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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明白，這些上折子的人都不是他的人，毫無疑問，這些折子都是高拱的人，高拱是在用自己人彈劾自己。
但是……
這件事情不清楚啊！
徐階和嘉靖帝，這些奏章都是高拱的人在彈劾高拱……
嘉靖帝會信嗎？
擱自己身上，自己會信嗎？
“狠！真狠啊！妙！真妙啊！自己之前輕視了高拱啊，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不叫的狗咬起人來，那才是入骨三分啊！
但是，自己怎么辦啊？”
以他對嘉靖帝的了解，這個時候還不能夠解釋和辯解，那樣只會令嘉靖帝更加的憤怒。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嚴嵩遇到這個時候的反應(yīng)，隨后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責(zé)罰！”
“呵呵……”嘉靖帝笑了兩聲，露出了兩行森白的牙齒，語氣冰寒地道：
“你何罪之有？”
“老臣……老臣……”
徐階此時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講什么學(xué)？如果不是自己跑去香山講學(xué)，這些折子怎么有機會擺到嘉靖帝的面前？還不是高拱趁著自己去香山講學(xué)，將這些折子派人送到了嘉靖帝的面前？
“怎么？不知道了？”嘉靖帝的聲音愈加冰寒。
徐階的身子就是一抖，知道這是嘉靖帝因為自己的沉吟而憤怒，立刻五體投地拜了下去。
“陛下，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嘉靖帝看到徐階只是不斷地“老臣知罪”，卻始終沒有他有何罪，臉色變得愈加難看。這也不怪徐階，他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啊！
“好了！”嘉靖帝冷喝了一聲：“你退下吧！”
“老臣……老臣……”
“退下！”
“是，老臣告退！”
黃昏！
羅信皺著眉頭坐在書房內(nèi)，今日白天他通過了各種渠道也沒有得到陳洪突然現(xiàn)身香山，宣徐階入宮的原因。不過卻是得知徐階離開皇宮的時候，臉色十分蒼白。
“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高拱出手了，但是高拱究竟是如何出手？”
羅信的心中有些急躁，他意識到這對于他來是一個機會，失去了這次機會，對自己來就是一個極大的失誤。
“消息不對等啊！要想辦法在皇宮內(nèi)留下一個暗線啊！”
“侯爺！”
突然書房門外想起了魯大慶的聲音。
“進來！”
房門被推開，魯大慶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信道：“侯爺，您的信。”
“信？誰的？”
“不知道！”魯大慶搖頭道：“是一個孩送到了門房，然后就跑了。”
羅信微微皺了皺眉頭，伸手接過那封信，拿起剪刀剪開封口，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紙，凝目望去，心中就是一跳，那張紙上只有幾句話：
“今日眾官彈劾高拱尸位素餐，提議免去高拱內(nèi)閣職務(wù)，提名張居正入閣。圣怒！”
羅信閉上了眼睛，只有三息的時間，猛然張開了眼睛道：“立刻派人去請周玉他們前來，分別派人同時去，快好。”
“是，侯爺！”
魯大慶匆匆而去，羅信站了起來，將那張紙放在了桌子上，望著紙上的那幾句話，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不到三刻鐘的時間，晉陽九杰就聚集在羅信的書房內(nèi)，此時大家都已經(jīng)傳閱完了那封信，羅信望著大家道：
“各位怎么看？”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那些彈劾高拱的折子必定不是徐階所為。”周玉語氣堅定地道。
“不錯！”張洵點頭道：“如今徐階已經(jīng)完掌控的朝堂，他完沒有必要那樣趕盡殺絕，那樣做反而會給陛下警覺。”
“那你們認為會是誰彈劾高拱？”羅信輕聲問道。
大家相視而笑，劉秀文道：“高拱自己！”
羅信欣然點頭道：“如今我們要確定的就是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器，你確定了嗎？”羅智渴望地望著羅信。
羅信搖了搖頭道：“沒有渠道去確定，如今我們只能夠憑著我們的判斷。當然，如果你們有渠道去確定的話最好。”
眾人相視了一眼，俱都搖頭。陶興彥嘆息了一聲道：“我們的層面還是太低了，消息不對等啊！”
“是啊！”眾人紛紛點頭。
葉知秋有些苦悶地道：“以前還真是看了高拱，他和徐階都不是簡單的人！”
黃生苦笑了一聲道：“簡單的人能夠入閣嗎？”
海正皺著眉頭道：“我擔(dān)心的是，就算我們最終勝利了，獲得最大勝利果實的也是高拱，那個時候高拱沒有了徐階的牽制，以他的果斷狠辣，又有誰是他的對手？”
“是啊！”周玉也感嘆地道：“我們別前門驅(qū)狼，后門進虎！”
“如今我們顧不了那么長遠！”羅信沉聲道：“如今我們需要的是先把徐階的氣焰打下去。”
“我們要動手了？”眾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在動手之前，我們要判斷一下這封信上的是不是事實？”
張洵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你剛才過了，這封信是一個孩子送到了門房就跑了，這要我們?nèi)绾未_定真假？”
“我們一點一點來分析！”劉秀文一邊思索著一邊道：“首先，徐階這次香山講學(xué)，連我們都去了，想必京官沒有幾個不去的。”
“不錯！”眾人紛紛點頭。
劉秀文接著道：“這就給了高拱機會，如果徐階在內(nèi)閣，那些彈劾的折子根就送不到陛下的面前，徐階不會那么蠢。而就在徐階在香山講學(xué)，不在內(nèi)閣的時候，這些折子便擺在了嘉靖帝的面前。今日高拱沒有去香山吧？”
“他自然不會去！”眾人皆笑。
“而就在徐階在香山講學(xué)的時候，那陳洪卻突然現(xiàn)身，宣徐階入宮。從這一點上看，最起碼是宮中一定發(fā)生了事情，再從徐階出宮時候難看的臉色推斷，發(fā)生的事情一定是與徐階有關(guān)，而且是對于徐階很不妙的事情。所以，我的推斷是這封信上所的是事實。”
眾人紛紛點頭，海正開口問道：“那么，這封信是誰送給不器的呢？”
眾人便將目光都望向了羅信，羅信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送給我這封信的真正人就是高拱。”
“為什么會是他？”
“因為他想要拉我下水，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想要通過這件事情，將我們部收到他的手下。”
羅信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們是立刻動手，還是等著進一步確定消息？”
羅信微微搖頭道：“機會稍縱即逝，陛下的性子各位也都知道，等到我們確定了事情的真?zhèn)危莻�時候的陛下恐怕不想在理會此事。我們必須趁熱打鐵，趁著陛下還在憤怒的時候出手，否則必定錯過時機。”
“那我們立刻動手？”
“動手！”
第二日。
幾十道折子送到了內(nèi)閣，這些上折子的人官都不大，沒有一個五品一上的，都是一些六七品的官，但是這些人的折子卻是在共同彈劾一個人。
鄒應(yīng)龍。
彈劾他任人唯親，提拔的那些官員貪贓枉法，隨著折子還有著鄒應(yīng)龍?zhí)岚文切┕賳T所貪贓枉法的罪證。
當這些折子擺在徐階的面前的時候，徐階就知道自己最強的臂膀鄒應(yīng)龍完了。
這要是放在之前，徐階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折子壓下去，而且還會知會鄒應(yīng)龍報復(fù)這些六七品的官，在他徐階掌權(quán)的時代，絕對不允許其他的聲音。
但是……
如今這個節(jié)骨眼，他還真是不敢將這些折子壓下來。他相信這些折子的內(nèi)容高拱一定知道，就算他將這些折子壓下來，高拱也會找個機會稟報給嘉靖帝，如此會換來嘉靖帝更加的暴怒。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鄒應(yīng)龍的問題了，而是他徐階還能不能待在內(nèi)閣的問題了。
他深深知道，如今的大明朝就算嘉靖帝的一言堂，失去了嘉靖帝的寵信，便如同無根飄萍一般。
所以，徐階只好忍痛將那些奏章老老實實地送到了嘉靖帝的面前。嘉靖帝看過之后，難得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淡淡地道：
“你做的不錯，這件事情我會讓陸炳徹查！”
徐階帶著渾身的冷汗離開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斷臂之痛換來了嘉靖帝對自己的憤怒降低，在嘉靖帝看來，自己這是識趣，不定嘉靖帝在心里還認為這是自己派人彈劾鄒應(yīng)龍，消減自己的力量，來討好嘉靖帝。
“唉！”
徐階嘆息了一聲，突然感覺自己好累，比嚴嵩在內(nèi)閣的時候，還要累。只是一想到這些日子自己掌權(quán)的榮耀，又挺直了腰桿。握了握拳頭，心中暗道：
“陛下，春秋幾何？呵呵……”
徐階剛進入自己的辦公房間，便見到一條人影向著他撲了過來。
“閣老，我冤啊！”
一開始把徐階下了一條，待定睛一看，卻是鄒應(yīng)龍，便將鄒應(yīng)龍拉到了椅子旁，將他按在了椅子上坐下，又親手給鄒應(yīng)龍倒了一杯茶，見到鄒應(yīng)龍惶恐地站了起來，示意他坐下，然后徐階也坐下道：
“應(yīng)龍，這次就委屈你了。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你也就是在家賦閑幾年，老夫很快就會讓你重返朝堂，到時候職位只會比現(xiàn)在高，不會比現(xiàn)在低。”
鄒應(yīng)龍的眼中就現(xiàn)出了一絲失望，知道徐階這是要舍棄他了。但是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要徐階不保他，他根就逃不過這一劫，不過聽到徐階對他的保證，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他知道自己如今只有徐階這一棵大樹依靠，當即站起身形朝著徐階一禮道：
“應(yīng)龍聽閣老的，閣老讓應(yīng)龍如何做，應(yīng)龍就如何做。”
徐階滿意地點點頭道：“你放心，只不過讓你回家賦閑一段時間，正好休息一下。”
很快，鄒應(yīng)龍就被罷官了。鄒應(yīng)龍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所以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在罷官的當天，便帶著家離開了京城，返回了家鄉(xiāng)。
羅府的后花園。
晉陽九杰圍坐花前，羅智喝了一杯酒，砸吧砸吧嘴道：
“幾日之前，鄒應(yīng)龍府前還車水馬龍，今日離京，竟然無一人相送，真是世態(tài)炎涼啊！”
“你怎知無人相送？”周玉好奇地問道。
“嘿嘿……”羅智干笑了兩聲道：“我偷偷跟著去看了！”
眾人相視而笑，然后齊聲道：“真是無聊！”
“這怎么就無聊了？”羅智急眼了，放下手中酒杯道：“你們別，我這次跟著去，還真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眾人神色一肅。
羅智神色有些奇怪地道：“我觀那鄒應(yīng)龍臉上沒有半點兒沮喪，神色非常平靜，怎么會這樣？聲譽正隆的時候，突然被罷官，又沒有一個人去相送，他怎么可能一臉的平靜？”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半響，羅信輕嘆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他知道，他一定會再回來的。”
“再回來？”羅智嚇了一跳：“陛下會再重用他？”
羅信點點頭，輕聲道：“非此陛下！”
羅智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如今大明朝中所有的官員都知道，嘉靖帝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曾經(jīng)有過幾次暈厥，只待嘉靖帝死去，那個時候如果徐階還是內(nèi)閣首輔的話，再啟用鄒應(yīng)龍不是什么難事。
“那……我們豈不是白忙乎了？”羅智不甘心的問道。
“那就要看高拱如何做了！”羅信微笑著道：“我們不需要擔(dān)心以后的事情，我們只需要成長的時間。”
“是啊！”陶興彥道：“徐階如果就這樣地倒下了，讓高拱完掌權(quán)，對我們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唉！”羅信嘆息了一聲道：“我們不想結(jié)黨，我們只想對事不對人。但是如今的大明朝堂已經(jīng)變成了對人不對事。”
“唉！”眾人齊齊地嘆息了一聲。
時間沒有過去幾日，便讓羅信等人真正見識了大明朝堂的對人不對事。高拱趁著嘉靖帝對徐階有所憤怒的機會，連連上奏，先是提了李春芳為吏部尚書，然后又陸續(xù)或罷免，或降職了一些徐黨官員，提升了一批高拱一黨的官員。
真是城頭變換大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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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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