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一片寂靜。
賈似道不話,其余人自然沒有人敢出聲。
就在堂下一眾士紳已經開始有些打退堂鼓的時候,賈似道開口了。
“來廣州也有一些日子了,對諸位官可是聽聞許久。只是因為新來乍到,諸事繁多,想著經那些雜事政務都處理完了,再將諸位請來坐上一坐,卻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等場景下同諸位先見上一見了。”
賈似道拍了拍巴掌,環視一周。
“不過也好,既然今天諸位都已經來了,官也在,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知府衙門大堂聊上一聊,諸位剛剛詢問丁知府的話,官都聽到了,有些話有些事丁知府做不了主自然也就不敢不敢做,如今官在,有什么話盡可告訴官,官可以給諸位一一解惑。來啊,上座上茶。”
很快,數十張椅子還有桌案就擺放整齊,茶也上來了。
好在知府衙門的大堂還是夠寬敞,不然站的下如此多的人,還真不一定能夠擺的了那么多的桌椅。
“都坐吧。”
賈似道擺擺手示意堂下的一眾士紳都坐。
丁大也在賈似道左側坐下,柳如則是晃了晃不見了人影,想來是看都沒有什么危險再加上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自己走了。
“先前聽到諸位問知府大人,摩尼教暴民造反,朝廷和安撫使府如何處置的,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官想要問諸位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聽誰的摩尼教暴民造反了?又是聽誰的摩尼教暴民就要打到廣州了?”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賈似道掃了一圈,笑著道。
“草民戴真柏拜見大人,此番驚擾大人,草民等惶恐。”
堂下安靜了片刻,似乎在推舉看讓誰來回答賈似道這個問題,然后就有一個身穿錦衣、留著三縷胡須滿面正氣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對著賈似道躬身一禮道。
戴家的戴真柏?
秦壽送來的錦衣衛情報上的很清楚,戴真柏可是如今的戴家當家人,為人極為正派,經商的手腕同樣也極為高明,平日里修路筑橋施舍貧饑的善事很是沒有少做,可以是廣州地面數一數二的大善人了。
“戴家主不用多禮,坐著話就好。惶恐?官又不吃人?都跟諸位一樣一張嘴巴兩個眼睛兩個耳朵兩條腿,惶恐什么?為皇上牧守一方,自然要為一方百姓負責,才對得起皇上圣恩。所有,大家都不用太過拘禮,今日只是閑聊,又沒有外人,那些虛禮什么的就不用太過在意了。”
賈似道揮揮手示意戴真柏坐下。
“謝大人。”
戴真柏倒是沒有矯情,對著賈似道再次躬身一禮就坐了下去,顯然是個極為灑脫之人。
“大人,草民等也有些基業,有大人親自坐鎮廣州,要那摩尼教暴民真打到廣州自然是不信的,只是連州有摩尼教暴民作亂草民等確是收到消息,至于武平是否有暴民作亂,草民等倒是真不知真假。”
言語中,戴真柏已經不動聲色的給賈似道送上了一記馬屁。
“嗯,那官現在可以告訴諸位,連州也不是什么摩尼教明教暴民作亂,只是有股山匪為禍鄉鄰,官已經派人前去圍剿。按照朝廷的詔令,官會在廣東編練二十萬大軍以為支援,有山匪作亂倒是正好做練兵之用。
如今朝廷在四川和淮南同蒙古人激戰正酣,所有短時間內朝廷或許根無力對廣東用兵。而且此等事,若是讓朝廷出動大軍……呵呵,是不是顯得官太過無能?所以,安撫使府會上文上稟廣東和福建兩路發生的一切,但是那些作亂的山匪,卻還是要廣東自己解決。
福建路武平府確有明教暴民作亂,搶掠朝廷漕司所運官鹽,濫殺無辜,但是若要打到廣州,諸位覺得可能否?連州山匪不過是借那明教之名興風作浪罷了。不日之后,廣東就會有另一路大軍就會前往福建平定明教暴民,一應事務安撫使府都有安排,諸位大可寬心。
官此次來廣東赴任,可是連一應家眷都帶來了,丁知府的家眷也會在不久之后到達廣州,官夫人即將臨盆,官一家老都在廣州,不為廣東數千萬黎民百姓,就為官家眷考慮,也定然不會讓那些個暴民山匪為禍廣東。
處置暴民征剿山匪,保廣東數千萬黎民百姓安康,乃是官職責所在。諸位雖身不在廟堂之上,但是不是一方豪紳就是坐擁家資巨萬的巨賈,一言一行都對普通百姓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俗話的好,謠言止于智者,此番區區流言就讓諸位驚慌至此,尋到知府衙門請愿?官看是不止如此吧?”
最初聽到賈似道的家眷都在廣州城內而且還即將要生產、丁大的家眷正在來廣州的路上的時候,戴真柏等人無不心中大定,不過隨即心中對賈似道的驚懼卻又多了幾分。
試問自大宋立國以來,有幾個封疆大吏能夠如賈似道這般,輕輕松松的就將部家眷給帶到為官的地方了?哪個不是將一應家眷放在臨安亦或是老家,僅僅是皇上允許賈似道帶著家眷外放為官,就可足見皇上對其的恩寵啊。
到了賈似道最后一句“謠言止于智者、官看不止如此”這兩句話,更是讓就心虛的戴真柏等人肝顫。
今天之所以打著來知府衙門請愿的名義逼著賈似道出面跟他們見面,其實戴真柏等人也是無奈之舉。
試問先前的那些個嶺南等地的安撫使們,哪個上任之初不都喲首先拜他們這些地頭蛇的碼頭?拜碼頭的時候,雙方就會將一些底線和能夠交換的東西都提前好,這樣以后行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當官的在任期內肯定會有政績,他們這些地頭蛇照樣該賺銀子賺銀子該搶地。
可是偏偏賈似道這個年輕的安撫使不按規矩出牌啊。
來廣州這么久不僅沒有拜過碼頭,甚至來的第二天就直接將廣東宗族勢力在官面上的幾個標桿給拿下了,雖然只是剝了兵權并且還給施春等人升了官,可是手中沒有了實權的幾人,空有一個官銜又有什么用?
原戴真柏等人還以為賈似道接下里會大舉對廣東的各個宗族動手呢,結果等了這么久沒想到賈似道就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根沒有后續的任何動作。
可是是如此,戴真柏等人是不放心啊。
若是那只是個下馬威怎么辦?
因為一直沒有想好該怎么處理跟賈似道這個天子面前的紅人的關系,戴真柏等人可是真正糾結了幾個月。終于才在最近這幾天才達成了一致,那就是如果安撫使好好話就大家都后,如果真的是讓各個宗族屈服在他安撫使的威嚴之下,那么不得只能鬧到臨安城了。
人早都聚齊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求見賈似道。畢竟他們這些人表面上看是廣東的頭面人物,可是畢竟沒有官面上的身份不是?堂堂一地安撫使,又豈是他們這些人想見就能見的?
自然可以找施春幫忙牽線,不過想想賈似道對施春等人的行事,戴真柏等人覺得還是不能直接通過施春。畢竟若是把賈似道給惹惱了,以為施春跟各個宗族勾結,那可真正是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了。
所有才有了廣州城中剛剛有流言傳出,戴真柏等人就立馬迫不及待的來到知府衙門請愿了。
剛剛賈似道已經了,連州只是山匪作亂,只有武平府才是明教暴民,可是戴真柏等人手中掌握的信息卻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了,連州同樣也是摩尼教暴民作亂,而且顯然跟武平府的明教早有勾結。
那么上首的那位年輕安撫使斬釘截鐵毫不掩飾的直接將連州的摩尼教暴民造反做山匪作亂,這其中的意味可真是值得深思了。
堂下一眾士紳們無不拼命的開動著大腦仔細斟酌著賈似道的每一句話。
“草民等愚鈍,被流言所誤,險些誤了大人大事,草民有家資,愿為附驥,為大人剿平連州山匪和武平暴民送上軍被帳篷鎧甲各三萬套。”
戴真柏神色變了數變,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當先起身對著賈似道躬身一禮道。
這一次戴真柏的話,才讓賈似道第一次真正的對他高看了好幾分。
軍被帳篷鎧甲各三萬套,可不是合計三萬套,而是一共九萬套,哪怕是以戴家巨萬家資,就是以針織絲綢起家,這也不是一個數字。
而且戴真柏的話很清楚的提到且肯定了一點,那就是連州是山匪作亂而武平才是明教暴民造反。
很顯然,什么鎧甲軍隊帳篷什么的,只是附帶,附合賈似道的連州是山匪才是真正的重點。
如此短的時間內,并且是在賈似道沒有給出任何保證或者妥協好處的情況下,戴真柏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也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看看堂下那些個士紳們一臉吃驚的神色就知道,戴真柏的這個決定顯然那沒有跟他們私下通過氣。
一個弄不好,戴真柏怕是要惡了廣東所有的士紳,徹底的被排擠了。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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