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六三三年，八月七日，大明崇禎六年七月初三，恰巧是立秋這一天，瓊海軍主力大艦隊結(jié)束了對宿霧島的占領(lǐng)與針對西班牙的軍事行動，啟程返回方勢力范圍一呂宋或是海南。
返航的場面極其壯觀，碼頭里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西班牙軍船一起開動，再加上原埋伏在周圍海灣的瓊海軍自家船只，組成了一支空前龐大的艦隊。以至于呂宋那邊的港口都容不下，有一部分要直接開到海南島去。[]
…海面上帆影遮天蔽日，十余條著名的西班牙大帆船在前頭開路，后面則跟著一些家伙——是家伙，能夠遠程重洋從美洲來到這里的，再也不到哪邊去。如果按照正常歷史上的實力對比，
這里任一條艦船在東南亞沿海都可以橫著走的，荷蘭人那種引以為傲，跑遍了世界的“弗汝特”級，在這些曾經(jīng)創(chuàng)出無敵艦隊威名的西班牙帆船大前面只能算是字輩。
只有一點點瑕疵——這些船大是大了，在船型和設(shè)計上其實已經(jīng)落后于時代，除了有噸位，夠份量之外，在速度，炮位，以及實用xing方面都已經(jīng)比不上當今歐洲的最新樣式——英格蘭皇家海軍的改進型蓋倫，于伊麗莎白時代創(chuàng)立，俗稱“女王船”那種，才是當今世界上最好最新銳的遠洋船。
不過在瓊海軍眼中，這點落后不算什么，要最新式的帆船型號，這世上誰能及得上他們有發(fā)言權(quán)呢？——他們自造的飛剪船已經(jīng)達到了帆船型制的頂峰，而大型的金屬骨架，外包金屬裝甲板，木質(zhì)船體戰(zhàn)艦也已經(jīng)在設(shè)計之中——在鋼鐵艦船出來以前的替代品。
將來組成瓊海軍艦隊主力的肯定都會是這類最新最好的自造船，而眼下這些繳獲來的戰(zhàn)利品不過是過渡產(chǎn)品而已。只需要稍微對其改造一下，放到東北亞一帶海面上去，用來與日，朝鮮，還有大明帝國的舢板水師交流，已經(jīng)綽綽有余！
當然，在改造之前，想要開動這些幕重家伙，所需的水手可不是個數(shù)目，光靠瓊海軍自家的水手還真應(yīng)付不過來。不過趙立德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大量新近投誠過來的歐洲水手被分散安置到了各條船上，就連瓊海軍自己的軍船上現(xiàn)在都是華洋水手各半，共同操作帆船。
當然華人水手肯定是處在主導(dǎo)地位，負有監(jiān)督之責(zé)。此外在每條船上還派遣了一支陸戰(zhàn)隊，以防萬一。
不過總體面言，這次航行最大的安保障還是來自于海上——瓊海號身也在這個船隊中！
關(guān)于這艘大鐵船的種種傳，在那些歐洲水手和士兵中間早就傳揚多時，但真正見到過的卻很少——除了少數(shù)高級軍官和貴族是從馬尼拉港帶過來的，其他人都是在宿霧這邊直接被俘，并沒有經(jīng)歷過馬尼拉之戰(zhàn)。如今讓他們親眼看到這條大鐵家伙，也好打消這些人心里的最后一絲僥幸想法。有這艘威風(fēng)凜凜的金屬戰(zhàn)艦坐鎮(zhèn)當場，任何想要圖謀不軌的人都得三思了。
對于瓊海號身，這也是她在呂宋地區(qū)的最后一次巡航，半年之前由于凌寧的船隊猝然遭遇突襲，瓊海號不得不緊急出擊，在準備方面其實不是很充足的。勉強打完了馬尼拉灣之戰(zhàn)以后，瓊海號的油料已經(jīng)達到警戒線，此后不得不一直駐守在馬尼拉港口中修整，直到最近化學(xué)組才又湊齊一批油料，用運輸船專程從海南島運過來，為瓊海號補了返回海南島的燃料，順便也押送一批帆船一起回去。
此時此刻，在瓊海號的船頭甲板上，那位西班牙軍統(tǒng)帥卡洛斯伯爵，以及另外幾名西班牙的高級軍官和貴婁正并肩面立，在他們身旁便是瓊海號的前炮塔，兩根的粗大金屬管從他們頭頂上伸出，直tingting杵向前方。使這些歐洲人總有些心神不寧，不時抬頭望一眼，似乎是怕那火炮忽然有火焰噴射出來——想當初在馬尼拉灣，他們中也有人曾遠遠的通過單筒望遠鏡觀測過這兩門火炮，黑洞洞的炮口中每次冒出一團火焰，便意味著又有同僚受到了死神的召喚，這種感覺即使是事后回憶起來，也足讓人后怕不已。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更要堅持站在這里，站在這座曾經(jīng)給他們帶來無窮壓力的炮臺之下，算是對自己的某種磨練這些人好歹都是軍官，無論出于膽氣還是面子問題，這時候都不能顯出軟弱來。
如果不是他們在船上的活動范圍受到限制，只能在宿艙以及前甲板一帶活動，他們甚至很想下到艙底去看看呢——這條大鐵船究竟為什么能夠浮在海面上，為什么無需帆索便能自行向前這種種疑問，并沒有隨著登上船而得到解答，各種問題反而來多。
以前瓊海號上曾經(jīng)關(guān)押過一批荷蘭俘虜，那些荷蘭人上了船之后也有同樣的問題，一個個很沒有體統(tǒng)的東翻西，恨不得把地板都撬開來看。相比之下這些西班牙軍官就要有教養(yǎng)得多了——都是貴族出身，很要面子的。縱使心里頭疑hu再多，表面上也都一副見多識廣，滿不在乎的樣子，就是談?wù)撈饋硪彩切囊硪恚辉趕i下交頭接耳，決不在人前顯lu出一點好奇心。
于是，當趙立德走上這處前甲板時，便看到這些西班牙軍官個個都站得筆直，手扶欄桿眺望海面，仿佛是在自家座船上檢閱艦隊一般。阿德見狀不由得暗暗一笑，心這幫家伙還真是死要面子，都這時候了還不忘擺架子。
不過這幾位能被邀請到瓊海號上來，身也正是阿德計劃中重點拉攏的對象，所以即使明知道他們是在硬撐，趙立德也依舊客客氣氣，先開口打招呼道：“怎么樣，各位，這鐵船上的艙室還能住得慣吧？”
這些西班牙人雖死要面子，如今在阿德面前卻也不敢擺譜，紛紛行禮問候，包括那位卡洛斯伯爵也點著頭，用頗為生硬的漢語回應(yīng)道：“很好，非常好。”
——自從那天ji動之下，暴lu了自己也和諸多部下一樣，在偷偷學(xué)習(xí)漢語的事實后，這位伯爵便不再掩飾，開始盡可能用漢語同這邊交流。不得不這哥們兒悟xing還真不低，又或者是因為這段時間心無旁鶩，對關(guān)系到自己前途命運的技能特別上心……總之他學(xué)的還真不賴，到如今已經(jīng)基不用借助翻譯，便可以與阿德簡單交談了。這一點很重要，因為有些事情卡洛斯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比如當前他和阿德所交談的內(nèi)容。
趁著旁人不注意，兩人悄悄走到甲板隱蔽處，趙立德朝對方點了點頭：“您的那個要求，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而那位總是板著一張臉，時刻都注意保持自己貴族儀態(tài)的西班牙伯爵臉上則呈現(xiàn)出很少見的高興之sè：“是嗎？那太好了……不過，請原諒我的失禮，您能確認絕對沒問題嗎？”
“當然，我們將把他們送往中原內(nèi)陸的礦山，至少十年之內(nèi)，他們不可能有機會返回歐洲。至于十年以后么想必伯爵閣下也不會在意那些人了，不是么？”趙立德笑吟吟道，卡洛斯臉上顯出意猶未盡之sè，似乎還有要求想要提，但猶豫片刻，終于還是沒出來，只點點頭道：“好吧，就這樣安排，有十年時間也夠了。”
——兩人所密謀的這件事情，要出去可不怎么好聽。這次俘虜?shù)奈靼嘌儡娊?jīng)過“轉(zhuǎn)化”“篩選”等流程，有一部分自愿加入瓊海軍，這些人當然受到了比較好的對待，如今都分散在各條船上，跟隨大部隊一起返回呂宋或海南。
另有一部分人不愿意投降，那根據(jù)先前雙方協(xié)定，他們被留在宿霧島上，等卡洛斯等人從海南返回之后一起帶回歐洲去——這些人毫無疑問都是卡洛斯的親信，就算以前不是，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努力拉攏，也差不多都轉(zhuǎn)變過來了——卡洛斯還指望靠他們維護自己在返回歐洲之后的地位呢。
但還剩下一部分人，既不愿意投降瓊海軍，對于卡洛斯這一次的指揮失誤也很有意見，當然不可能再聽他的，把他們放回歐洲去肯定會對伯爵大人不利怎么安排這批人可就要費點腦筋了。
在經(jīng)過幾次秘密磋商之后，趙立德同意把這些人都留在東方。而按照豐洛斯遮遮掩掩的所表lu出的態(tài)度，他甚至希望這些人最好永遠沒機會返回歐洲去。不過阿德卻一正經(jīng)告訴他：咱瓊海軍是個講究人道和規(guī)則的團體，按照對待俘虜?shù)囊?guī)程，把他們送進礦山勞作若干年已經(jīng)是極限了，而勞動改造的刑期最長不過十年左右。
當然了，考慮到礦山的條件艱苦，以及東西方之間的遙遠距離，最終有多少人能回到歐洲卻也難，而且即使能回去少也是十來年以后了，所以伯爵閣下完不用擔(dān)心。
卡洛斯對此不是很滿意，但決定權(quán)在對方手中，他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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