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哎嘶嘶”
哨所書房內(nèi),方才那位遭遇行刺而面不改色的肅王殿下,此刻正在烈酒擦拭傷口這道程序下痛地嗷嗷直叫,害地為他清理傷口的宗衛(wèi)呂牧手都有點哆嗦。
在旁,穆青瞧得心中好笑。
畢竟在方才,他們家殿下當(dāng)著那無數(shù)楚國難民的面,那是表現(xiàn)地何等英雄氣概,手臂上插著那把手指長的利刃,猶談笑自如,可眼下,四下沒什么外人了,卻嗷嗷直叫,口中罵罵咧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這位殿下得了什么失心瘋咧。
“我殿下,下次麻煩您別自自話地走到前頭行么?”穆青忍不轉(zhuǎn)口道。
聽聞此言,屋內(nèi)其余四位宗衛(wèi)連連點頭。
不得不,方才的那次行刺,險些嚇得他們心臟驟停。
要不是趙弘潤當(dāng)時撥開衛(wèi)驕與褚亨想去伸手扶起那名假扮成母子二人的刺客,有宗衛(wèi)們保護,他又豈會受傷?
而對此,趙弘潤的態(tài)度很是憤慨:“怪我么?誰知道那幫下三濫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行刺方式。”
也難怪他如此憤慨,畢竟當(dāng)時那名婦人看起來嬌柔無力,他為了邀攬人心,怎么都用將對方扶起來,幾句安撫的話,誰曉得那幫下三濫的刺客中居然還有女性,實在可惡!
“此仇不報非君子待陽夏黑鴉抵達(dá)此地,這樁事必定得還回去!”
趙弘潤信誓旦旦地道。
當(dāng)日,孫叔軻清點了昨夜遭到刺客暗殺的兵將名單,將統(tǒng)計出來的傷亡情況送到趙弘潤手中。
一看之下,趙弘潤的面色頓時變得奇差無比,比他親身遭到行刺還要差。
因為在孫叔軻的傷亡統(tǒng)計名冊中,昨夜居然有四十余名百人將、五百人將遭到暗殺,甚至還有兩名千人將,這個損失,已不亞于一承規(guī)模的損失。
莫以為一支軍隊靠的只是像屈塍、晏墨、伍忌、南門陽等大將,事實上,百人將、五百人將、千人將才是一支軍隊的骨干,是戰(zhàn)場上沖殺在最前線的中堅力量。
而此番居然有四十幾人遭到行刺,這個損失,好比是損失了近五千兵力,如何不讓趙弘潤感到心疼?
“豈有此理!!”
不顧手臂上的傷口剛剛包扎好,趙弘潤憤怒地將那張統(tǒng)計名冊撕了個粉碎。
見自家殿下如此震怒,宗衛(wèi)周樸提出了與孫叔軻相似的建議:“殿下,那伙難民中恐怕至今仍躲藏著一伙賊人,不可不防啊”
然而他的話,還沒完就被趙弘潤給打斷了。
真以為趙弘潤就不想挨個搜查那些難民,將混藏在其中的那些刺客一個個都揪出來么?他只不過是顧慮著那支難民的民心而已——魏軍好不容易維持至今的正面形象,豈可被毀?
此時此刻,就算是趙弘潤恨不得將那些刺客千刀萬剮,也唯有暫時忍耐。
不過在忍耐的同時,他也寫了一封信送到巨陽縣,聲討指責(zé)巨陽縣居然在戰(zhàn)場上派遣刺客,做事不地道。
倒不是趙弘潤天真地認(rèn)為此舉可以讓巨陽縣面慚心愧,此舉只不過是為了使他占據(jù)道義的上風(fēng),方便他日后報復(fù)而已。
就這樣,一直等到十月初九,趙弘潤一直在等的援軍,終于抵達(dá)了铚縣。
那是一支很特別的人馬——由陽夏黑鴉兩名領(lǐng)之一的喪鴉親自帶隊前來的六百余名陽夏黑鴉,這幾乎已囊括了陽夏黑鴉三分之二的人手。
該日的辰時前后,趙弘潤在铚縣哨所的書房內(nèi)接見了喪鴉與佴二人。
“黑蛛沒來么?”
瞧見喪鴉與佴二人,趙弘潤微微有些遺憾,遺憾于陽夏黑鴉的另外一名領(lǐng)黑蛛此番未曾前來。
畢竟相比較而言,黑蛛還稱得上是一名富有智略的領(lǐng),而眼前這個喪鴉嘛,在趙弘潤看來,純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鬼。
聽聞此言,一聲黑色夜行勁裝的佴,微笑著道:“黑蛛領(lǐng)留在陽夏訓(xùn)練村子里的后輩了,畢竟,喪鴉領(lǐng)可不擅長這方面”
“喂喂喂。”喪鴉用他那特有的沙啞難聽的嗓音,表達(dá)著他的不滿。
趙弘潤一聽就明白了。
畢竟如今的陽夏黑鴉,可不再是當(dāng)初那種沒有根基的隱賊眾,而是擁有了自己的隱賊村落。
要支撐起一個村子,那可不是終日里打打殺殺就能辦到的,即便趙弘潤給他們撥劃了不少錢財,但將這些錢財換做糧食,亦或是兵器、皮甲乃至訓(xùn)練隱賊的各個設(shè)施,這都需要花費精力。
想來,這方面的事都是黑蛛在處理,就像商水青鴉的領(lǐng)應(yīng)康一樣。
好在還有佴這個原阜丘眾領(lǐng)金勾精心栽培的年輕刺客。
趙弘潤暗自安慰自己道。
沉吟了一番,趙弘潤遂將他們魏軍先前的遭遇告訴了喪鴉與佴二人。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喪鴉在那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懊C王殿下,您不需要向我等解釋這些,您只需告訴喪鴉,要殺那些人,想他們怎么死。”
那飽含著濃烈殺意的話語,讓宗衛(wèi)長衛(wèi)驕都不自覺抱了一下胳膊,神色異樣地打量著身罩在一件黑色斗篷里的喪鴉。
而聽了這話,趙弘潤卻咧嘴笑了一下,因為他逐漸意識到,黑蛛派喪鴉前來的原因:此次的人物,喪鴉的確是最合適出馬的人。
“殺!”目視著喪鴉與佴二人,趙弘潤雙目微瞇,冷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也帶人到楚軍去,無論那支楚軍,但凡五百人將級別以上,一旦撞見,只要有機會就給王去殺了!”
聽聞此言,就感覺那喪鴉兩眼放光,他桀桀怪笑道:“嘿嘿嘿,在下明白了。”
當(dāng)日,六百余陽夏黑鴉便迅出動。
他們的去向,就連趙弘潤也不得而知。
當(dāng)然,他也不會在意黑鴉眾究竟去殺誰。
不得不,黑鴉眾的參戰(zhàn),讓澮河以南的楚軍皆感到了驚恐,因為在短短數(shù)日內(nèi),巨陽縣一帶的數(shù)路楚軍,便有許多五百人將、千人將級別的將官遭到暗殺,甚至于其中也不乏兩千人將、三千人將這樣的軍中將領(lǐng)。
更為驚人的是,黑鴉眾的領(lǐng)喪鴉從一開始就盯上了周征,即鄣陽君熊整此番派遣而來的五萬鄣陽軍的統(tǒng)帥。
喪鴉趁黑摸到這位統(tǒng)帥的帥帳,差一點就將這位統(tǒng)帥的腦袋割了下來。
在那之后,澮河以南的魏軍與楚軍,便開啟了罵戰(zhàn)。
畢竟在戰(zhàn)場上派遣刺客暗殺敵軍重要將領(lǐng),這歷來就是沙場上的禁忌,是上到將領(lǐng)、下到士卒都瞧不起的下三濫招數(shù)。
因此,如今黑鴉眾參戰(zhàn),楚軍自然會大罵趙弘潤這位魏軍統(tǒng)瑣事不地道。
而魏軍這邊也相當(dāng)理直氣壯:誰讓你們先用這種下三濫招數(shù)的?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消息傳到了巨陽縣的公羊韞與公羊瓚耳中,這兩位楚宮廷的卿大夫皺緊了眉頭。
畢竟他們二人,才是此番建議派出刺客暗殺趙弘潤的建議者,相比較而言,巨陽君熊鯉只不過是一個為了保護自己財物而聽塞們建議的蠢蛋而已。
三人,皆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沙倡軍。
“想不到,姬潤手底下居然還養(yǎng)著一支死士”
在當(dāng)日的軍議會上,公羊韞與公羊瓚苦笑連連,只得承認(rèn)他們的過失。
因為正是因為他們二人的建議,才使得楚軍的情況變得更加不利,也使得這程變得更加詭異,從兵卒們的戰(zhàn)爭,演變至魏國刺客單方面暗殺楚軍兵將。
而對此,暘城君熊拓面無表情。
從內(nèi)心出,熊拓自然不屑于公羊韞、公羊瓚二人的建議,只不過,他想拉攏這兩位卿大夫,讓后者支持他登上楚王的寶座,因此,他自然不好多什么。
而其余巨陽君熊鯉與固陵君熊吾,雖然在會議中話得不少,但有建設(shè)性意義的話,熊拓卻是一句也沒聽到——在他看來,二人所的,是一些廢話。
巨陽縣缺少一位可以主持大局的人物。
當(dāng)時熊拓暗暗想道。
來,新陽君項培倒是可以充當(dāng)坐鎮(zhèn)巨陽、主持大局的主帥角色,只可惜,這位上將軍被新陽一帶的魏國騎兵牽絆住了,防守還來不及,哪里還顧得上巨陽這邊呢。
對此,熊拓暗自竊笑,因為在他看來,再這樣下去,巨陽縣恐怕很難保了。
而如此一來,他想借魏軍的手除掉巨陽君熊鯉,也就變得更加容易了。
可沒想到的是,待等十月十四日的時候,巨陽縣來了一位名震楚國的大人物。
楚國三天柱之一的壽陵君景舍,終于帶著麾下三萬壽陵軍,抵達(dá)了巨陽縣。
此人的出現(xiàn),讓暘城君熊拓心中劇震。
當(dāng)日,熊拓與巨陽君熊鯉、固陵君熊吾,以及公羊韞、公羊瓚二人,一同來到巨陽縣西城門迎接那位壽陵君景舍。
待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位跨坐在戰(zhàn)馬上壽陵君景舍時,熊拓的心緒不禁有些緊張。
畢竟曾幾何時,壽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以及他熊拓所尊敬的叔父汝南君熊灝,曾被譽為楚國三天柱,是支撐著偌大楚國的三根天柱。
一直到汝南君熊灝被定罪謀反而誅寒后,楚東熊氏貴族才推出來埕君熊商,頂替汝南君熊灝的位置。
換而言之,眼前那位壽陵君景舍,乃是曾經(jīng)與他熊拓的叔父汝南君熊灝齊名的楚國英雄人物。
正因為有著這層關(guān)系,以至于熊拓在遠(yuǎn)遠(yuǎn)眺望那位壽陵君景舍時,隱隱感覺仿佛是瞧見了他那位早已過世的叔父,不自覺地,嘴唇微顫,雙目眼眶濕潤。
而此時,那位壽陵君景舍已經(jīng)來到了城門口,只見他翻身下馬,朝著熊拓等前來迎接他的人,拱手抱了抱拳。
“景舍被西叛軍給拖住了,是故耽擱至此方才趕來巨陽,往諸位見諒。”(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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