄,你想想啊,那狼牙寨群匪如此惡行,尤其是匪首薛霸,不但打家劫舍、殺人如麻,更是最喜吃人,死在他手里的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種人,卻是比那王神婆滅人滿門還要可恨。”
“哦?”蘇辰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見五位同窗都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心里好笑,語氣卻是遲疑道:“這等兇人,我等書生,卻是不好插手,有著官兵和捕快,應(yīng)該能盡早緝拿吧。”
見他并未受激,張延慶不愉道:“文靖兄當(dāng)日怒而搗毀章臺神祀,那是何等豪氣,氣概之偉烈不讓天下英雄,怎的?這一回卻膽怯若斯,莫非溫柔鄉(xiāng)真是英雄冢,成了親之后,就轉(zhuǎn)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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