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朝不似其他朝代,尤其是不像明王朝大肆封王,他對王爵人數的控制相對比較嚴格,對王爵的繼承制度跟別的朝代有所不同,很多情況下,爵位擁有者死后,爵位不傳給兒子,而是在他所屬的支系下的同一輩份的人中選擇年長者繼承,直到這一輩份的人都沒有了,再從下一輩份的子侄中選擇年長者繼承。
所以,有宋一朝,常常可以看到這樣一個現象,某一爵位在同一字輩的人中傳承了好幾次。而不是爹死了馬上就傳給兒子。
嗣王這個爵位,是只有大宋朝才有的一個比較有特色的爵位。不過幾乎是虛設,一般來,親王的兒子只承襲國公,只有年高德劭者才加恩進封郡王,然后后代以國公世襲。
嗣王一爵,只有后來以宗室子入繼大統的皇帝在追封生父時才會加封的爵位。畢竟,皇室血脈稀薄還要從宗室子弟中過繼來繼承皇位,似乎也只是大宋朝才有的特色。
大宋朝立國數百年,統共設立了四個嗣王——嗣濮王、嗣秀王、嗣榮王、嗣沂王。
對大宋朝的爵位是怎么排的賈似道其實還真是知道的不多,不過至少在這一點上還是有所了解的。畢竟能偶大方的將皇位傳給其他宗室子弟,還沒有引發皇位爭奪慘案的,似乎大宋朝也是少見的獨一份了。
雖然不知道嗣濮王是大宋朝哪個皇帝的爹,不過顯然絕對不會是趙昀的爹。趙昀他爹的爵位是嗣榮王,而因為趙與芮又是趙昀的弟弟,所以應該繼任嗣榮王的趙與芮又被加封為親王,也就是榮王了。
可是即便不是趙昀他爹,只要涉及到宗室皇親,賈似道也知道自己必須要留幾分顏面給人家。畢竟,打那些宗室的臉,其實也是在打趙昀的臉。
不過顯然,無論是這鄭經還是鄭闊,顯然都不是那嗣濮王的親孫子,若是親孫子,只會姓趙而不會姓鄭了,所以他頂多也就是外孫而已。
“賈似道……”
看著被兩個內殿直禁軍捉住雙臂猶自還在叫嚷的鄭經,賈似道伸手點點他道:“你最好不要再話,我是誰你肯定知道,鄭闊為什么放著好端端的都指揮使不做……原因想必你也知道。所以你的身份對我來,沒有任何威脅,要是不想讓我讓人封住你的嘴,在人前少丟點兒臉,你就識趣點。明白?”
鄭經聽到賈似道的話臉色明顯一白,雖然還是滿臉的不服之色,不過看看站在賈似道身后的大批內殿直禁軍,嘴巴張了兩張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叫嚷。
好漢不吃眼前虧,顯然,雖然鄭經是個坑爺貨,至少還是明白這一點兒的。
“大人,求賈大人為老兒一家做主救救老兒一家啊。”
躺在地上血跡斑斑的一男一女兩個老人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后,回過神來齊齊翻身跪倒在地對著賈似道叩頭不已哭聲道。
“這是誰?”
“你竟然連賈大人都不認識?你吃的住的都是賈大人張羅的知道么?”
“賈大人來了,看這些畜生還囂張……”
“就是……”
周圍圍觀的人看到這種狀況紛紛聲議論起來。
這些天,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余賜等人張羅賑災事宜,不過賈似道卻也沒有閑著,基上每天也都會在城外初具規模的災民營地上轉上一圈。
畢竟余賜等人嚴格來也只是比那些官吏有點兒實權罷了。有很多沒有實權的官吏,在官銜上甚至要比余賜等人還要高上那么一點兒。這樣一種狀況,余賜還好,畢竟余天錫現在可是副相,那些官吏總還要給他幾分臉面,可是周坦等人就不好了。
所以,營地中倒是很有些災民認識賈似道。
“老人家,你先起來,起來話。”賈似道伸手扶住兩個老人。
“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邊賈似道話還沒有完,又從人群充沖出七八個衣衫襤褸的災民,齊齊跪倒在賈似道身前,哭喊道。
賈似道皺皺眉,事情,顯然要比他看到的要復雜的多。只是,為什么自己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收到?
“各位鄉親都先起來,有什么話好好,我們進營帳。”賈似道示意趙毅將人都帶走,然后對著周圍圍觀的災民抱拳一禮道:“圣上心系萬民,特意讓官主掌賑災事宜,各位鄉親若是有何冤屈,今日也可一并報上來,官一定為你們主持公道,就算官主持不了,也會稟報圣上,有圣上給諸位鄉親撐腰,如此可好?”
“我們都聽賈大人的!”
“圣上萬歲!”
周圍還滿臉怒色的災民,聽到賈似道這樣手,頓時七嘴八舌的喊道。
……
營帳中,賈似道聽完數十個災民的話語,又看看站在這些災民身后畏畏縮縮的數十個女子,心中的怒火卻是不可遏止的燒了起來。
事情并不復雜,守衛女子營的殿前司軍將們顯然是將這女子營中的災民女子當作了如勾欄院般可以肆意尋花問柳的處所,不過短短五六日功夫,竟然有二十余個有些姿色的災民女子被殿前司兵卒乘著夜色奸污,更有殿前司的軍將以府中缺少丫鬟為名,來這營中大張旗鼓的領人,然后帶回府中睡完一夜或者兩三夜,玩夠了就將人帶回來隨意的往女子營中一扔,再挑選下一個目標。
這幾天,已經有數個災民女子因為被侮辱而上吊自殺。更有十余個女子失蹤,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是死還是活,沒有人知道。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個臨安府知府、殿前司指揮使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收到,這才是最讓賈似道憤怒的。
顯然,臨安府中的那些官吏中,肯定也是有份的。畢竟殿前司只是負責守衛女子營,而真正主管女子營中日常糧食發放的都還是臨安府的人。
賈似道特意將男女分開安置,除了便于管理外,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保護這些受災流離失所的女人們。畢竟在這樣的亂世中,她們顯然是最容易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的。
以為放在眼皮子底下,發了足夠的銀子給他們,能夠讓他們收斂一下貪欲,至少表面上要過的去不是?就算想伸手也的等一段時間才會吧。可是讓賈似道沒有想到的,不過幾天的功夫,這些人就已經開始動手了,而且甚至還聯合起來將他給蒙在鼓里。
“大人,余大人、周大人、秦大人等幾位大人來了。”趙毅心翼翼的走到賈似道身邊,低聲道。
“你知道這些事情?”
賈似道忽然轉過頭,盯著趙毅輕聲道。
雖是詢問,不過他的神情中,卻已經是無比的肯定了。
平常他沒有來的時候,都是讓趙毅領著內殿直的禁軍在營中巡視,如果有點兒風吹草動的話,趙毅要是不清楚,那絕對不可能。
“大人……”趙毅臉色有些發白。
“知道還是不知道?”
“回大人話,末將知道!”
趙毅根不敢看賈似道的眼睛,垂著腦袋,低聲道。
“呵呵,讓他們進來吧。”
讓趙毅意外的是賈似道聽到他的這個回答,沒有想像中的怒斥,也沒有大馬,只是輕笑兩聲,然后垂下腦袋淡淡的吐出一句話,就不再話。
可是趙毅在聽到賈似道這句話之后,卻是瞬間神色大變,猛然單膝跪地道:“大人,末將只是不想讓這些事煩擾大人,余大人等幾位大人已經在處理此事……”
“處理到直接有人領兵到營中搶人?”賈似道回頭盯著面色蒼白的趙毅,淡聲道。
聽到賈似道的話,趙毅不由自主的一滯。
“下不為例!你去吧!”
“末將尊敬!謝大人!”
賈似道這句話讓趙毅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出大帳。
不過片刻功夫,余賜、周坦、秦壽還有另外幾個臨安府各房主管就在趙毅的帶領下進來了。
“有哪些兵將跟此事有關?”
揮手制止余賜等人行禮,賈似道直接開門見山道。
余賜、周坦、秦壽等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余賜硬著頭皮上前道:“回大人,還沒有查出來……”
“那你們就不用查了,去將負責女子營的所有的臨安府吏員都帶來此處,然后你們去查查有多少女子被奸/淫、有多少女子失蹤、又有多少女子被我們的殿前司軍將們買回去做丫鬟還有多少女子自殺而亡。這,應該不是很難吧?”
賈似道回頭盯著余賜,不緊不慢的道。
“大人……”余賜臉色時青時白,還想再。
“此事官親自處理,你們去吧。”賈似道不由分的打斷余賜。
“是,大人!”
幾人面色各異的躬身退出營帳。余賜應該算是最為了解賈似道的人了,所以他要比所有人都清楚,賈似道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等到余賜等人出去,賈似道看著帳內的一干還眼巴巴等著結果的災民和聲道:“各位鄉親,我讓人帶你們去吃飯,該治傷的治傷,等我把那些人抓回來,再叫你們過來認人可好?”
“謝大人!”
“謝青天大老爺!”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賈似道瞅了一眼鄭經,然后緩步走到他面前:“你是第幾次來這女子營中搶女人了?之前做過幾次?”
完,不等鄭經回話,順手從押著的趙昀內殿直禁軍腰間抽出一把腰刀,端平看看然后再晃晃,緩緩吐出兩個字:“好刀!”
隨后,在鄭經圓瞪的眼睛下,賈似道竟然拿著腰刀慢條斯理的修理起了指尖。不過看那數尺長的腰刀不停在面前晃悠,兩個內殿直禁軍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陣顫抖。
這要是把指頭給削斷了,貴妃娘娘該怪誰?
至于鄭經,如果不是有兩個內殿直禁軍扶著,鄭經肯定當場就直接軟在地上了。不過即便這個時候有兩個內殿直禁軍扶著,鄭經也是感覺自己兩腿根站不住了。
看到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明晃晃刀片,鄭經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是個什么主兒。這位主兒可是前不久也跟今天一樣抽了腰刀,當著數萬人的面當場砍人腦袋的主兒啊。
想自己這個營指揮使還沒有殺過人啊。
“大……大……大人……”
“舌頭擼直了話。”
“大、大、大、大人,末將這是第一次來啊!”
鄭經聽到賈似道的喝斥,不由自主的一顫,差點哭出來。不過總算是把舌頭擼直了,一口氣把要的話出來了。
“好刀啊!”
“噗通!”
鄭經整個人軟在地上,哭聲道:“我是聽他們有美人啊,我真是第一次來啊,大人!我的都是真的啊,大人!不要殺我啊!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賈似道怎么也沒有想到開始表現的那般跋扈的鄭經竟然是這般貨色,所以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給嚇了一跳。皺皺眉看了一眼哭的稀里嘩啦的鄭經。
“不要嚎了!現在,你都是聽誰的?”
“步軍營指揮使袁通、馬軍營指揮使李吉、前軍營指揮使劉產……”
鄭經顯然是嚇怕了,被賈似道這一喝,果然是立馬就停下了哭嚎,一口氣爆出十幾個人名、基上最差的都是營指揮使一級。
“那他們都在哪,想必你也知道了?”
“嗯,知道,知道!”鄭經連串的雞吃米!
“你帶路去抓他們,然后給官指證他們一番,可愿意?”賈似道這一刻,就像是在循循善誘的魔鬼,和聲細語的引誘著鄭經踏上他的船。
鄭經聽到賈似道的話明顯一愣。
他雖然很怕死,而且顯然沒有多少閱歷,可是顯然不是個蠢貨。所以在聽到賈似道這話之后,頓時猶豫起來。他很清楚,賈似道這是要借他的手,做某些事情,而且似乎還要把他拉到船上。
“你……不愿意?”
賈似道隨意的舞了舞手中的腰刀,倒是挽起幾個漂亮的刀花。
鄭經情不自禁的一個冷顫。
“愿意,愿意!”
“哈哈,鄭指揮使果然是官的左膀右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官為圣上分憂的。”賈似道隨后將手中的腰刀往地上一插,讓鄭經不由自主的又的一顫,然后一把扶起鄭經笑著道,完不等鄭經回話,回頭對著趙毅道:“聽到鄭指揮使的話了?去將那些人都給我帶回來。”
“末將遵命!”
“去吧!我很看好你哦。”
臨走,賈似道重重的在如喪妣考的鄭經肩膀上拍了兩巴掌。
……
大帳中,瞬間清凈下來。
“師憲打算如何處置那些軍將?”
沒有了外人,鄭銘軒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了,看著沉默不語的賈似道笑著道。
“懷瑾以為我會如何處置他們?”
賈似道隨手將案幾上的文冊翻了幾翻,頭也不抬的反問道。
“這……我還真不知道。”
“莫,你該如何處置?”
賈似道抬頭對著鄭銘軒笑笑,不以為意,隨后看著莫夜道。
“稟報皇帝陛下,關進大牢,革職查辦。”莫夜緊繃著俊臉,冷聲道。顯然,對今天他看到的這些事情,卻也是讓他也動了肝火。
“呵呵。”
賈似道聽到莫夜的話,搖搖頭,沒有是,也沒有不是。
“師憲,今日對鄭經所做之事是不是有些孟浪了?嗣濮王那邊……”鄭銘軒猶豫了半響,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嗣濮王?呵呵,嗣濮王如果要關鄭經他們的事情,鄭闊就不會連副指揮使都不要了。”賈似道輕笑兩聲,隨即話鋒一轉,“再,我可是什么都沒做。鄭經還是好好的,只是幫圣上分憂,人人有責嘛、”
“……人人有責!”鄭銘軒苦笑著重復一遍,“宗室,還是很有些勢力的,尤其是幾位嗣王,雖平日里不顯山露水,暗地里卻是都不太好招惹。”
“懷瑾兄認為我不應該樹敵眾多?”
“如果懷瑾消息無誤的話,步軍營指揮使袁通應當是當今龍圖閣大學時、皇帝侍講袁甫袁大人侄兒,至于那馬軍營指揮使李吉,卻是李鳴復李參知外甥。其余那些營指揮使在朝中也都是有靠山之人,這些,師憲可知?”
“哦?”聽到鄭銘軒的話,賈似道訝然的抬頭。
鄭銘軒看著一臉驚訝的賈似道笑著緩緩點點頭。
賈似道腦中念頭急轉。
“貌似,剛剛那位膽如鼠的鄭指揮使是想要坑我一把啊。喲呵,這子倒是很會扮豬吃老虎啊。”
他沒有問鄭銘軒怎么會知道這么多,想想也是,鄭銘軒如果在朝中沒有人的話,怕是也不可能把握這么多年的皇商資格,只是不知道怎么弄的,這些年想必是靠山倒下了,所以才會有被人搶貢酒資格的事情發生。
聽到賈似道的話,鄭銘軒笑而不語。
有些話點到就夠了,的太明白,反而會讓人以為他別有用心。更何況,到如今這個時候,鄭銘軒雖已經跟賈似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是并不代表他沒有退路。
做為商人,他自然不會真正的將所有的蛋都放到一個藍子里。后手自然是有的,只是看在哪個藍子中放的蛋更多一些罷了。
至少到如今,賈似道的表現,一直都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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