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在雒城西北四十里的一座無名森林中，十幾騎羯角騎兵，正神色緊張地觀察著四周，企圖從那被夜色籠罩的茂密植被中，找出襲擊他們的兇手。 ，
或許是猛獸，或許，是酷似猛獸般兇惡的人。
“啊”
“啊”
林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十幾騎羯角騎兵渾身一震，眼中隱隱流露出幾分恐懼。
他們開始后悔，后悔昨日黃昏前后，不該追趕著那一支恐怖的魏軍來到這片茂密的森林。
他們怎么也想不通，此前明明是被他們追殺的魏人，在來到這片森林中，卻仿佛化身為了恐怖的追獵者，似鬼怪傳中專門收割活人性命的厲鬼，將他們一個個地殺死。
“羱族語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那十幾騎羯角騎兵中，有一名年輕人似患有臆病般喃喃自語了幾句，不顧一切地從隨行兩匹馬的其中一匹中取出早前預(yù)備的火把與打火石，啪啪地企圖用打火石點燃火把。
而聽到那打火石的聲音，另外一名羯角騎兵壓低聲音，驚恐地道：“羱族語你瘋了么快”
剛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就著打火石那瞬間產(chǎn)生的短暫光亮，他駭然看到，那名正在用打火石點火把的同伴，不知何時胸口中了一把短的投槍。
“噗”
尸體倒地，那落地的聲音，讓那十幾騎羯角騎兵早已繃緊的神經(jīng)，仿佛被什么東西敲擊了一下似的，整個人猛然一顫。
在哪里
那支似厲鬼般可怕的魏軍究竟藏身在何處
那十幾騎羯角騎兵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只敢用眼珠子四下打量。
而就在這時，他們身邊的戰(zhàn)馬“呋呋”地打了幾個響鼻。
瞬時間，從四周昏暗的森林中，激射出數(shù)十支弩矢，一下子就奪走了數(shù)名羯角騎兵的生命。
“羱族語我受不了了”
在生與死邊緣徘徊的折磨下，一名羯角騎兵大叫了一聲，翻身上馬，也顧不得那另外兩匹坐騎，不顧一切地朝著記憶中的來路奪命狂奔。
而這時，林中突然飛出一柄長槍，精準(zhǔn)地刺穿了那名羯角騎兵的脖子，并且，那強勁的力道，居然將其整個人帶離了馬背，生生釘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啊”
“啊”
一陣慘叫聲過后，那十幾名羯角騎兵皆被殺盡reads;。
月色照拂森林，借助那朦朧的月色，依仙見，有一名高大的男人，騎著一匹四蹄裹著厚厚皮布的戰(zhàn)馬，悄無聲息地從一棵樹的背后緩緩而出，來到了那具被一干鐵槍生生釘死在樹上的羯角騎兵的尸體旁。
幾絲月光照拂在那名男人身上，此人居然是碭山軍的大將軍，司馬安。
冷冷瞥了一眼被自己釘死在樹干上的敵軍尸首，司馬安一把拔出鐵槍，唰唰地甩了斯身上的鮮血，用他那仿佛猛獸狩獵時般的眼神，掃視了一眼那昏暗的四周，旋即，再次消失在林中。
待等天色放明，一萬兩千余碭山軍緩緩從森林中步出。
記得昨日黃昏前后，萬余羯角騎兵追趕著這支軍隊闖入了這片人跡罕至的森林，而如今，來是步兵多過騎兵的碭山軍，如今居然清一色都擁有了坐騎，這已經(jīng)能夠明問題。
整整一個晚上，那萬余名羯角騎兵，被碭山軍這支慣于在黑暗環(huán)境下山林作戰(zhàn)的魏國山地軍，以仿佛獵手狩獵獵物的方式，屠殺殆盡了。
“活在馬背上的羯族人，不過如此嘛。”
睜著略有些齊的眼睛，碭山軍大將白方鳴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調(diào)侃著道。
話音未落，身后轉(zhuǎn)出另外一位大將聞續(xù)來，只見后者理了理發(fā)束，慢條斯理地道：“是羯角人自己犯傻，才會被我軍殺盡。他們并不擅長山林地帶的廝殺，卻愚蠢地被我軍誘入林中，以至于他們?yōu)槿朔Q頌的馬背上的箭術(shù)在這片林中完無法發(fā)揮作用，因此才遭此厄事。”
“是是是，你的詐敗之計很精彩。”白方鳴打了個哈哈，敷衍著作為同僚的聞續(xù)，旋即，他撥馬上前，來到司馬安身側(cè)，問道：“大將軍，接下來咱們做什么”
司馬安駕馭著坐騎，緩緩來到一處土坡，登高眺望著雒城方向。
事實上，由于兩地相隔甚遠(yuǎn)，他根瞧不見雒城那一帶的情況，只是起到個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已。
“支援雒城”注意到司馬安的舉動，白方鳴試探著問道。
司馬安搖了曳，鎮(zhèn)定地道：“不肅王殿下委以我軍另外一項任務(wù)。”罷，他駕馭著戰(zhàn)馬緩緩朝著西邊而去，口中淡淡道：“已甩掉了尾巴，咱們就該行動了。遵照肅王殿下所愿，直搗羯角的部落營地”
到這里，司馬安嘴角緩緩揚起幾絲冷冽而奇詭的笑容。
仿佛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忠于勝利與殺戮的戰(zhàn)爭兇獸，已被釋放。
不得不，原來是步騎混編的碭山軍，每日趕路的腳程便讓趙弘潤嘆為觀止，而眼下，碭山軍奪取了萬余羯角騎兵的坐騎，每日的行軍速度更是讓人難以置信，只不過一日工夫，便向西挺進了數(shù)百里，來到了羯族人居住的三川腹地。
當(dāng)天色接近黃昏的時候，萬余騎碭山軍來到了一片放牧有羊群的草原，只見那十幾名負(fù)責(zé)放牧羊群的少年，目瞪口呆地望著這支不知從何時而來的軍隊，戰(zhàn)戰(zhàn)兢兢。
在僅僅只相隔十余丈的距離的情況下，司馬安從懷中取出那份由成皋軍大將軍朱亥描繪、隨后又經(jīng)過雒城內(nèi)諸部落族長添加備注的三川地圖，比對著己方的位置，試圖將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座部落營地，從地圖上的敵對目標(biāo)中尋找出來。
然而半響后，司馬安微吐了一口氣，收起了那份地圖，將其藏在懷中，隨后，竟駕馭著戰(zhàn)馬，從那十幾名放牧的少年身前緩緩馭馬而過。
“不進攻么”
策馬追上前去的白方鳴，瞥了一眼遠(yuǎn)處那毫無防備的某部落營地，有意無意地問道。
司馬安搖了曳，淡淡道：“走偏了路，那并非是黑羊、烏角、灰角那些部落莫做無謂的事。”
莫做無謂的事么
白方鳴扁了扁嘴，哂笑著跟了上去，在經(jīng)過那十幾名呆若木雞的放牧少年時他，他望了一眼對方，眼神中包含著深意：真是命大啊，幸伙們，若是半月前，呵呵
萬余騎威武的碭山軍士卒，在那十幾名放牧少年驚愕不解的目光中，繞過前方那座不知名的某部落營地，更改方向，繼續(xù)朝西而去。
可能是聽到了部落營地外的動靜，那部落營地內(nèi)涌出幾十名三川之民，目瞪口呆地望著一帚足有萬余人的騎兵，從他們部落旁掠過。
“羱族語他們是什么人”
“羱族語黑色的鐵甲是魏人的騎兵”
“羱族語你傻了吧羯角正在跟魏人打仗，如果那些真是魏國的騎兵，怎么可能僅僅從咱們部落營地旁路過”
“羱族語這倒也是。不過那支身穿黑色鎧甲的軍隊，真的很像傳聞中的魏軍”
“羱族語唔”
一日后，司馬安率領(lǐng)碭山軍沿著地圖找到了羯族烏角部落的部落營地。
羯族部落的部落旗幟很好認(rèn)，一般情況下，那些部落旗幟中繪著碩大的羊角的，便十有是羯族人。
而在確認(rèn)了眼前這座部落營地的部落戰(zhàn)旗后，司馬安二話不便下達了軍進攻的命令。
由于烏角部落內(nèi)的戰(zhàn)士們大多數(shù)都跟隨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攻打雒城去了，以至于碭山軍幾乎毫不費力地便攻克了這座部落營地。
鐵騎過后，遍地尸骸，但凡阻擋在碭山軍面前的部落戰(zhàn)士，皆被殺死。
“手持利刃者皆視為敵卒，殺”
在下達了這道將令后，碭山軍對這座部落營地內(nèi)的住民展開了屠殺。
但是礙于對趙弘潤許下的承諾，碭山軍這次的屠殺顯然要收斂許多，只殺了那些身強力壯、手持利刃的男人，對于部落里那些老人、孝、女人，司馬安罕見地手下留情了。
但是作為警告，司馬安命令士卒們將那些已死的反抗者，用他們所使的長槍、長矛，將他們的尸體戳起來豎立在地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佛一片“尸林”。
“羱族語為什么為什么要屠殺我們部落的戰(zhàn)士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一名拄著拐杖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司馬安面前，憤怒地質(zhì)問道。
然而，司馬安卻沒有理睬他，彎下腰從一具尸體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蘸著地上的鮮血，在這個部落的族長氈帳外側(cè)，用魏篆寫下了一行字。
待寫完了這行字，司馬安將手中的血布一丟，翻身上馬。
萬余騎碭山軍士卒，一言不發(fā)，騎跨著坐騎，揚長而去。
那名老人憤憤地望著這支可怕的軍隊所帶給他們部落的毀滅，隨后，將目光落在司馬安所留下的那一行血字上。
那是魏篆，老人看不懂，只是能地感覺上面那幾個字殺氣騰騰。
助羯角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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